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军校

林建煌读军校,是因为他认为李琴比较喜欢军人;选择读北部的军校,是因为距离李琴比较近,他所有的做为,都是为了投李琴所好,但也不全然没有自己的理想,艺术糸让他的才华得到充分的发挥,也是他人生的目标。

艺术糸的学生,多半是木兰村的女生,男同学在糸里称得上是奇货可居,走在校园里,不时引来女同学爱慕的眼光,校园恋情一幕一幕的上演着。

“林建煌,这个礼拜天我们同寑室的室友们要去海边烤肉,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女同学何晓莉,长得有点像李琴高中时的死党小菊,她在教室外面的走廊上,等着建煌经过。

“恐怕不行,我要去看我的女朋友。”建煌总是在休假的时候和李琴见面。

“你已经有女朋友啦?她一定很漂亮。”何晓莉的希望落空了。

“嗯,她是很漂亮,而且很有气质。”建煌一谈到李琴,就不由得眉飞色舞。

“瞧你说的,好像她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我偏不信,那天带来让我们看看。”何晓莉一脸的不服气。

“那可不行,你们这群豺狼虎豹,不把人家吓跑才怪。”

“你说我们是什么?”

建煌发觉自己失言,连忙道歉:“对不起,我是开玩笑的,你不要在意。”

“这是名誉的损失,看你怎么补偿?”

“我请你喝饮料。”建煌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没那么便宜,礼拜天你要陪我看一场电影。”

“你不是要去烤肉吗?”

“你不去,我也不去。”何晓莉非和建煌一起看一场电影不可。

“就一场电影?”

“对,就一场电影。”

“好,那就一场电影。”建煌想反正只是一场电影,看完电影再去找李琴也不迟。

台北的东区人声鼎沸,是年轻人消磨时间的地方,各式各样的商店,五花八门的休闲场所,穿着奇装异服的红男绿女,形成一个五光十色的滚滚红尘俗世。

建煌和何晓莉进入黑漆漆的电影院,晓莉故意假装看不见通道,要建煌牵着她的手。两人找到了位子坐下来,建煌很快地陶醉在电影的情节中,完全没有感觉到晓莉的手在他的大腿上轻轻地抚摸着。

晓莉对建煌的呆若木鸡感到十分的不悦,佯装不小心地碰触一下建煌的私处,不解风情的建煌,竟然轻声的对她说:“不要这样。”

晓莉的举动,完全看在坐在后面一排李琴的眼里,她陪彦明来看电影,却看到建煌牵着晓莉的手进来,还看到晓莉的手在建煌的大腿间游移着。

李琴的心跳有点急促,说不出是怎么样的滋味,对自己死心踏地的建煌也有了别的女朋友,此后,有什么事情是她可以信任的?如果连建煌都不能信任,她还能相信谁呢?

什么是不离不弃?什么是一生一世?从父亲、书廷,到现在的建煌,在她生命中的这几个男人,都有背弃情感的纪录!反观自己,犹豫不决在两个男人之间,又怎么能奢言忠于自己的情感呢?

建煌和那个女人的亲密关系,是不是跟她和书廷的关系一样?他们也做那档子事吗?建煌对那个女人,是肉欲?还是爱情?

纷乱无章的思绪,不断地在脑海中纠缠着,连电影散场了都浑然不知,彦明推推李琴的手臂:

“走了吧!”

“结束啦?”李琴逡巡着建煌的身影,却已杳然无踪。

“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没有啊。彦明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离开台北已经十年的彦明,的确需要一位向导引领他重新认识台北。

“去了就知道。”

李琴和彦明搭上开往山区的公共汽车,看到建煌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她猜想建煌今天不会去找她了,与其自己一个人在家里胡思乱想,倒不如和彦明到山上走走。

“彦明哥,你什么时候回美国?”

“目前还不一定,但最近可能会先回去一趟,公司在等我的评估报告。”

“会再回台湾吗?”

“如果公司决定在台湾设厂,很快就会再回来。”

“美国真的像电影上的那么美吗?有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悠闲度日的农场生活,我好向往。”

“傻瓜,电影和现实生活是不一样的,不是每个人都能过那种生活的,只不过美国地方大,有各种不同的风光、不同的生活方式,它也有像台北一样忙碌的都会生活,并不尽然每一个人都能那么悠哉游哉的过日子。”

公交车在蜿蜒的山路上努力地爬行着,青山蓊郁,白云霭霭,真是个出游的好天气。李琴和彦明坐在摇晃的车厢内,一边欣赏沿路的风景一边闲聊,不知不觉地到了目的地。

“秘密花园。”彦明看到被草丛遮掩的招牌。

走上阶梯,原来是一家带有欧洲风味、充满乡野之趣的咖啡屋。

“这就是我的秘密花园。”李琴空闲的时候,常到这里来。

“没想到台北也有这样的地方!”彦明在美国待了十年,对台北的印象还是停留在小时候的记忆。

“这附近有好几家类似这种的咖啡馆,还有一些土鸡城,台北人其实满可怜的,每天待在水泥丛林里,到了星期假日就一窝蜂地往郊外跑,又得忍受塞车之苦,不像美国地方大,好玩的地方多。”李琴对外国有几分憧憬,不禁想起建煌的父母曾经提起要她和建煌一起出国留学的事。

“李琴,你喜欢美国吗?”

“没去过,谈不上喜不喜欢,但是有一点向往,那是很多人梦想的地方。”

“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怎么可能,我还得上课。”

“只是去玩一玩,有什么关系,搞不好你去了就不想回来,留在那里读书也不错啊。”

“那样子的话,我妈一个人太孤单了。你知道我妈和我爸离婚了吗?”

“有听我妈提起过,好像你爸已经再婚了,是不是?离婚是很平常的一件事,说不定你妈也可以找到人生的第二个春天,也许比以前更幸福也不一定。”

“我也希望是这样。彦明哥,你相信永恒不变的爱情吗?”李琴对于看到建煌和别的女人一起看电影的事情还是耿耿于怀。

“我相信呀,要不然怎么会有人写出红楼梦这本书,你是中文糸,应该读过红楼梦吧?”

“读了十六遍,算不算读过?”李琴对彦明扮了个鬼脸,“可是林黛玉死了,贾宝玉出家去了,这种结局不应该发生在两个相爱的人身上。”

“有时候环境迫使相爱的人不能一辈子相守,但他们的爱情在彼此的心里是永恒的。”

“你什么时候读红楼梦?你在美国这么久,怎么可能读它?”

“就是因为在美国我才会读它,那时候没有什么朋友,只好看书打发时间,每天读英文书读得烦了,就想尽办法找些中文书来看。”

“难怪你知道红楼梦。”

“我知道的可多了。”

咖啡的香气扑鼻而来,树梢上传出阵阵的蝉鸣,太阳已经悄悄地走到峰峦叠翠的山腰下,几只归鸟在空中掠过,晚风吹起,拂乱了李琴的秀发,彦明双眼凝睇着拨弄头发的李琴。

“你到底有没有男朋友?”

“有啊。”

“骗人,有男朋友怎么会在这里跟我喝咖啡?”

李琴甩甩头,想要摆脱电影院的那一幕,“彦明哥,如果你看到你的女朋友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你会怎么样?”

“天涯何处无芳草。”

“真的?你可以这么潇洒?”

“你也可以呀,我就是你另一个选择。”

“你扯到那里去了?”李琴嘟起了嘴,一副生气的样子。

“你会问我这种问题,一定是你看到了你的男朋友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对不对?”

“我……”

“你可以当做没看到,原谅他,要不然就离开他,合则聚,不合则散,不必要伤脑筋。”受过美国教育的彦明,的确有点老外作风。

李琴不知道该当做没看到,继续维持和建煌的关系,抑或是以这个当借口,不再和建煌交往而专心一意地等待书廷?她不想做一个脚踏两艘船的人,却又不知道该选择那一艘,才能载她航向人生的港湾!

“爱情真的这么简单吗?”李琴不相信两个相爱过的人可以这么洒脱地分手,如果这么轻易地就忘了对方,这种爱情有何意义呢?

“我告诉你一个故事……”

“是你的爱情故事吗?”彦明话还没说完,李琴就抢着说。

“是啊,有没有兴趣听听看?”

“好啊!我洗耳恭听。”李琴坐直了身子,一副很认真的样子。

“我在美国念大学的时候,认识一位西班牙裔的女孩子,她是一个人到美国读大学的,不像我已经在美国待了好几年,所以她的英文还不是很好,有一些教授讲的英文带有奇特的腔调,不容易听懂,学习起来非常吃力,有时候我会帮她解决一些课业上的问题。”

“所以你们就这样培养出了感情?李琴忍不住插了一句话。

“日久生情,不是吗?何况她只身在外,总难免想要有个人可以依靠。”

“你爱她吗?”

“她长得很漂亮,棕色的头发,深邃如海的眼睛,高挺的鼻子,还有一个弧线完美的嘴唇。”彦明陷入记忆深处,彷佛在找寻伊人的踪影。

“经过那里多年,你还能把她的长相记得那么清楚,表示你是爱她的。”

“我们的确有过一段美好的日子,上课在一起,下课后就到她住的地方,形影不离地消磨了许多美好的时光。”

“同居吗?”李琴好奇地追问。

“没有,我还是常常回家。”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她认识了一个美国人,我们就分手了。”彦明故做轻松地耸耸肩,结束了他的爱情故事。

“你一定很伤心?”李琴以自己的心态衡量彦明的心情。

“当时觉得很难过,可是事后想想也没什么,毕竟我没有损失什么,相反的,我拥有了一些回忆,一些甜蜜的回忆。”

“彦明哥,你的人生观很豁达,也许这就是男人和女人不一样的地方吧!”李琴心里明白自己没有像彦明这么开朗的胸襟。

无垠的夜空中,点点星光闪耀,原来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故事,故事的结局,有甜蜜的,也有凄美的。天上的繁星想必也都有一个个动人心扉的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