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落英缤纷

他知道,这个时候的琵琶是不喜欢别人去打扰她的,哪怕只是一点点!每天只要是望着昆仑山的时候,她就像是朝圣一般的,似乎都沉浸在其中。

虽然不可以去打扰她,但是不代表不可以去看她。只是这次望着她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她的背部似乎裂开了一道口子。

“琵琶,你?”决明子一时惊呆,也发不出声音来。

琵琶似乎也感应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她知道自己将要变幻成人形,记得第一次变成人形,珠华就在自己的身边,而这次却伊人不在。

“转过身子去,不准偷看!”琵琶命令道,自己的身体只有珠华一个人可以看到,其他的都不配,自己是珠华一个人的。

决明子一听慌忙转过身去,不敢去看琵琶,隐隐的他觉得要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心里似乎在砰砰砰的跳。

慢慢的琵琶感觉到身体开始发软,如同上次一样,很快自己就抽离开了,褪去一身的蝎子壳,浑身裸体出现。

呼——

琵琶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地上的蝎子壳顿时变成一身亮眼的红衣,琵琶纤手一收,衣服便自然地落在身上。

此时决明子忍不住了,决定偷看一下,只是看到琵琶的一刹那,整个人惊呆了。

“你是,你是——”

“我就是琵琶!”琵琶淡淡的说了一句,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什么?望着眼前的美丽女子,决明子不敢相信。红润的双唇,一双似水的明眸,如此完美的全部,似乎是上帝的宠儿。

“原来真的可以变成人形!”决明子感叹道,可是随即又很失望,“为什么,为什么你变成了人形,我却还是个蜥蜴。”

“我本来就有一定的道行在身上,你却没有,所以如果你想修炼成形,必须还要修炼个至少五百年。”琵琶想了想说道。

“五百年?”蜥蜴精用脚趾头算了算,这对他来说太漫长了。话说这五百年他都是咬着牙坚持下来的,如果再来个五百年,他不知道自己还可不可以吃的消。

“当然,如果你不想成形,就不必再修炼五百年!”

“那怎么可以,如果我不修炼了,那么前面的五百年岂不是白费了,我会继续的!”决明子咬了咬牙说。

话说这天琵琶还在修炼,突然一个不稳,整个人落到漫山的地上红里。决明子在一旁看到,暗叫不好。

决明子正要钻进红花里去寻找琵琶,没想到琵琶自己腾空而起,只是满身都变成了红色,头发也被浸染成红色。

“你,没事吧?”决明子目瞪口呆。

琵琶不说话,但是眼中却有红色的火焰升腾,这让决明子心里惶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种莫名的恐惧升起。

只见琵琶手一挥,漫天的血雨落下,而那些地上红却因此更加红艳,仿佛可以灼烧掉你的眼睛,其中有一滴落到决明子的脚上,决明子立刻看到那块皮肤就开始变色,然后灼痛传来。

啊——决明子大叫起来。

琵琶听到立刻降落到它的身边,然后轻轻地一吹,决明子立刻觉得就不疼了。

“你,你练得什么功?”决明子还是心有余悸。

“我只是不小心掉进了红花里,所以一发力出来就变成这个样子了。”琵琶没有丝毫惊讶。

“不会吧,听我爷爷的爷爷讲,有一种功夫叫做落英缤纷,这是一种极难学到的功夫,没想到你倒是无师自通。”决明子不得不佩服她的悟性。

此时琵琶身上的红色慢慢退去,又变回原来的样子,她看了看自己似乎没什么异样,心里也舒了一口气。

说实在的,她还真怕自己变了,如果自己变了,珠华就认不出来她,她不能确定珠华会不会喜欢刚才那个满身火红的自己。

“难道你不高兴吗?落英缤纷可是最厉害的一种毒门功夫,我以为爷爷是骗我玩的,怎么可能会有漫天下血雨的功夫,可是你就做到了。好厉害!”决明子眼睛里都是崇拜。

“哼!”琵琶无意识地哼了一声。

如果可以,她宁愿珠华可以解封,自己练的这些功夫根本就是三脚猫功夫,如果想救出珠华简直就是做梦。

切,练就如此神功,居然还不高兴,不知道她想要什么,决明子暗自撅嘴,但是心里还是忍不住羡慕。

哎,妖跟妖的差距怎么这么大,自己在毒敌山呆了这么久,竟然都没有练成什么落英缤纷,她一个小蝎子居然轻易练就,真是不公啊。

算了,这东西也靠机遇的,看来自己还是没有这方面的天分,如果不是琵琶,自己还以为这是爷爷胡诌出来哄自己玩的呢?

远处的昆仑山依旧是白雪皑皑,琵琶暗自叹了口气,快千年了,珠华现在还好吗,变了没有,他在承受着苦痛吗?

“我去去就来!”说着琵琶身子一起,整个人向着昆仑山飞去。

“哎,你带上我啊!”望着琵琶飞走,决明子叫起来。

可是看着一袭红衣飞走,决明子有些怅然若失。虽然琵琶并不曾将她的故事,但是看着她老是望着昆仑山的方向,嘴里还长念叨着“珠华”两个字,大体决明子也可以猜出几分。

肯定是昆仑山里住在她所喜欢的人,想到这决明子的心里就好像有醋在翻滚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开始在意琵琶了。

记得刚开始明明是痛恨讨厌,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居然会慢慢对她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决明子似乎也有点说不清了。

昆仑山上,如同千年以前,不曾改变的永远是那厚厚的冰雪。琵琶触摸着那层层厚冰,嘴里喃喃道:“珠华,我来了,你还好吗?”

轻轻地抚摸,仿佛摸得不是那冰雪,而是珠华。琵琶的内心抽痛着,对于当年所犯的错,自己始终无法释怀。

是自己亲手把自己心爱的人送进了这冰雪之中,自己的心怎么会踏实呢?

……如果自己当初不是好奇,不想着去看什么蟠桃盛会,不去偷喝酒,不在西王母面前撒欢,一切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珠华,你是不是很恨我,恨我害了你?”琵琶又轻轻地问道。

可是除了周围的冷冷的寒冰,再也没有其他声音,甚至连飞鸟的飞扑声都没有,这让琵琶觉得如死了般寂静。

“珠华,你要是能够听到,请你回我一声,不然我会永远活在愧疚之中,永远都不可以原谅我自己!”琵琶心如刀割,泪如雨断。

此时珠华透过水晶球,看到了琵琶,一身的红衣,让她显得格外的娇艳和让他心碎。这么多年过去了,她都不曾改变过,让他无力对待。

珠华宁愿她忘了自己,希望她喝了孟婆汤,这样她就可以彻底不记得曾经的过往,也就不会如此痛苦。看着她痛苦,他的心更胜十倍。

听着琵琶的声声细语,珠华真想告诉她自己都听到了,可是隔着厚厚的冰层,珠华也知道琵琶根本就无法听到。

水晶球里琵琶的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流,珠华下意识地想去帮她擦净,可是摸到只是水晶球,一种无力的虚无感顿时让他有些颓废。

“琵琶,请原谅我,我只能看到你,听到你的声音,但是我无法回答你。”珠华的手不禁慢慢地收回,转过身不愿意去看水晶球,他怕自己会承受不了。

转眼就快千年了,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过来的,每个日夜都忍不住思念琵琶,每次都说好了再也不去看水晶球,可是还是忍不住透过水晶球去看她。

看她练功,看她睡觉,看她痛苦的神情,没一点一滴都烙在珠华的脑海里,即使触摸不到她,但是也可以很近地看着她。

可是这些琵琶并不知道,琵琶望着厚厚的冰层,头无力地垂下。多少次凝望这厚厚的冰层,多么希望珠华从这里头走出来,然后告诉自己:“琵琶,我们回去吧。”

可是每次都是失望,琵琶不知道自己还要等多久,但是不管时间有多久,自己都会等他出来,等他和她一起走向美好的未来。

“珠华,我不管你能不能听到,我要告诉你的是我爱你,我会永远地等下去,永永远远!”琵琶饱含着泪水说道。

洞府内的珠华真真切切地听到琵琶的诉说,心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自己值得她这样吗,这样似乎太难为她了。

西王母也绝不可能会让他们在一起,即使他出来,他们也是隔着两重天,不可能破镜重圆和以前一样了。

天界的规矩就是规矩,没有谁可以肆意去改变,也不容许谁可以去改变。珠华不知道这份沉重的爱情在天界规矩面前还能保存多少,即使有也会被无情地打落。

静静地坐在寒冰上,琵琶的视线开始模糊,当年的所有又重新回到眼前。

记得有一次自己为了要和珠华躲猫猫,居然变成了露水被收进了宝瓶里,结果好几天都出不来,还偷喝了他的露水,害的珠华只好把千年雪莲花来代替露水。

还有一次,自己刚学会神游太虚,结果却钻进了珠华的身体里,害的他只得附在自己的肉体内,想想就觉得好笑。

……

种种的一切都仿佛在昨天才发生过一样真切,琵琶暗抚着寒冰,内心又忍不住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