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天要下雨我要回家

如果这个世界背叛了你,那么,我会在你身后,背叛世界。

もし、この世に裏切ってあなたになるならば、私はあなたの後ろから、裏切りの世界だ。

铜山和雄看着乌云愈来愈密集的天空,有些焦急的踱着脚步,不时用修长的手指抚摸着冰凉的栏杆。在十几米的高度上,水汽浓郁得有可以打湿衣服的错觉,他细长而好看的眉毛痛苦的皱成一团,想到了不久之前听到的爆炸声。

“真是见鬼了,换个衣服怎么会要这么慢?真是麻烦。”依然是一袭黑色衣服的铜山遥望着学校的方向,单薄的身体在雾气的掩映下显得若隐若现。而在屋子里面,内海还在为没有干净衣服穿而感到头疼。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谷泽遥你平时不是这么勤快的吧。”内海拿着湿漉漉的校服一步步走向谷泽遥,面目狰狞,貌似妖孽。逼得谷泽遥慌张的逃向墙角。急忙解释。

“内海,不是的,不是的,我,我以为能干的,谁能想到今天下雨呢,嗬嗬嗬嗬,好姐姐,你说是吧。”她小心地看着内海幸枝的脸色,同时做好了一有不对,转头就跑的准备。其实她是知道一向嘻嘻哈哈的内海为什么如此生气的。一定是因为那个黑衣服的男人啊,哼,果然是重色轻友的家伙呀。

不过谷泽遥转念一想,大方地说道。“不过没有关系啦,我知道内海大姐你的心思啦,大不了我把我的校服借给你好了,灯塔里面我们还找到几件衣服的,虽然说不好看,但是我又不用给谁看,是吧?”

“你你你你,本来就是你的错啊,我才没有要给谁看啦,不过看在你这么大方的份上,那我就收下啦,哈哈哈哈。”内海兴致勃勃地扑上去开始扒谷泽遥的衣服,两个人嘻嘻哈哈地闹作一团。

听到屋子里面的笑闹声,铜山的脸色更加难看,心想不知道还有多久,自己这些人才能出发,而那个中国男孩又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呢?

你千万别死呀!

铜山咬牙切齿地嘀咕着。这时一声枪响打破早晨的宁静,回荡在狭长的岛屿上空。铜山豁然转身。“是那个方向。”迷雾中的能见度很低,但是铜山可以确定枪声一定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因为根据内海她们说,哪个方向有一块突起的大岩石。像视线全部挡住。至于岩石之后是什么,却没有人知道了。

“不管是谁干的,应该和学校方向的战斗是同一伙人,说什么也要去看看的。”说完也不耐再等,啪地一下拉开身后的大门,然后他第一次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

只见内海衣衫不整地整个人压在同样十分凌乱的谷泽遥的上面,谷泽遥的上衣整个内海扒了下来,米黄色的短裙也被褪到了膝盖,露出了粉红色的皮肤。其他的女生大概是听到了这个屋子里的吵闹声,都穿着整齐的校服围在一边看热闹。铜山如此突然的推门进来,几个人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有些呆呆地看着他。因为抢衣服而差不多全裸的内海愣愣地朝他挥了挥手。

“额,铜山君,早啊。”

铜山只觉得两只耳朵有些发烫的感觉。猛地一把把身前的门关上。背靠着,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真是…太吓人了。”

在小艇上,悠长悠长的甬道中,芗远几个人一动不敢动地盯着甬道尽头的入口处,他们明白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里就会有冰冷的子弹射来。他们没有选择,因为,这就是他们唯一的机会了。船舱里面很安静,只能听到三人有些急促的喘息声。光子与芗远背靠背站着,举枪对着两边的入口,秋也侧着身子贴着墙壁,手指被自己攥得发白。

沉寂,死了一般的沉寂。没有声音,刚才还愤怒着追着他们屁股开枪的士兵们都不知道去了哪里。这几天以来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梦幻一样,从来都不曾发生过。让芗远想起上学的时候回到家,通常等待着他的就是这样的沉寂,这样的…寂寞。他的父母从很小的时候关系就不好,再加上芗远有不是很争气的成为‘好学生’,父母回到他们三个人的这个家的时间就更少了。就算是偶尔在一起,他能记得的也就只有父亲的愤怒和母亲的悲伤,还有死了一般的寂静,就像现在一样。同伴的呼吸落在每个人的身上,可是却不能感受到温暖。用瑟瑟发抖的双手努力地抓紧手边的一切东西。心里也总是空落落的。

芗远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长时间的失血让他的脑袋有一阵阵眩晕的感觉,摇摇欲坠的身体多亏有身后的光子帮他分担着重量。

幸亏还有你。

“光子真的是个好的伙伴。”芗远想,“自己当初还是那么的不信任她。”

而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他们的脚底微微震动了起来。好像什么巨大的机器就要发动了一样。

“不好。”还是光子的反应快。“他们要开船了。”晃了晃有些眩晕的芗远,几个人,快步走到后舱的出口处。果不其然,舱门被紧紧地锁死了。光子看了看,突然快速跑步通过甬道,使劲地砸了前面的舱门几下,又跑了回来。

芗远靠在墙上,理了理混乱的思绪,说。“瓮中捉鳖,这是要把我们带回去啊。”看着两个人有些不解,他继续解释到。“反正我们在船舱中也跑不了,他们大可把我们送回日本在处理。”

“那我们去破坏发动机。”秋也有些着急了,连忙让光子翻译了,中川典子还在等待着他回去呢。

“没用的,如果破坏了发动机的话,我们也就真的回不去了。”芗远有些泄气地说道。

“难道就这样等着?”

“就这样等着吧!”

“那…等谁?”还是光子了解他。

“铜山和雄。”芗远也不知道自己对那个疯子的信心从哪里来的,但是自觉告诉他要相信疯子的嗅觉。“但愿能在开船之前赶到吧。”

此时的铜山和雄自然不可能知道他自己的仇家正等待着他救命。只见铜山走在最前面后面依次跟着内海,谷泽遥,野田,松井,神佑子等人。大多都穿着米黄色和白色相间的校服。只有谷泽遥自己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肥大的工作服,样子十分可爱。内海默默地走在铜山的身后,不知道是因为有些小的衣服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内海脸上一直挂着羞涩的红色。而走在前面的铜山的脸色也不很正常。只顾快步赶路。

灯塔到码头的距离诚然不远,但是却需要翻越一块很高的大黑石。十分陡峭,加之都是女生。所以等一行人接近码头的时候,猥琐的军官终于成功地启动了小艇。汽笛声音响起,是要出航的前奏。

“糟糕,这就是你的计划么?”铜山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他以为船上的是芗远几个人。一把抢过野田手里的冲锋枪。对几女说。

“到上船去,就能回家了,一会儿我跑的时候,跟着我使劲往船上跑就好。”说完,又看了看魂不守舍的内海。“一会你跟着我跑,明白了么?”看到几个人露出迷茫却坚定的目光,松井下意识地紧握了菜刀。嘀咕着。“为了干净衣服,为了干净衣服,为了干净衣服。”心想这种怨念还真是强烈。只有神佑子依然还是那副胆小的模样。

目光扫过众人之后,铜山大喊一声。“跑!”当先跳出藏身的岩石,迎头冲了上去。

风声紧,乌云压得更加低垂了。像是被墨泼了一样的天空下,少男少女们在奋力的奔跑。而在他们前面,蓄势待发的小艇在风浪中飘摇。船上的人似乎已经发现了他们,间歇的枪声传来,撕碎了空气,似乎是子弹即将告罄,士兵们采用了点射的方式。不过这样的方式显然效率更高,跑得磕磕绊绊的谷泽遥中途被子弹掀去了头颅,跑在她旁边神佑子,呆呆的看着谷泽遥的半个脑袋飞了出去,然后鲜血像油彩一样泼散在周围。愣了一下,然后‘哇’的一声蹲在地上大哭起来。这下从移动靶变成了固定靶,三四发子弹同时从神佑子的后背穿透,而胆小的神佑子,像破口袋一样被抛到了晚上喜欢给她讲鬼故事的谷泽遥身边,头枕着谷泽遥的手臂,像平常睡觉的时候一样,安详。紧紧握着菜刀的松井几乎是闭着眼睛,跑得飞快。内海跟着铜山,野田本来就有很好的运动天赋,有惊无险地踏上了码头。

到了这个距离,铜山手中的乌兹终于喷出火舌。子弹充足的铜山很快对浪费了太多的弹药的士兵形成了火力压制。

“上船,上船,开枪啊!”铜山大声吼着被激烈的枪战吓得有些发傻的女生们。如梦初醒的她们急忙爬上船舷,也有样学样对着驾驶室的方向开火。看到有了火力掩护,枪声不停的铜山跳跃着向驾驶室方向迫近。

驾驶室中,猥琐军官正不断训斥他仅有的几个属下。“八嘎,挡住他,挡住他。”但见铜山和雄一会儿跃起,一会儿伏地,加上船上天然的掩体较多,加之士兵们到此时每个人只剩下不到十发子弹,被对面的两挺冲锋枪死死地压制住。只能眼看着铜山一点点地移动过来。这时的几个人也都半蹲在地面上,军官回头看了看一脸平静抽着烟的北野老师。怨毒的目光闪了两下,随即熄灭。

“喂,那个人快冲过来了,我们没弹药了,你怎么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北野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趁着一个士兵换子弹的间隙,铜山怒吼着一脚踹进驾驶室的大门,人却不进去,单手将枪伸进去就是一通扫射。一阵鸡飞狗跳,屋内几乎人人挂彩。要知道像这种大口径子弹在封闭空间里面,有的时候是会不断反弹弹药的,俗称‘跳弹’,而驾驶室的几个人,都几乎是这么受伤的。然后铜山大步冲进,这时候还有士兵想上前拼命,可是哪里是铜山的对手,几发子弹下去,又是一阵血肉模糊。

之前舒服得靠坐在椅子腿旁的北野老师也一样中弹了,左腿膝盖上汩汩地流着鲜血。他看了看倒在身边的军官。他是被子弹打在墙上反弹到后脑而逝的。伸出手,闭上了他包含了不甘和愤怒的眼睛。

硝烟散尽,北野看到一袭黑衣的铜山和雄慢慢走到跟前,看着孱弱得有些可笑的他。

“久违了,北野‘老师’。”北野看到铜山的脸上带着的微笑,就像第一次跟老师打招呼的小学生。虽然身上应该是以前的伤口裂开,鲜血渗透了贴身的黑色衬衣。只有脸上的微笑不变。

“船舱里还有三个人,你们…开船回去吧。”北野老师的皱纹里面好像隐藏了深深的疲惫。

‘叮咚叮咚’这是他的手机声响。一举手“等会儿。”他说。然后打开手机。

“喂。”

“我今天不回去了。”

“我在工作。”

“噢。”

放下手机,看着安静站在身前的铜山和雄。

“开始吧。”他对铜山说。

然后砰的一声。

窗外一只海鸥飞过。

芗远几个人这时候像焦急的蚂蚁,因为他们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只听到停息的枪声又重新响起了。几个人觉得这时候才是最难熬的时光。连续的枪声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不一会,舱外有恢复了寂静。

究竟是谁赢了?几个人的眼睛里面都冒出了相同的疑问。

突然,甬道尽头的出口处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而光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挡在了脑袋一直有些发晕的芗远身前。

看着光子飒爽的身影。芗远有些迷糊地暗暗许愿。“值得了,哪怕是这个世界背叛了你,我都会在你的身后,背叛整个世界。”

然后,门开了,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