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精神

“但是,阿剑告诉我,要是信回来看到我这付样子,也不会想理我的。我只好打起精神,等待信回来的那天。虽然后来我跟阿剑读不同的学校,但一直都有联络。有天,阿剑突然跟我说,他找到信了,就在这所学校…所以,我转学回来…”

“你口中的信,就让你回来的原因?”

“对…我跟信是相爱的,要不是那年他突然失踪…也许我们……”看到镇清一脸痛苦,我伸出手拍他的肩膀。

“镇清…可能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啊…那你找到他了吗?”

“找是找到了,可是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看着镇清双手掩面,我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为什么,我会觉得看过一样的动作呢?!是谁在我面前做过这个动作……

不可能是悦恩,那是月琳吗?!还是……怎么我就想不起来那个人的名字呢?!

“现在的他,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样子…变的…好陌生…”

“他知道你回来的事吗?”他摇了摇头。“镇清,如果你真的爱他,就应该主动的去找他啊。”

“你不知道,他真的变的太多了…我…真的没有勇气去接近已经有条件比我优秀的人陪在身旁的他。他现在的笑容,远比跟我在一起时来的幸福啊!!”看着泪水自镇清的指缝中流下,我突然又回想起那个画面。

“这辈子…我只爱他一个人…只爱他啊…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就是要这样的为难我们呢?!…只是因为我们是同个性别的人吗?!………”

“镇清…你说的人,是不是叫全雅信?!”虽然问题是我提出来的,可是…就连我自己都很讶异会说出口。

“你怎么会知道信的全名?!”镇清放下掩面的手,一脸讶异。

“半年前,喝醉的学姐她…在我面前掩面而泣……”我叹了口气。“她告诉我,她一直在等一个人……一个跟她同样身为男人的人。为了那个人,她甚至休学到国外进行变性手术……”

“今天之前,我一直以为她说的那个人,就是阿明学长…但现在似乎是我想错了……你真的要这样吗?!…那你回来又有什么意义呢?!你不就是为了他而回来的吗?!如果错过一次,就足以让你心痛如此,那你还不把握现在?!”

“我…”

“说什么她现在远比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幸福,你是她吗?!你能这么说吗?!你连认她都不敢,有什么资格摆出难过的样子?!”我站起身,定定的看着镇清,突然想起前一阵子小全学姐到随心所欲时,那付心事重重的样子。

原来,学姐等的人是镇清,那她又为什么要接受阿明学长呢?!

如果她已经决定好要放弃镇清了,那又为什么会问………莫非,她知道镇清回来的事?!阿剑告诉她了?!

“但是…如果他过的…真的很…幸福呢?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打扰他的生活呢?”镇清手抱头,声音哽咽着。

“那么,至少去问她离开你的原因,祝福她。”我重新坐下来,拍拍镇清的肩。

“言雅……我…真的觉得很对不起你,不但把你拉到这里,还让你……”

“确实是很过份呢!竟然叫被甩的前女友来听你的爱情问题。”我故作不满的戳着他,镇清擡起头,一脸抱歉的看着我。“不过,我很高兴。因为我面前的陆镇清,终于把我当成真正的好朋友,愿意向我坦白心事呢。”我向他眨眨眼。

“镇清,无论结果是什么,都要试着去接受喔。我很希望,你们都可以很幸福。”我从上衣口袋中拿出卫生纸递给他。

“嗯…谢谢你。”擦去眼泪的镇清,露出我熟悉的那个笑容。

“对了,你突然回来,你爸没有说什么吗?”

镇清的父亲我见过几次,是个非常严肃的人。说话的语调更是令人不敢恭维。

“他现在没心力管我的事,在美国开分公司的事已经够他忙了,这次一去,没个二、三年是不会回来的。”

“喔。”我点点头。“镇清,我问你喔,你有没有听过一个传说?”

“什么传说?”

“传说,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一种不同于他人的气味,淡淡的。当两个气味相近的人靠近时,会不自觉将自己融入对方的气息中,然后便是相爱。”

“你从哪听来的?这种骗小孩子的话你也相信啊。”

“什么嘛!你这个没有浪漫细胞的家伙!!”我不满的敲了镇清一记。

“我本来就不是浪漫的人。”

“不过…女孩子大部分都很喜欢这种理论的嘛。对了,这个传说是小全学姐告诉我的。”看着镇清愣住的样子,我笑了。

“开玩笑的,这是我从电台上听来的。”我笑着拍了镇清一下。“不过……浪漫归浪漫,我想,在现实中还是找不到的……”说完,我闭上双眼。

“…是因为我的关系…你才这么想的吗?”

“嗯嗯…”我摇头。“我妈曾经告诉我,她认为我爸就是她命中注定的另一伴。可是,后来我爸在外地工作时,还不是有了外遇……所以说,我本来就不太相信命中注定这些事…只是喜欢幻想罢了。”

“不要骗人喔!”

“咦?”被镇清这么一说,我睁开双眼看着他。

“你只是感到灰心吧。如果真的不相信又何必记的那么清楚?!”

“呵…说的也是。”我吐吐舌头,不好意思的笑了。

“不过,是因为刻版印象吗?!为什么命中注定的人,一定非得跟自己要有幸福的结果呢?!我觉得,爱情的过程比较重要吧。”

“哇!陆大师,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您在此方面有如此高深见解,请让敝人拜您为师吧。师父,受弟子一拜。”说完,我双手抱拳,向镇清点头。

“好说、好说,兄台不必如此啊。”镇清抓住我的双手。

“呵~”我擡头,跟镇清相视一笑。

那天下午,我跟镇清,就在竹围的海边玩了起来。

可是,不知怎么的,玩闹中,我想起江隽学长……

关上OutlookExpress,我盯着荧幕发呆,思绪不知道飘到何处。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让我眨了眨有些酸涩的双眼,将视线集中在茶几上的电话。

虽然电话铃声在屋里不断的回响,我却没有想接的欲望。

于是,我放任它响着,站起身,看着我已十分熟悉的四周。

明明屋里的颜色是我亲自漆上的淡黄色,现在却失去那份温暖。

也许是因为外面的雨吧,我想。它没打进屋里,却很扎实的打在我心头。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让我讨厌雨天的原因。

会不会当一个城市里的寂寞过度饱和时,那些寂寞会化做一朵朵的云在天上飘着,然后就是下雨呢?!

那么,是不是每一滴雨,都含有一份寂寞?

好寂寞。

真的,好寂寞。

我忍不住用双手抱住自己,以温暖寂寞带来的冰冷。

“小雅,如果妈妈真的离你而去了,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妈妈担心,好不好?”

“嗯…”

“还有,答应我,不要怪罪爸爸,要当个乖女儿,好不好?!”

“…好…”

紧闭双眼,我似乎看见妈妈在病塌前,对我露出的最后一次笑容。

那是自她生病以来,第一次笑的那么美,几乎让我以为是医生的诊断错误,我那温柔的母亲并未在病魔的折磨下,一步步走向另一个未知的世界。

但是,最后……

突然,门铃的叮咚声,瞬间打断我的思绪。

我急忙张开双眼,拭去眼角的泪水。

“悦恩,你刚刚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没拿……”开门的那瞬间,我讶异的瞪大双眼。

因为门外站的,不是悦恩,而是全身湿答答的江隽学长。

“学长,你怎么会把自己用成这付样子啊?!”我一边包扎学长的伤口,一边问着。

刚刚只顾着叫学长去把一身湿衣服换掉,顺便用水清理伤口,却忘了问学长这么晚出现的原因。

“……刚刚我骑车到附近的时候,为了闪一只小狗而跌倒。”

“学长你家不在我们这个方向,你怎么会骑到这边?!还跌倒呢。”

“…今天高中同学会,他们约在附近的钱柜唱歌…一时高兴聊的太晚,就……”学长搔搔头,不好意思的笑了。

“真是的…”我看墙上的时钟一眼,时针刚过12。“…学长,现在已经很晚喽,你要怎么回去?机车呢?”我把医药箱盖好,放回原来的地方。

“机车大概已经不成车样了…现在打电话叫我哥来接我,一定被他揍的…真麻烦…”

“那就干脆先在我家住一晚吧。”看学长那么苦恼的样子,我不禁脱口而出。

“咦?这样好吗?孤男寡女的…”学长竟然脸红了。

“…那你等着被揍好了。”我摊摊手,一脸无不关己。

真是的,身为女生的我都不觉得有什么了,一个大男人还这样。

“不要这么说嘛…可是你那个室友不会介意吗?”

“她回家了…那,学长你睡我的房间,我去睡月琳那间。”

“咦?我还以为…学妹你要跟我一起…”学长故作娇羞的样子,真的还蛮恶心的。

“…学长,你好像忘记我练过柔道的事喔…想不想试试啊?”我笑着举起拳头。

“不敢、不敢…学妹请带路。”给了学长一记白眼后,我带着他走进房间。

“学妹,我现在才发现你也有女人的特质耶,房间竟然整理的那么干净。”一进房间,学长就故做惊讶的瞪大双眼。

“学长,不要以为你现在受伤,我就不会对你怎样喔。”我给学长一记卫生眼。

“啊?莫非…你想趁我受伤的时候…侵犯我……”学长露出害怕的表情,往后退几步。

“哼!!我不会挑人啊!”我对学长做了个鬼脸。

“好啦,不闹你了。”学长笑着拍拍我的头。

“嗯…”我点点头。“学长,快上床休息吧。”

“晚安。”在关上房门前,我对学长说着。

“学妹。”已经半躺在床上的学长突然叫住我。

“怎样?”我拉开房门。

“你可以陪我聊天吗?”学长拍拍身旁的空位。

“你身上有伤,应该要多多休息的。”我蹙眉。

“没关系。陪我聊聊天,好不好?”

“这…好吧。”我在学长身边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