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所谓胜利1

有人说:人们是靠着回忆生存下去的。过往的事情见证了每个人的幸福和痛苦,以证明我们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所以我们看着眼前的身影,出现然后离开、消失,最后发现自己无论如何挣扎,都会被淹没在时间的洪流中,一丝不剩。

原来,真正永恒的,只有永恒本身。

“有什么意义呢……”澳丁坐在一块残缺的墓碑上,夹杂在瘟疫之地悲凉的轻风中,注视着被昏暗天空所笼罩的土地。这幅情景正如他在失去阿尔莉亚之后的内心世界,毫无生气悲凉蔓延。只是追求着点点的幸福原来都这么难。为了不平凡奋斗终身,结果却倒在了寻找平凡的道路上,人就是这种矛盾的物种。“你就是喜欢看这样的笑话,对么。”他抬头望着天空,淡淡的说。

在澳丁身后不远处的残垣断壁旁,加百列的目光追逐着他的背影。

“神的想法,不比女人的心思更简单。”加百列默默的转身,垂下双眼,用手梳理着自己的金色长发,回到一旁的地下墓穴中。很多时候,她都不清楚自己到底对这个小矮子是一种什么感情,如果是爱情,为什么还会为阿尔莉亚的离去而伤心,那应该是情敌才对,如果不是,那自己为什么又会在那一天把自己仅有的碎片交给他。“原来像我这样记仇的女人,也会心软。”

前一天澳丁和加百列在通往西瘟疫的石桥前截住了布雷德兄妹,杀掉了所有的侍从和护卫,然后将兄妹两个人囚禁在皇冠哨塔南边的废弃墓园的地下墓室中。在这个地方任他们如何呼喊也不会有人听见,于是加百列就趁着这个机会释放了她心中长久以来的各种怨念,她扒光了兄妹两个人的盔甲,然后将他们捆绑起来,几乎一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对布雷德兄妹大打出手。

也许因为都是女性的关系,加百列并没有怎么难为奥丽尔,但是阿泽尔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在澳丁禁锢了他们的魔法能力之后,阿泽尔面对加百列这个女王大人是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特别是在澳丁喜欢独处不搭理她的时候,阿泽尔要煎熬的时候就又来了。

“渴了吧,小杂种?”加百列做了一点魔法山泉水,倒在一个她从墓地中捡来的小瓷碗中,然后右脚踢到趴在地上的阿泽尔嘴边。阿泽尔身上的衬衣已经被打破的很多处,血染红了一块又一块,脸颊也是肿的,嘴角和鼻孔还有不少残留的血迹,这些都是加百列几十个耳光抽出来的结果。

“贱女人……”阿泽尔双眼盯着加百列的布靴,恶狠狠的说道,他现在几乎都没有力气抬起头了。不过当他刚开口说出这三个字,加百列就一脚踢在了他脸颊上,也踏碎的装水的碗。

“小杂种,姐姐心情不是很好,就麻烦你忍一忍了。”加百列俯身抓住阿泽尔的头发将他拽起来,妩媚的眼神中略带险恶,然后将他拖到墓室拐角的墙壁旁。阿泽尔的眼神已经明显的显露出了的恐惧,之前的一天他已经领略到眼前这个柔美的女法师凶狠起来是什么样子了,但是已经被刚才那一脚踢得说不出话的他已经没有办法求饶了,即使可以,也只会招来眼前这个疯女人更残暴的虐待。

“法师大人,求求您,别再打我哥哥了,他会死的。”同样被捆绑着跪在一旁的奥丽尔不住的祈求着,相比之下她只不过是被抽了几个耳光而已,而哥哥却滴水未沾的被虐待了二天。她满脸泪水祈求加百列放过阿泽尔一命,她也清楚哥哥是做了很多坏事,但是却无法目睹亲人在自己面前被殴打。

“小贱人,你的诚意呢?”加百列用右脚的脚尖点了点地面。

奥丽尔愣了一愣,然后咬着嘴唇将额头磕在了墓室地面的石砖上。

加百列昂着头,嘴角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但是这只是她想要侮辱这对兄妹的手段而已,在奥丽尔放弃自己的尊严跪在地上磕着头祈求她的时候,加百列提起阿泽尔,一手掐着他的脖子,一手用力掐着他的嘴巴,双眼微笑着眯成一条缝隙,温柔的说:“你有个好妹妹呢,小杂种。看在她的份上,我会温柔一些。对了,不要乱叫哦,姐姐不喜欢吵闹的孩子。”她的言语和笑容充满了温柔,如果这是在蓝色隐士对某个男法师说出的话,那个男法师一定会认为爱神终于垂青了自己,不过此时阿泽尔的瞳孔中,除了恐惧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之后的时间里,奥丽尔张着自己的嘴,看着加百列一下又一下的提膝撞向哥哥毫无防护的腹部,阿泽尔的鲜血不断从掐着他嘴巴的加百列的手指缝中溢出,却听不到一声惨叫。

“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把法杖给你。”

澳丁坐在残缺的墓碑上,看着出来透气的加百列说,他注意到加百列的手心全满是血迹。

“你这个样子,那个傻女人还爱着你。”加百列看着自己沾满血迹的手心,然后转头对他会心一笑。

澳丁轻轻的笑了笑,然后右手食指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圈,一瓶魔法山泉就掉落在了他的手心中,他将山泉水交给加百列说:“把手洗干净,明天把他们交给哨塔驻扎的卫队,捷普洛夫的命令一同交给他们。”

“你要去哪里?”加百列看到他跳下墓碑,拍打自己衣服上尘土像是要离开的样子,于是开口问道。

“先走一步,我在远征军驻地等你。”澳丁一边迈着步子离去,一边举起右手打了个“响指”。因为他之前看到了布鲁诺夫骑着矮人的军用山羊匆忙的奔驰在前往远征军驻地的道路上,然后他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当晚,远征军驻地——

“副官出发了没有?”

“还没有呢,在等后天运送物资的直升机来。你去哪里了,布鲁诺夫。”

太阳落山之后,在远征军驻地的指挥帐篷外,布鲁诺夫询问了一下卫队站岗的士兵,看来现在还有销毁证据的机会。“谢谢你,同志。”他拍拍卫兵的肩膀,戴上兜帽离开了指挥帐篷。捷普洛夫晚饭后会照例去前线或者士兵间走动走动,了解一下前方的情况,如果证据还放在指挥帐篷里的话,他就有办法找到。如果在副官的手中也好说,但是他担心哥哥会把证据随身携带。

在佯装卫兵站岗,看到捷普洛夫离开帐篷后,布鲁诺夫靠着自己特殊的身份轻易通过了门卫的盘查,来到了指挥帐篷里。副官并不在这里,于是他把注意力放在了哥哥的装备箱里。战锤、铠甲、收藏的勋章、部落战利品,布鲁诺夫翻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那个装有证据的信封,然后他又翻遍了存放地图和命令的柜子,还是一无所获。于是他喊道:“卫兵,知道副官去哪里了么?”

“副官就在这。”

随着捷普洛夫深沉的声音,副官与他一起进入了指挥室的大门。“你是不是在找这个。”捷普洛夫从副官手中拿过信封,举起来对在柜子旁如雕塑一般的弟弟说,“给我一个理由好吗。”

“我很抱歉,哥哥……”布鲁诺夫没有转身,因为自己没有什么好理由去面对他。

“你千辛万苦把这个信封送到我手里,现在又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跟我说一句‘抱歉’么,弟弟。”捷普洛夫走到地图桌旁,将信封按在桌子上,“给我一个理由。”

“卡露莎只是,想从索兹曼那里讨回她应有的一切……”

“啪——”捷普洛夫厚实的手掌结实的拍在了桌子上,打断了弟弟的话语,他吼道:“然后就是她选择当个叛徒还要我的士兵陪葬的原因!?菜鸟不仅要为他曾经的懦弱背负一辈子的自责,还要任由她折磨和摧残,同时搭上自己身边人的幸福和生命!?天呐,人类都疯了么!就让他们去疯好了,我还要带着出生入死的兄弟去陪他们演这场情感大戏,他们考虑过我的感受么?考虑过那些奋战在一线士兵的感受么?”

副官在一旁背着手笔直的站在那里,自从捷普洛夫完整且细致的阅读完所有的证据后,自然而然的发现了那张勋爵与拉文霍德雇佣契约,虽然只是个副本。不过他第一次想到的不是可以用这个作为勋爵叛国的证据,而是布鲁诺夫何时会因为想要保护卡露莎而出手,同时也苦笑着自己的傻弟弟不知道把证据交出来前仔细阅读其中的内容。

“同情她的经历,但无法同情她的背叛。”当副官拿着这张契约询问捷普洛夫的时候,这是他的回答。

在捷普洛夫在奥特兰克山谷和绿皮兽人作战的时候,一次因半夜遭受偷袭他与索兹曼顺着陡峭的山崖滚了下去,幸运的是半路被巨石上厚厚的积雪拦了下来。两个人半埋在冰冷的积雪中,头顶是清晰而璀璨的星空,索兹曼对他说:“大胡子,你说为什么老天会总是选择让一个懦夫活下来。”捷普洛夫有些不屑的笑了笑,从积雪中掏出烟斗,费劲半天点燃之后,答道:“为了让他死在勇敢的一天。”

“原来你知道。”布鲁诺夫些许惊讶的转过身。却被冲上来的捷普洛夫抓住领子,“我当然知道,弟弟。就在你选择做一个游侠周游世界而我选择留在战友身边的时候。你知道在我心中什么样的家伙才能被称之为‘懦夫’么?就是那些不敢面对自己逃避现实的愚人!”

当晚的指挥室很安静,只有布鲁诺夫独自坐在地图桌前,放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装满军牌的板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