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法带我来到下一个囚室,我看到了当年被父亲杀死的托马斯·马克威尔,他瞎了一只眼,手里拿着他的一颗眼珠子,把头紧贴在铁栅栏上,向我咆哮:“你父亲很卑鄙,他顶穿了我的心脏。”一边亮出他胸前的伤口,“你看到了吗?我死了以后,他还挖掉了我的一只眼,我要你来偿还。”
我看了他一眼,努力使自己保持镇静,没有理睬他。接着我又走到下一间囚室外,无意间往里面瞥了一眼,这里关押的是弗里萨家族的几个成员,他们一起瞪着我看,我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就走过去了。
“难道你就没有要跟他们说的吗?”路西法问。
我摇摇头,“没什么可说的。”
这时,我看到了一间没有栅栏的囚室,里面的那个人面像基督跪在地上,正在用鞭子抽打自己的后背,他当时瞥了我一眼,然后扔下鞭子,对我说:“阿历克斯,真的是你吗?快帮我求求情,放我出去吧。”
“他是谁?”我问路西法。
路西法感到很疑惑,“你连他都不认识?他是你父亲的人,以前也是‘黑翼天使’的成员之一。”
“他究竟犯了什么错误?”
“他几乎参加了十字军的所有战争,希望在军中找到自己的同行,并把那些同行带到你父亲身边,来壮大‘黑翼天使’的队伍。十字军东征期间,他曾在耶路撒冷秘密残杀了几百名平民和战俘,十字军东征失败之后,他空手而归,又重新回到了你父亲身边,可你父亲当天就派人将他秘密杀害,因为他非但浪费了组织给予他的经济,也没能为组织带回大量的财富和可用之人,况且在耶路撒冷屠杀平民时曾被怀疑过是吸血鬼,险些暴露身份。”
“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阿历克斯。”囚犯说。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
“我叫格雷夫·霍姆斯,你父亲一定向你说起过。”
“可他从没有在我面前提起过你的名字。”
“哦,上帝啊!怎么会这样?我除了滥杀无辜,还做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没有人能帮得了你,你滥杀无辜,罪不可赎。”
“不,别扔下我。”
我和路西法没有再理睬他,转身朝旋转而下的石阶走去,走了很远,格雷夫的哀求声依稀可闻,很久才消失。
走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路西法带我来到冥河的边缘。“对了,天快黑了。”路西法说,“要不你先回去吧。”
“你让我怎么回去?”我很疑惑,“这可是在地狱啊。”
此时,他一把将我推入冥河,河中的水很快灌入了我的鼻子、耳朵和嘴。我什么也看不见了,浑身开始变得无力、麻木,我渐渐昏迷了过去。
昏迷之时,我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但我知道过了很长时间。渐渐地,我的身体开始有了知觉,意识也逐渐恢复了,我猛地睁开眼睛,发现我还在棺材里面,于是我推开棺材盖子,走了出来,我的房间没有任何变化。“又是一场梦。”我长叹道。
我拉开窗帘,夜幕已经降临。我来到院中,心想:路西法要我看那些事干嘛?难道是在警告我?也许我会成为地狱里那些受难者的其中之一?也有可能是要让我明白地狱是怎样的。算了吧,还是别胡思乱想了。
远处传来跑车的闷声,是弗兰克驾驶着宝马车回来了,他把车开到我面前,然后下车,说:“我刚出去兜了兜风,今晚的夜色不错。”
“天使找到你了吗?”我问。
“连只老鹰都没看见,那些天使根本就没那么厉害。”
“你试过?”
“看看你的脸,都吓傻了。”
“我可没感到害怕,我们该想想一旦他们来了该怎么对付他们。”
“用枪就可以杀死他们,或者用剑,其实天使没什么了不起的,他们都是有生命的,不见得都是刀枪不入的勇士,再说了,我们在这片森林里安装了无数的摄像头,也安排了众多狙击手,谁要敢是进来,保证他们的脑袋开花。”
“但愿像你说的这样。”
“如果没什么事,我要去打台球了。”
“祝你好运。”
弗兰克回到车上,朝地下停车场的自动门开去。
我知道,这个地方今后将不属于我们,我们很可能被赶走,甚至被杀死。面对阵容强大的天使,我们也只能暂时请路西法帮忙。我并不是惧怕那些“圣婴之血”,而是不想在这样过着打打杀杀的日子,如果实在没办法,我们也只有重新回到罂粟岛,那里虽然已经变得荒芜人烟,但岛上的环境还是和以前一样美丽,那里也是我们唯一能够安静生活的地方。我知道来一场不可避免的战争只是时间问题,一旦天使对我们发动战争,我们如何应对?这依然是个棘手的问题。
在随后的几天里,路西法再也没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想他迟早还会来的。不过有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安东尼和沃克尔联手研制了对抗“食欲”的疫苗。听说,安东尼还大胆的将“食欲”摄入自己的体内,然后将自己发明的疫苗注射到体内,以此来尝试这种疫苗的效果,结果令人十分满意,他成功了!
一天晚上,我们所有人都来到了安东尼的工作室,他将这种疫苗装在一个小小的容器里向我们展示,为了给这种疫苗取名字,我们称这种疫苗为“A·W”,是安东尼和沃克尔名字的简称。安东尼说:“我们所说的‘食欲’我已经和沃克尔仔细地研究过了,据研究,‘食欲’中含有大量的能使人变得狂如野兽的细胞,我给这种病毒细胞取名为‘喀迈拉’,简称‘C’,‘C’病毒会在24小时之内控制受害者的意识。起初,受害者会变得躁动不安,接着就会像疯狗一样乱咬人,最后,彻底变成一具行尸走肉,听从‘食欲’发明者的驱使,只要感染了‘食欲’,在24小时之内必须注射‘A·W’疫苗,这种疫苗会很快将‘C’病毒细胞吃掉,并且将感染了病毒的血液净化,从而产生新的正常细胞和抵抗力。如果‘C’病毒这种病毒在摄入人体前已经发生变异,那么就必须在感染了病毒之后的6到7小时内将‘A·W’摄入体内,才能脱离危险。‘A·W’是我研究中的一部分,但不是最重要的,现在,我和沃克尔正在竭力研制一种气体疫苗,能够通过空气传播来杀灭‘C’病毒,虽然这只是一个美好的幻想,但是我相信,有大家的支持,我和沃克尔一定会做得更好,保证不会让大家失望,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听完安东尼精彩的解说之后,接着就引来了一阵热烈的掌声,我们欢迎他们为我们、为人类、为世界所做的这一切,这完全是一项伟大的发明,这是历史性的时刻,这对整个“不死联盟兄弟会”甚至对“黑翼天使”来说绝对是一个好兆头。我想如果用这种疫苗来换取和人类的友谊的话,不知人类是否会同意与我们和平共处?这也许会成为我们和人类相互谅解的唯一底牌。我们可以用这些疫苗来挽救众多感染了“食欲”的人,与人类和谐共处,岂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吗?是时候跟人类化解仇恨了,我们不能一直这样呆在与世隔绝的地方。
我希望安东尼和沃克尔的发明能够成功,并且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最好的实验结果,现在时间紧迫,我的直觉告诉我一场残酷的鏖战即将拉开帷幕。我不知道大战的时间与地点,但是一定会很残酷,我会因这场战争失去很多朋友。如今的阿尔卑斯上空阴云密布,见不到一丝阳光。路西法……你到底在哪里?我现在已经开始相信路西法是善良的,而天使只不过是一帮只想谋取私利的盗贼。我曾经多次召开会议,要求大家撤离这个地方,回到罂粟岛,但他们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在一步步接近这座城堡,安东尼和沃克尔的研究尚未得到结果,我也不想使他们前功尽弃,只好等他们的实验成功之后才能离开。一旦天使来袭,他们的实验也会前功尽弃,甚至会丢失自己的生命。我现在想做的就是和路西法见上一面,请求他的帮助,可他却从未露面,这使得我对他产生了怀疑,难道他也是那种不守信誉的小人?我想不会。
雷雨之夜来到了,天空在咆哮,大地在颤抖,天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气态漩涡,里面夹杂着滚滚闪雷,灾难即将降临,众圣灵从天而降,他们拍打着棕色大翅膀,身穿黄金鳞片的铠甲,从夜空咆哮而来,他们有几十个,其中飞在最前面的五个是领头的,其他的几十个都是普通的兵。
我立刻召集了所有成员,占领了城堡的各个制高点,准备与天使决一死战。我知道这是一场不可能赢得胜利的战争,我们脚下的城堡也是一座准备牺牲的城堡,我们没能及时撤离这里,我恐怕再也见不到罂粟岛上的奇异美景了!伊莎贝尔来到我身边,她用充满真情的眼神看着我,仿佛在用心灵告诉我:“即便是死,我也要跟你死在一块儿。”她对我点点头,示意即将开展了,她做好了迎接战斗的准备。其他人也都做好了准备。
在此时刻,我们没有退缩的,人人都表现得很勇敢,面对强敌,我大喊道:“天使与魔鬼已经没有正邪之分,他们只为谋取个人利益,而我们……是为自由……和家园而战,把他们送进地狱。”大家顿时传出一阵欢呼。我随之看了看周围路西法有可能出现的地方,我自言自语道:“路西法,如果你真的不在,我不会怪你的。”
“看来他是不会来的。”伊莎贝尔说。
天使离我们越来越近,他们拿的武器依旧是剑、锤和弩。
一个天使向他的同胞怒吼道:“把那些吸血鬼全部杀光。”
“伙计们,开枪。”我大喊。
紧接着,无数的子弹射向那群天使,有经验的天使会用翅膀将自己包裹起来抵御子弹的侵入,毫无实战经验的天使往往会被打死。眼看他们就飞到我们跟前了,我们很快就将子弹打光了,便掏出近身搏击的冷兵器,与他们决一死战。
天使纷纷降落在我们身边,进行近距离的搏斗。我们的人伤亡惨重,无法与天国的天使相抗衡。凶狠的弗兰克一连就杀死了五个天使,还将一名天使的翅膀割了下来。此时,一名美丽的女性天使飞到我跟前,她告诉我她叫加百列,是这些天使中最强大的。她威胁我说:“‘黑翼天使’,还不赶快交出圣杯,否则,你们将一败涂地,永远被毁灭。”
“你所说的圣杯我根本就没看见。”我说,“你恐怕找错人了。”
“知道反抗会是什么后果吗?”
“你根本就不配做一名天使。”
加百列无比愤怒,她挥起流星锤,按下锤柄上的按钮,锤头瞬间弹出,还好我机敏地躲开,锤子在深深的砸进了城堡的墙壁,然后他将锤头拉了回去。伊莎贝尔飞快来到她身后,狠狠地把剑刺进了她的后背,加百列只是痛苦地大叫,但没有刺中她的要害部位,因此她很快反应过来,伊莎贝尔见情况不妙,立刻拔出剑,瞬间来到我身边,准备与我并肩作战。
加百列见我们俩是很难缠的对手,变得十分谨慎,也不像刚才那样急于进攻,而是对我们进行揣测。我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战斗,那些所谓的天使根本就不像传说中的那么神奇,他们也有弱点,也有受伤和死亡的时候,只不过就是比我们多了一双翅膀而已。
此时此刻,空中的漩涡再次飞来大批的天使。我想,这次我们很可能大祸临头,这批天使的数量估计是第一批的三到四倍。加百列见救兵到来的,士气大增,远处的天使很快飞了过来,但并没有很快参与战斗。加百列趁机飞了过去,她对一名大天使说:“阿斯莫代,你怎么才来?这些吸血鬼很狡猾,他们死活不肯说出圣杯的下落。”
“圣杯根本就不在我们这里。”我大喊道,“你们完全是为了谋取私利才来这里的。”
紧接着,又来了两三名天使,他们分别是——玛琪迪尔、乌列、安德切尔。
那个叫阿斯莫代的天使威胁我们说:“罪恶的生灵们,还不赶快放下武器投降。”
同时,一颗火箭弹朝他们飞了过去,但被他们躲了过去,只炸死了几名天使士兵。那几个大天使气急败坏,准备做最后的反击,想将我们一举消灭,便朝我们如疾风一般呼啸而来。
正当他们马上就飞到我们面前时,就被一股强大的气流挡了出去,还使得他们的羽毛散落了很多。“这是什么玩意儿?”乌列惊讶地问。
“好像有一股气流。”加百列说。
“我好像察觉到了路西法。”阿斯莫代说。
“什么?路西法不是已经……”玛琪迪尔既担心又害怕地问。
“也许他这次真的来了。”
我转身朝后面望去,只见晴朗的夜空出现一大片黑色,那是由路西法为首的天使大军来了,那些天使都是曾经追随路西法的。随之,双方便混战一片,场面十分惨烈,除了我和伊莎贝尔能看到路西法和他的天使之外,我的其他同伴还以为那些来自天国的大天使在与空气打斗。路西法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他还是以当时的六翼天使的形象出现在我面前,他身穿用巨龙鳞片制成的铠甲,他说:“阿历克斯,我的好朋友!我是不会扔下你不管的,我说过,我一定要来救你们。”
“我的朋友!”我拥抱了他。
“现在赶紧带着你的同伴们离开,那些天使由我来对付。”
“离开?你让我去那儿?”
“不管你们走到哪儿,我肯定会找到你们的,请相信我。”说完,他便立刻投入了那场激烈的战斗,双方混战一片,分不清敌我。我看了看我的队伍,我们死了很多人,其中就有安德鲁·罗森博格、约瑟夫·弗朗西斯、莫特方丹·舒尔勒、迪特里·西蒙,失去弟弟的马里奥和奥尔特强忍住眼泪,十分坚强的下定决心要为弟弟报仇。玛格丽特受了点轻伤,安妮和英格丽身受重伤,她们的胸、腹、腿、背都受了剑伤,很多人把她们抬进屋里,放到医疗室的床上,我和安东尼看了看她们的伤口,还好没有伤着致命的部位,安东尼说:“如果有新鲜血液给她们,她们只要休养几天就会好。”
可这个紧急关头,到哪儿去找新鲜血液?于是我问:“那如果没有新鲜血液给她们喝,那没要多长时间才能恢复?”
“天使的武器不像人间的武器那样,一旦被那些武器伤到之后,伤口是很难愈合的,如果再拖延下去,她们恐怕会……”
“她们会怎样?”弗兰克焦急地问。
“也可以说她们现在生命垂危。”
“什么?用我的血可以吗?”
“当然可以,只不过……你要受很大的罪,而且你真的要练就她们两个人吗?”
“当然,当然。”
“你要每天被抽掉六百毫升的血。”
“可以。”
弗兰克是我弟弟,我不想像马里奥和奥尔特那样感受是失去弟弟的痛苦,为了弗兰克的安全,我也可以献上我的血。“不。”我插上说,“我也可以付出一点责任,她们是为我们的家园和自由而战,因此我们都有责任献出自己的一点爱。”
“我愿意为安妮和英格丽献出自己的鲜血。”伊莎贝尔说。她一边找到一把匕首,将自己的手腕划开一道口子,让血液流进一个透明容器。
虽然我当时看了很心疼,但我很感动。在场所有人都被震撼了,他们是不是也应该做点同样的事情,于是由我带头,我们各自找了一个同样的透明容器,采取了和伊莎贝尔同样的方式,献出了自己的一点爱心,尽到属于自己的一份责任。
“非常好。”安东尼说,“我们彼此帮助,就一定会克服困难。现在,除了沃克尔留下之外,其他人都请回避一下,我要为她们治疗。”他一边戴上口罩。
我们都来到了外面,发现天使之战仍在进行,来自天国的那一部分天使节节败退。后来,路西法用古代罗马语念出一声咒语,大地随之晃动起来,群山如裂开一般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顿时,一条巨大的凶猛的巨龙从地下钻了出来,巨龙的那张嘴足以吞下五十个人,它不像龙那样有四肢和翅膀,仔细看就是一条巨大的蛇,它拖着怒吼朝夜空而去,在地面上留了一个深深的大洞。虽然没有翅膀,但它可以灵活地在云中自如穿梭,大的那些大天使措手不及。
路西法叫它“大蛇”,他顺势飞到大蛇的头顶,以此来操纵它攻击敌人。路西法拿着可以伸缩的大镰刀,杀死了几名天使,随后他向那些大天使嘲笑道:“这么多年了,你们还是像蠕虫一样脆弱,真是一群不堪一击的东西。”
加百列想要冲上去,结果被阿斯莫代强拉了回去。路西法从大蛇的头上飞向更高的云层,杀死了几个试图逃跑的天使。在他之下的大蛇却像幽灵一样神出鬼没,吞噬了无数天使的生命,面对即将失败的战斗,大天使们却百般无奈,于是他们只有吹响撤退的号角。而路西法却命令手下不要追击。
我眼看着大天使们又重新飞往那个夜空中的巨大的漩涡里,几个小时之后,大天使和那个巨大的漩涡都消失了,大蛇也钻到地下躲藏了起来,这个夜晚又恢复了起初的寂静。
路西法命手下全体返回,而自己却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