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正在瞎想的时候,门铃竟然突然响了起来。
她愣了一会,不久就回过神来,谁会三更半夜的跑到她的家里面来。她的心跳,突然跳的很快了,并且她一直都不曾有这么猛烈地感觉,她多么希望确实是他在外面。
打开门,她看到一个无比熟稔的身影,但是瞬间愣住了。他也没有讲话,仅仅是安安静静的盯着她眼眸中晃过的惊喜。好像是因为走得太匆忙,他有一点喘气,脸颊上还带着一点不健康的红色。
“宇恒,你……”她向他迈了一步,就感到膝盖上有一阵痛楚,情不自禁的弯下了腰,蹙起了眉头。杨宇恒马上走了进来,伸出手,结结实实的搀住了她。她就不由自主的踮起脚尖,用力的抱住他。
或许是他有些感冒,他的呼吸有点厚重,沙哑的,好像全身都跟着一起起伏一样。但是他的暖意,转瞬间就将她内心深处所有的委屈和不开心融化了。
但是,他似乎温暖的不寻常……
“你为什么穿如此单薄?”青青轻轻摸了摸他的后背,这个时候依旧是春末,但是夜晚的温度,也就二十几度,他居然仅仅穿了一件衬衣,并且他依旧是在感冒着。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仅仅是收紧了手臂,紧紧地将她圈在自己的怀抱里,低沉嘶哑的嗓音传到她的耳朵旁边:“哪个地方摔疼了?”
她终于没有办法憋住了,伏在他的肩头,仅仅想哭一顿,但是又不停地让自己要憋住,泪水从终于在眼眶里面晃了一圈,又被逼了回去。
他这么匆忙的从家里赶过来,仅仅是想在她面前问问她哪个地方摔痛了。
“……膝盖。”她哪个地方还有一点点坚韧的模样,使劲的吸了吸鼻子,声音很柔软的说道。
杨宇恒什么都没有说,放开她,蹲下去看她的膝盖,秀颀的手指碰到她未着寸缕的肌肤,然后仰起头来,盯着她说道:“都变得淤青了,冰箱里有冰块吗?”
“不要紧,也不是蛮痛,稍微有一点罢了。”实际上看见他,所有的伤痛都差不多好了一大部分。
“快去拿。”他一点都没有迟疑的还是下指令。
她仅仅是晓得,他的腿不怎么……健康,但是一直都不知道,就连最简单的蹲下然后站起来对于他来说,都有一点困难。
他低着头,全心致志的跟腿上的痛苦作斗争,这几天他总是在持续低烧,烧得他整个身体都痛了,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像这样的难堪,他仅仅希望快些站起来,所以完全没有看到她已然回过头看着他了,看着他的眼眸里,已然充满了眼泪。
他终于站起来了,抬起头,就看到他让她到一边去的理由,压根就没有作用,她就站在不远处,咬紧嘴唇盯着自己。
一直都很沉着稳定的他,一直都没有这样慌乱过,仅仅感到不知道怎么做,就好像羽然全身的衣服都被别人脱完了一样。
“冰块在哪啊?”他调整了一会情绪,将头抬起了,低声说道。
青青向他迈了一步,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眸:“宇恒,你是不是认为,我根本就不可以让你相信?”
他很诧异,她平常总是表现的柔软,突然间就不见了,相反带着一种很强势的感觉。
青青抬起头,不希望泪水如此流出来。看着他像那样痛苦,居然觉得那样自己身上的伤痕,更加难受。
杨宇恒一直都没有像这个样子被她咄咄逼人的问过,在那一刻,有点惊愕。
“你说的什么意思啊?我何时不相信你了?”他也不晓得是怎么了,听完她说的话之后就很气愤,好像就是已经被别人揭穿了却仍然要继续辩解的模样。
最近这段时间来,总是被可以抑住的委屈,在听完他狡辩那一句话之后,就在一刹那全部爆发了,青青又朝他迈了一步,自己也不晓得是哪个地方来的气魄,居然可以和杨宇恒理论:“你生病了仍然在公司里面加班,但是却扯谎说在家了,那一次的饭局,你故意在吃饭的时候那样问我,但是想问的话却没有问明白,难道这不就是不相信我吗?”
“问,你想我怎么问?问你和他,究竟以前是什么关系?在一起了多长时间?还是你有多喜欢他?喜欢到这个时候仍然喊他阿宁?”
听见他说话的语气里面,带着她很长时间听过的,气愤的嘲讽的时候,青青居然没有办法抑制自己,下意识的朝后面退了一步:“实际上你已经忍了很长时间了,我就说怎么还在生病。宇恒,我跟你说,我和他之间,很久之前就没有什么关系了,不管你是相信,还是不相信,可是我们之前的确是男女朋友,这个是真的,假如你一定要吃醋,那我也没话说。”
她不想再继续解释什么了,仅仅是走到沙发旁边安静的坐下了,把头低下了,没有勇气再看他。实际上把那些话讲完,她就已然很懊悔了,他如此急忙的赶过来,自己居然将那些没有头脑的话。她咬了咬嘴唇,低着头埋怨自己。
很长时间之后,她悄悄的抬起了头,看到杨宇恒依旧站在那个地方,仅仅是紧锁着眉头,又似乎不能在支持住自己的身子,总是用手扶着旁边的鞋柜。瞅见他只穿着一件很薄的衬衫,已然有一点皱了,很白的衣领,把她的脸庞显得很白了。青青突然感到,自己的确是很不应该。也许那些事情是得讲明白,可是她却选了一个很不合适的时候……
在他们目光相遇的那一刻,看到他那很熟稔的感觉咄咄逼人的眼神,她突然就怕了,没有勇气和他四目相对,就看向了别的地方,盯着他的手指。他从始至终的死死的抓柜门的把手,在她这个地方,隔得远远地,好像都可以看到他那绷得很紧的指头。
好像是想了很长时间,他好不容易才问了她一句,那嗓音,好像冬天的西北风拂过田野一样的冷冰冰:“你们……之前……在一起了多长时间?”如此简单的句子,也让他说的很残缺。
青青居然弯起嘴角,轻轻的笑了起来。他最终还是忍不住了,最终还是问了出来,她总是在心里默默的想,他总是显得如此镇静,究竟要憋到何时,才会问她关于问卓宁的问题,但是实际上,他依旧很在意。
“四年。”她低着头死死的盯着自己的膝盖,那个地方好像依旧有他抚摸过留下的浅浅的温度。“从大三开始。”
“他去法兰克福念书,因此你就……”
“是的,因此我当了,就是为了可以去找他。”她已然没有再看着他,仅仅希望能够早一点回答完他想问的问题,不再如此尴尬,但是他会有什么反应,她已然没有办法考虑了,仅仅晓得,她不想瞒着他。就这样罢了。
“那何时分开的?”但是杨宇恒似乎突然兴致勃勃一般,问着她和另外一个男人的以前,就似乎更加疼一点,就可以变得没有知觉。
“去年,因此我没有当空姐了,进了宏远。”这样算起来,如果不是这个样子,她也不会喜欢上杨宇恒。青青抬起头,盯着站在鞋柜旁边的那一个颀长的身影,看着他低着头,接着又有很长时间没有讲话,才好不容易看着地板问道:“那你们……究竟有……”
他还没有问完,就自己停了下来,抬起头盯着她,那黑沉沉的双眼,已经黑的差不多看不到一点光彩。她不久就懂了,他问的是什么。
“有……我们都已经成年,你会想到的事情,我们也都全做过了……”
说完之后,她就低下头,紧闭双眼。她晓得,她自己说的那些话,就好像一把很锐利的刀刃,肯定狠狠的刺痛了他,但是她自己,也是那样的疼,可是像这个样子的坦白,不管多困难,也是必须要无面对的。
房间里的安静就好像一池幽静的水,黑幽幽的,没有尽头,青青感到自己就要沉陷在那刻人彻骨的冷冰冰的水里面,没有办法呼吸,没有办法睁眼。
过了好长时间,她才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站了起来,向他那边走过去。
“宇恒……”她走到他的跟前,牵起他的手,才感觉到,他的手早就变得很凉,没有一点点温度,他的脸上,也依旧是像平常那个样子的没有任何表情,没有办法看出是生气还是悲伤,仅仅是那没有任何光彩的眼神,从她的肩膀上面穿过去,不晓得最终在哪个地方,便已然让她很痛苦了。“宇恒,我……这……只可以怪我先碰到了他,却不是你……”
听到她说完那句话,杨宇恒就好像突然醒过来一样,不再空洞洞的看着别的地方,看了她很长时间,眼眸中,无可奈何并且心酸,青青正准备说些什么,但他轻轻的把手从青青手里抽出了,沉默着朝后面退了一步,将房间的门打开了。
“我……先走了。”他边说话,边从荷包里拿出一件物品放在了鞋柜上面。
青青怎么还有心思管什么,只想着将他留下,本能的攥住了他的袖子,无声的看着他,没有声音的乞求。
“你早一点睡觉吧。”他边说,就伸出手扯开了她那只死攥着不肯松开的手,差不多就是没有一点点留恋地转过身离开。
“宇恒……”她在他后面喊了一句,但是他似乎压根就没有听到一样,直接朝电梯走去。
她居然痴痴的站在那里,没有任何感觉的看着他那消瘦的身影,忍了一夜的泪水,最终没有声息的从眼眸里面流了下来。果然跟她预料的那样,他终究是生气了,但是她都不晓得要怎么去抚慰他,她擦了擦泪水,看见鞋柜上面的那个他留下来的东西,突然之间,原本已然憋住的眼泪就好像堤口决毁一般全部涌出。
那个东西是瓶药油,专门用来治各种跌打损伤的。
在青青还来不及用理智考虑问题之前,就发现自己已然走出了门,走进了电梯。
在这个时候已然到了深夜,小区里的路灯大部分全已然熄灭了,仅仅剩下一些在拐角处很重要的地方灯还留着,在空阔的鹅卵石小路上,仅仅听到她很快的步伐声,急切的冲到了小区的门口。
深夜的寒风吹起她的衣服,甘冽而且寒冷,她四周看了看一会,才突然明白过来,他确实,已经离开了。
那只小小的玻璃瓶,依然窝在她手里面,透明的瓶身,照应着她头上那个灰暗的路灯。
罢了,明天再和他经明白吧……不对,明天是周六,不用上班……看不见他……青青伤心的摆了摆头,索性明天厚着脸皮去他家找他行了……她一边想着,一边低着头朝小区里面走去,但是又依旧不愿放弃,转过头瞅了瞅。
在小区对面的那家便利店里,这个时候刚好走出来一个人,青青仅仅是痴痴的站在那个地方盯着那个身影,那一刻,不晓得应该做些什么,脚步似乎变得很沉重,无论如何都挪不动。杨宇恒一直都不吸烟的,就连有时候闻到烟的气味都会蹙起眉头,今天,是不是被自己气得不正常了?
他打着了火,但是没有去把烟点燃,仅仅是呆呆的站在那个地方,低着头没有什么感觉的盯着地上。红色的火苗被风一吹,在空中摆了几下,就瞬间熄灭了。他似乎没有发现,依旧维持着原先的姿势,动都没有动一下。
一辆无人的出租车从杨宇恒旁边经过,减缓了车速,似乎准备做他这笔生意,他却好像压根就没有任何感觉,似乎整个人已然魂都离体了。一直到出租车离得很远了,他才好不容易有了反应,将打火机放回到口袋里面,拿下了最里面的那根烟,慢慢的把头抬起了,那很熟稔的帅气脸颊,在这漆黑的夜里,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仍然让她心跳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