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多事之秋

旭日十二年,秋,励罗大陆西部的斯满帝国南部,一个深山里的村庄,叶叶随风翻滚。

微风过后,少有人烟的古道尽头,一个短褐粗衣的男子缓慢地向着这个村子走来,村边古树下嬉戏的两个孩童见到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远远地跑开,又尾随着这个陌生人。

待到那男人走到一所破败的院落旁时,其中一个长的消瘦的孩子对身旁的玩伴说:天远,他好像是去你家啦。闻言的小胖子唆着手指说:还真是啊,咋办,找叔公去吧,你快去找叔公啊!瘦孩子听到天远的催促却没有动,说:,这不会是你大哥吧?再说了,叔公就在老院里,还用去找吗?

可说完又拉着天远超过那男人,跑到院子里大叫:叔公,叔公,来人啦,老人啦,你快出来啊!不多时,从堂屋里出来个鹤发童颜的老人、手持一根拄杖、脚踏一双羊皮履,一派慈祥眉目,垂手摸了摸天远的头,顺口问道:来的是那里人啊?

接着撑着竹杖抬起头向着门外看去,只见来人,短衣短褐浊眼刺胡,身形伟岸,四肢修长,老人看罢身形一镇,随口对两个娃娃嘱咐道:玩去吧。接着一侧身,抬头望着来人,朗声说道:进屋坐吗?待到好奇地看了自己两眼的小娃子们奔出院子,那人施施然张嘴说道:您老看我配吗?还是院里说吧。说罢盘腿坐在院子里。

老人摇了摇头,走到门口把门关上,回过头对来人说:一别十多年,想不到你还会回来,这次回来有什么企图?我叶家没什么能让你利用的了、只求子孙平安!

来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对身后的叶叔公说:师兄啊,难道你真能躲一辈子吗?就算你能,这两个孩子呢?他们也能?你不会要带着他们一起死吧?你放心的了吗?说罢,来人低下头,有些伤感。

过了一会儿,来人又低沉中带着愧疚地对老人说:不错,我柳玉清当年是没有保护好叶元帅一家,可当时时局崩乱、四面楚歌,我自保尚显不足,哪有余力保护叶元帅啊,如今斯满教看似中兴有望实则腐烂入骨,早已无可挽回,只要轻轻一推,便会土崩瓦解的!

老人听罢,哼的一声语带讽刺地说道:呵呵,当年你劝我哥出山,比这说的漂亮多了,什么大旗一出东洲紫狮阁吉星门联袂围堵,北方黑熊野人主动出击,他斯满教新主初立,教内不宁,说的就像如今一样只要轻轻一推就取而代之,不日称王了,可结果呢?结果呢?哦,啊咳咳。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咳喘声,老人气得把手中的竹杖对着地上狠狠的砸去,老人对来人摆了摆手,指指天,跺跺地,然后说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你自去逍遥,不要再回过头来打扰我的清净了,家兄的排位就在堂屋后面的密室里,你自去祭奠我不拦你。说罢作势就要出门,远离这个“瘟神”。

而此时,这位师弟却站了起来,狞声道:老混蛋,你当我从南部信天翁岛一路隐气休神,长途跋涉到此是来跟你寻开心的吗?告诉你,你大哥那老混蛋把奉天轮给了你侄女,要不是如此,易言忻和韦昌辉也不会先后犯上夺宝致使中南堡被围,又疑心我打奉天轮的主意,逼我远遁南部,名曰借兵,实为让我自生自灭,若非我在南部站稳脚跟,接济西土兄弟,我天尘教早就荡然无存,灰飞烟灭了!

叶叔公听罢这番强词夺理的辩白加威胁后,面上嘲讽之意更浓,你放屁,别以为我居于深谷之中与世无争就痴呆傻笨,塞耳不闻了,你当年明明在大泸水用奉天盘…说到这里,老叔公猛地一惊,失声大叫:不…

对字还没说出,一柄锁神刀已插到老人的胸口,这人轻咬手指,吮血入口,片刻之间,原本松弛苍老颓废的脸变的消瘦,红润,直至一张娇美的面容出现在老人的面前,成为老人眼眸中最后的影像。

院外的柳树上,两个玩伴还在嬉笑着。

就在两小童头上多了个树枝编的草帽,还互相攀比着谁的更漂亮精致的时候,只见远处的院落里,腾起一镇大雾,伴随着一镇火光,惊扰到树上的两个玩伴的“雅兴”。

天远被这意外一惊,刺溜爬下树,对还在发愣的瘦小子叫道:洛佳,我去看看,你找你哥去,回来收拾那混蛋,敢在我家杀火兔,打死他!

对洛佳发布一番命令后,天远嗒嗒地踩着刚刚脱掉的木屐,朝着院子奔去,边跑边从袖子里拿出阿妈临终给他的小冰疙瘩。

天远心想:“终于可以帮叔祖好好地收拾火兔子的灰烬了,也让叔祖看看——我娘的宝贝有多厉害,前些天刚在后山的水塘用过,效果可好了!”

一边跑一边瞎想,顺便还想教训下来历不明又和老哥体态神似的陌生人,天远手里拿着镇神珠一路狂奔,就在他当自己会如传说中的沁水宫锁魂十二天官一样纵横睥睨滴水不漏的时候,忽然感到一镇地动山摇,又听到一阵山石崩裂的声音——就像半个月前被碾碎的石头所发出的的声音一样。

似乎是被自己的记忆中的事物吓住了,天远忽然在院落前撤住了步伐,抬头刚要看看发生了什么,只见前面的院子处如物坠空一般塌陷下去,周围的土像流水一般裹着院子的深墙瓦片绞进这个尘土飞扬转形如水涡的大坑中。

还没等天远回过神,只见这座背靠青山,深井阔院,开户对道,门墙遮脸,矮土高梁,垂拱构角,三屋包院的老宅像进了水的纸船,淹没在滚滚黄土之中,荡然无存!

天远此时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忽然想起三年前母亲去世时对他说的两个字:避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