“夫人!我求求你,我给你做牛做马做猪做狗!请你不要把我卖给那个王四爷!夫人,我求求你!你让我留在这里吧!我一定听话,不再违逆你了!”
姬春拼命地抱住王夫人的大腿,任凭几个婢女在一旁死劲拉扯,就是不肯松手。发出歇斯底里的哭喊声。
“快把她给我拉开!”
被姬春抱住腿的“王夫人”一张冷漠的脸上终于露出愤怒的表情,冲着站在一旁的蔡总管大吼了一句。蔡总管见状立马上前,推开几个婢女,对着姬春的后背又是一脚。姬春向前一冲,差点将夫人扑到。手臂松了下,却又立刻紧紧地抱住。
“蠢货!你连我都想一脚踹死吗?”
蔡总管吓得向后退,脸色有些发白。
“快想办法把这个贱丫头给我拉开!”
蔡总管再次上前,一把抓住姬春的后衣领,向后一扯,没什么效果,姬春仍旧死死抱住,不肯松手。
“小贱人!不松手是吧,看老娘一拳打死你!”
说着就抡起拳头狠狠击中了姬春的右脸。由于劲道过猛,姬春大叫一声,手一松,整个身子都向左弹了出去。蔡总管忙站起身,紧跟着又上去补了几脚。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拿这个“出气包”发泄,因此这几脚踹得特别狠,姬春双手抱住头部,身体卷成一团。
“这贱丫头,力气大的时候跟疯子一样。住手!别打了!王四爷就在外面等着,给你打坏了他怎么拿人?”
蔡总管对着躺在地上,紧紧护住头部的瘦小人儿发出一声怒吼。很不甘心地来到夫人身边,仍旧怒气冲冲地盯着姬春。只要主人一声令下,她随时都会像条疯狗似的再次扑上前去。
“夫人…求…求求你了,饶…饶了我吧。”
躺在地上的姬春发出断断续续地讨饶声。
“你们几个,给我把她绑起来,用布堵住她的嘴,别让她出声!”
几个家丁接到命令,立即上前。三下五除二地将姬春绑了个结实,又按照吩咐堵住了她的嘴。刚才的一阵暴打让姬春几乎耗尽了体力,外加那几个家丁各个都是壮汉,她想再做挣扎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鼻水泪水流了满脸。
“马车就停在后门外,你们几个把她抬上车!动静小一点,别让人发现了。”
“是的,夫人。”
两个家丁上前,一个头一个脚,轻轻松松地就将姬春抬起,向后院走去,另外几个家丁也跟上前去。姬春的身子无力地扭动了几下,却完全没有效果。
此时的医馆大堂,两个男人正相对而坐,身前各摆着一杯茶。其中一人约莫四十出头,过于红润的面颊有些松弛,满眼的算计,看不出半点真诚之色,一脸的皮笑肉不笑。另一个已经六十有余,过度纵欲让他显得面色发黄,眼神发呆,目光躲躲闪闪,显得心神不宁。中年男子抿了口茶,先开口道:“王四爷,几日不见,你似乎又年轻了些许,整个人精神焕发,是不是我上次给你开的药其效果了?你那几房姨太一定都挺开心的吧。”
王四爷斜了中年男子一眼。
“王医师,你在拿我寻开心吧。”
“有吗?我可是实话实说啊!”
王医师不紧不慢地又抿了口茶,仍不改一脸的假笑。
“王四爷,你很有眼光啊,看中我们家的姬春。其实这丫头我平日里看着也挺喜欢的,长得乖巧,又懂事听话,小小年纪便掌握了一些医术,很有学医的天分。要不是看在你王四爷的面子上,我还真有点舍不得将她拱手让人。”
王四爷一脸嘲弄的表情。
外人也许不知,我来你这坐客也不下几十回了,多数时间都能听到那丫头的鬼叫,你会喜欢?屁话!当条狗养着吧。哼!我看还不如狗呢。心里虽这么想,讲出来的话却完全相反。
“那我真要多谢王医师你了。这丫头我看着也挺喜欢的,带回去定会好好待她。”
王医师没再接话,仍旧一口一口地喝着茶。这时进来一个奴仆,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王医师微微点了下头,便转向王四爷,脸上堆满笑,一作揖。
“人已经准备好了,王四爷是要留下来吃顿便饭呢?还是要立刻带新娘子回家?”
“好意心领了,我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
“也是,新娘子总是要快点带回去的。只可惜我夫人管得严,本人无福消受啊,便宜王四爷你了。即然王四爷有要事在身,我也不勉强留你。”
“迫不及待地要将这包袱丢掉。幸亏这丫头长得不像她娘,不然下场会更凄惨。”
此话一出,中年男子立刻收住了脸上的笑容,眯着眼,望着王四爷。
“王四爷,你莫要毫无根据的搬弄口舌,咱们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传出去大家都没好果子吃。你就舒舒服服地去享你的美人福,别没事跟自己过不去,何苦呢?”
王四爷抬眼看了王医师几秒,目光闪烁不定,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样,忽然接话问道:“你说恶人有恶报这话会不会真的灵验?”
“哈哈哈哈…王四爷,我看你年纪真是大了,开始疑神疑鬼了吧。这地盘是你的,我的,还有其他几位老爷的,你以为谁在做主?恶报?谁来给我们恶报?难道你怕会有人去城里告状不成?村里的那些穷佬都好控制的很,随便找几个人吓吓他们就一个个跟闷头虾似的,屁都不敢放。哪还有谁去告状?你?我?王四爷,你说笑也要看拿什么事说笑,这种事真是让人笑不出来。”
“是没有人能惩罚我们,那鬼神呢?”
王医师愣了一下,忽然仰面一阵长笑。
“王四爷啊王四爷,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我看你是有点兴奋过头了吧。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真是太好笑了。”
王四爷正欲开口,却被王医师一抬手止住。
“多说不宜,你最好也管住自己的口舌,别对你我不利。带着姬春快回去吧,等你头脑清醒了,再来我府上喝酒吧。”
未等王四爷做出任何回答,王医师便起身先离开了大堂。王四爷一人怔怔地呆立于堂中,心神不宁的神色再次爬上脸颊。
……
“四爷!四爷!”
王四爷猛地回过神,发现马车已经停下。一个家丁正拉着车门,探进头来跟自己说话。
“到了?”
“是的,四爷,已经到了。”
王四爷看了一眼被五花大绑,扔在车内一角,低声呜咽着的姬春,冷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有没有看到其他人?”
家丁将头缩了回去,周围来回扫视了一圈,重又伸进车内。
“回四爷,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下面我们该怎么办?”
“等着。”
“是。”
家丁退了出去,重新将车门关上。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飘过,王四爷脸上慌张的神色越来越明显。最终变得坐立难安,心慌不已。
“还没有人来吗?”
外面无人回答。
“人呢?都去哪了?我问你们有没有看到…”
王四爷忽然意识到什么,猛然间刹住了嘴,伸出一只手,颤颤巍巍推开了车门。夜色游进车内,也袭上了王四爷的心头。
“是…是你吗?”
还是没人回答。
一阵夜风吹进车内,王四爷又打了个哆嗦。过了片刻,看看周围还是没有动静,他便胆战心惊地爬出车外,一边爬,一边来回扫视着四周。原本带了的三个家丁此时均已不知去向,唯有他一人站在夜色中,浑身颤抖。身后传来一阵沙沙地响声,王四爷猛地转身,望着那片漆黑的树林,在夜风的抚摸下,树影诡异地扭动着。
“是…是你吗?”
王四爷的微弱的声音闷在了喉咙口,听上去像是被人灌满了汤药一般。
“人你带了吗?”
夜色中传来另一个声音,王四爷发出一声哀嚎,脚下一软,扑通一声瘫倒在地。声音再次响起,却让人无法判断方向,似前似后,似左似右。
“在车内吗?”
“在!在!诗…诗大夫,你要的人我已经帮你带来了!求…求…求你饶了我,当年我…我只是参与了那件事,主谋不是我!真…真的,都是那个王医师策划的!是他!是他看中了你的妻子,又…又嫉妒你…你的才华,才…还有那几个我跟你提到过的老爷,都…都是他们一手策划的!求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
“我要你做的另一件事呢?”
“做…做了,我已经把所有财产都…都平分给了我那十一房姨太,她…她们已经各自带着自己的孩子回…回娘家去了…我…我现在什么都不…不剩了。”
“那些本来就是不该属于你!你那三个家丁都在睡倒在后面那个树林里,至于怎么将他们带回去,你自己想办法。别忘了你回家还要做什么。”
脑门上一滴汉水趟了下来,王四爷现在的表情比死还难看。
“知…知道,回家后我…我必须自宫,否则会死…死得更惨!”
“好了,现在滚吧,以后不许再在这个村子露面!”
“谢谢不杀之恩!谢谢不杀之恩!”
王四爷连连称谢,丢下马车,就这么连滚带爬地逃走了。许久之后,车门再次被人拉开,角落里听到动静的姬春发出一声呜咽。有人向车内看了一眼之后,又把门关上了。马车微微摇晃了一下,传来马的一声长嘶,车子再次动起来,缓缓地向前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