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周铺的村子中央有一个废弃了的稻谷场,稻谷场旁边一片破旧的茅屋便是这个生产大队养牛的牛棚了。生产队里的人在这牛棚的朝南的一头隔起了一个小间,在这上面开了一个门,把这里给那四个男知青住。在北面也隔起了两个小间,其中一个是堂屋,另一个用来住人。那门口还新搭了一个非常矮的稻草棚子做厨房。

昨夜晚先到这里的七个学生都先在这堆稻草的上面将就了一晚上,今天一早吃玩早餐便开始收拾起屋子了。队里面还把邱大妈派来给这些城市里面的知青们做几天饭。邱大妈是队里面民兵队长的亲大嫂,她是村子里面最卫生、最好看、最会讲话的嫂子了。这地方的农民可能几辈子了都不会去刷牙,但是她的牙却是又干净又整齐的,比城市里生活的人的牙齿还要好看呢。

柳荷烟与魏光雄一起沿着田地上了一个土坡,又路过了一片大水塘子才走进了这村子的里面。荷烟站在这村口有回过头看那雀鸟山,山尖的部分从云里面伸了一节出来,看起来的确是像一只仿佛要振翅飞起的巨大雀鸟儿。这村子里破旧的茅屋点点到处分散着,跟坡下面那片荒芜的水田相同,左一片右一片的散落着。有几户43别人的屋顶上已经冒出了渺渺轻烟,柳荷烟才感觉到自己的肚子似乎有些饿了。

魏光雄来到村子前面的一个非常大的土包面前,便扯起了脖子向村子里面发出了一阵“啊唔唔……的凄厉叫声,这便是被柳荷烟当做大灰狼叫声的声音啊。呀,原来这就是那声音啊!柳荷烟想到自已刚刚吓成的那个模样,连自己也感觉好笑了:凭什么便认为那是狼的叫声呢?她自己可是从来都没有听见过狼的叫声呢。

他们刚走进村中央,便见到两位城市知青装扮的女孩子笑嘻嘻的向他们这方向跑来,但其中一个身高简直跟小学生一般。柳荷烟纳闷的想:她难道也是来下乡的知青吗?而另一位女学生也没有柳荷烟的个头高,脸上还长满了雀斑。

柳荷烟被她们带进了屋子,进门便见屋子的里面堆着许多新鲜干燥的稻草铺,上面还放着被子、床褥子,还有箱子和脸盆什么的放的地上到处都是。没过多久,外头便走进来几位男性知青。这几个知青是来探望昨天夜晚留在那个卫生站的女学生的。小小的屋里瞬时便拥挤了。刚刚去接柳荷烟的那个小个子的女学生开心的说道:“这下好了,我们知青队的人便是全都到齐了!接着便问柳荷烟:“你是叫柳荷烟对吧?

柳荷烟确认了面前这位仅有一米三或者一米四身高的女孩真的也是一个知青,连忙回答说:“嗯,是啊。接着又问道:“那你呢?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呢?

“呵呵,我叫做许百合。矮个子女生仰起她的脸笑对柳荷烟说。柳荷烟这才察觉到她的个子是非常小,可是她的脸看起来一点也不小。看那笑容跟那举止,感觉倒像是个成熟稳重的大人呢。

接下来,许百合便热情的为每一个知青介绍了起来:刚刚跟她一起去接柳荷烟,满脸都长了雀斑的那个女知青叫秦曼罗。柳荷烟在内心一下子便记住了她的名字“星罗满布处处是雀斑。

而另一个,身高和身材跟秦曼罗相似,却长了一张非常大的嘴巴,而且嘴角是向上翘着的,看起来总是在微笑着的女孩子叫金雅蒂。

柳荷烟在这四个女学生中是个子最高挑、头发最长、而且长得最好看的女孩子。

许百合接着开始介绍那四个男知青,柳荷烟都将他们一一的记下了:身高最高的那个的叫张志勇,身高长得不高的叫石田磊,身材非常胖的那个叫段志敏,而争得非常瘦的那个叫韩华飞。

八个年少的知青热闹得简直要将小茅草屋的顶子都给掀了似的,柳荷烟感到非常温馨非常新鲜。刚刚进村子时那会的静寂的感觉完全给这欢快的氛围给冲刷掉了。

从头到尾站在墙边儿靠在门上的魏光雄这时候笑咪咪的对柳荷烟说到:“嗯,好了,你终于见到你的同学们了。那你们就好好的聊着,我得回家去吃晚饭了呢。

魏光雄刚要走出门,邱大妈便走了进来,非常和气地对他说:“光雄,到我家来吃午饭好不。

秦曼罗忙接过邱大妈的话:“嗯!对啊!魏大哥你还是在咱们这便吃午饭吧,都让你累了一天了呢。

柳荷烟也连忙说道:“没错,你走了那么远的路了,便在这里吃了饭再走吧?

魏光雄笑着一再推辞后,便拿着他那根扁担,跑自己家里去了。邱大妈便退到了大门外边,高声说道:“同学们,午饭都做好了啊,你们快来吃饭,我就先回家了。

许百合这才马上帮柳荷烟从袋子里面拿出了盆子,然后跑到屋子隔壁的厨房里给柳荷烟拿来了半脸盆的水,让荷烟洗把脸然后吃饭。

柳荷烟走进那个小厨房,只见见矮小简单的草棚子里垒起了崭新燥台,上面糊着的那些泥巴看起来还非常新鲜。在锅台的上面上放着大小不同的两口新铁锅,在大锅的里面是满满的一锅子大白米饭,这饭的香气扑面而来。柳荷烟在家里从来都没有吃到过这么新鲜,这么香的柴火烧出来的大米饭呢。立新市粮店跟面粉厂职工饭堂里面吃的全是用发红了的陈米煮出来的饭。锅台中央放了一个小小的土盆,里面是豆腐和青菜。在锅台里面靠墙的那块放着两只小小的土瓦碗,一个是盐碗、一个是油碗。墙面上还有一个小洞,里面放了一个墨汁瓶子做的一盏油灯。在灶门墙壁上还留了一个小小的方洞,在那里透出了外面的亮光,一丝丝的炊烟向着那道亮光飘到了外面。锅台的墙角处放置着一只很大的水缸,那水缸差不多有半个人的高度。而另一边墙角那堆着许多柴火。

柳荷烟去添饭,她拿着锅铲,感觉不怎么顺手,荷烟仔细一瞧,那锅铲头非常大,把手是一段弯树做的棍子,所以它的重心总是向一边倒。这地方给柳荷烟的第一感觉——所有的东西都跟地上的泥土紧密连系着。

才吃过午餐,队里面派的两位男社员便来帮助知青们做床了。前面门口的那片空地之上,有几只大弯角的水牛,水牛们晒着暖和的太阳,在那悠闲地吃着草,嘴角边还冒着很多的白色泡沫。还有几只黑色身子白色翅膀的鸟儿在水牛们的身体上一下一下的啄着,跳来跳去的非常灵活自在。一大片一大片的飞起来又落下来,落在在茅草屋的屋顶子上、门前的空地上面。柳荷烟只认得麻雀这一种鸟,她不认识这种鸟儿叫什么。

在牛棚门前空地的另一边放着几堆有半个人高度的土坯子,荷烟听那两位社员说,这些是为他们这些知青做房子的土坯,还告诉荷烟,公社里为他们知青批了一些盖房子用的木料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