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美味松饼

\"我从昨夜就再也没吃过东西了。\"名副其实饿了一整天,头脑昏沉晕眩,似乎随时都可能再演出昏厥的戏码。身体软绵绵的,精力一丝不剩,光是把腰挺直对她而言都是苦差事,索性把前额抵在桌上,尽量减少身体的活动,如此一来总算成功降低了饥饿感。上次的晕厥说不定根本是胃部空虚的后遗症,若能饱餐一顿,或许晕眩的毛病根本不会再犯,她迷迷糊糊的想。

慢~

这个声音是......尹智厚!!!除了他还有谁!!她整个人从座位上弹跳起来,身体不小心碰撞到桌角发出巨大的声响,让那原本在炉台边穿梭忙碌的身影忍不住回过来头瞪她一眼,从他脸上可以确实读取到忍耐二字,他给她甚么脸色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能像这样望着他就够了。她可以就这样聚精会神的一直凝视他,一辈子也不会觉得厌烦,这样专心一意注视着他时,她的内心翻滚出一阵激动。

\"...尹...智厚?\"本想直接喊他名字的,但想起彼此根本不熟,这样的称呼未免过于唐突,是以停了半晌才连名带姓呼唤一声。

她的声音似乎完全没有送入他耳中,他持续着手边的动作,中间没有丝毫停顿,也没有开口掷出只字片语,不知道是真没听见或者是故意充耳不闻。

绝对不能再晕倒,她不断的提醒自己,大口大口的深呼吸,把呼气吐气的频率拉长,让已然卷起惊涛骇浪的心绪逐渐平息下来。虽然他近在眼前,然而她却无法确定他是真的存在,亦或是一场虚构的幻境而已!为了确认这点,她小心翼翼的停住呼吸,慢慢接近他身边,出其不意的一把抓住他握住锅铲的手。

\"你在做甚么?\"他吓了一跳,像被沸水烫伤似的立刻拂开她的手,秀逸的眉宇益发蹙起,抛出一个嫌恶至极的表情。

\"我....只是想试试看你是不是真的....。\"低下头,她摊开那只仍然停在半空的手仔细审度起来,掌心还残留着他身上的余温,还暖暖热热的,非常舒适的温度。他是真实的存在着的,眼眶一热,泪水迳自泛滥成灾。初时为了顾虑形象而小心谨慎的哭着,最后憋不住乾脆放声大哭,一时间,屋里凝滞着烹煮食物的声音和她的哭声,此起彼落争相竞技。

\"你哭甚么?\"眉头锁的更紧了。早知道这么麻烦应该不理她算了,任由她在墙外挨饿受冻,那终究是她自找的,就算饿死也与他无关。偏偏闭路电视撷取到她一脸无助的出现在萤光幕时,他一时心软出门探视,结果便卷入麻烦之中。

\"我....只是看见你很开心...很开心....\"飞快抹去泪水换上一张笑颜,但眼泪还是簌簌的流个不停,又哭又笑的怪异模样让尹智厚跟着哭笑不得。

\"走开!别妨碍我做事。\"他一边冷冷的丢出一句话一边翻动锅内的饼皮,焦香味从锅中溢出,香味更是扑鼻,她的饥肠辘辘因此诱发,哀号声从此不绝如缕。

松饼!!该不是与日后做给金丝草吃的一模一样的美味松饼??她居然能抢先一步提前享用,开心感动之余再度泪如雨下,一面搓揉鼻子,一面依言走回餐桌坐定。

当尹智厚把香气四溢的松饼送到她面前时看见的便是这幅画面,没见过这么爱哭的女孩!动不动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女生他最受不了,思忖着明天一早把人轰出去,免得他得面对这张成天哭丧的脸。

把餐盘丢下后,他看也不看她的开口:\"客房在左边,吃完就自己进去休息。\"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走开了,似乎完全不想与她有任何牵扯。

齐雨桐随意抹了泪,视线稍微清晰些许,巡视周围一圈,诧异的发现他并没有为她准备糖蜜。没有淋上糖蜜的松饼她可没吃过,不过这还只是小问题,大问题是.....他竟然连餐具都没准备,该不会要她学印度人用手拿着吃吧!想起这份面饼是出自尹智厚之手,即使硬如磐石,她也会面带笑容毫不犹豫的吃完。她用手直接撕下一小块松饼送入口中,烤过的面粉散发着浓浓的麦香,咬下去咸香松软,说不出的美味可口。

她专心的品尝松饼,连手被烫伤都没发觉,直到盘底朝天后,她才发现自己的手早已泛红发肿,还微微刺痛着,显然是被刚出炉的松饼烫伤了,不过她并不在意,能吃到尹智厚亲手制做的饼,别说只是烫伤,就算必须上刀山下油锅她也会含笑领受。

把红肿的双手放在面前反覆检视,记忆忽然有所联结,金丝草在森林舞台帮尹智厚包紮手指的画面像鸭子滑水似的流过来,胸臆逐渐涨满温暖,神情越发柔情似水。

把白色圆盘收到厨房的水槽放在水龙头下清洗,想起这是尹智厚触摸过的,心情不免一阵激动,由于神情飘忽,一时忘了手中有物,一不小心松开了手,盘子跌落地面摔个粉碎。怕吵醒他,她紧张的蹲下来直接用手收拾,没想到被碎裂的盘子划破手掌,鲜血立刻涌出来了。

冲出房间他劈头第一句话便是:\"你受伤了。\"把她的手拉到水龙头下冲洗,然后转到客厅从厨柜里取出医药箱为她简单的治疗包紮,这期间她一直审视他手的动作,温暖滑润的触感在她心中久久不散。

包紮完成,她抬起头朝他感激的笑了笑:\"谢谢你,尹智厚。\"感动依然,她似乎已能镇定如初,不再激动的昏迷或是泪眼汪汪,也能平心静气与他对坐交谈,这是一大进步。

\"嗯!\"以一声冷哼结尾。

这不是头一次碰钉子,她不以为意的一笑,仍然盯着他反覆确认她的伤势的专注身影,直到他抬头不经意迎上她的笑颜,虽然觉得莫名其妙却固执的紧闭的唇瓣不曾开口。他放开她的手,把药箱安置在桌面,站起来,默默的回到卧室。

不知这是否就叫冷面热肠??尽管他刻意表现出自己冷漠的一面,摆出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似的,但她深深明白他内心蕴藏着丰富的温暖,让她着迷入神的也正是这份不轻易外露的充沛感情。要想赢得她的心意,那绝非单靠一张皮相便能掳获。

空荡荡的客厅又只剩下她一个,朝他屋里望去,刚刚还溢出门缝的柔和光线业已消失,看起来似乎已经入睡,也或者只是不想再与她有任何纠葛罢了。光线的轨迹被抹的一乾二净,也完全没有动静传出,周围悄然无声,连耳朵都承受不住这宁静而微微刺痛起来。

再次低头凝视被纱布包紮的伤口,这是一只幸运的手,上头还残留着尹智厚手上的温暖,要是能把这份暖意永久保存不知该有多好?她真希望能留住他的触感气味,以及当下的温度。

今天是个幸运日!不啻近距离见到尹智厚,还因此寄宿在他家,虽然不清楚这样的幸福能持续多久,不过时间的长短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她曾经拥有过这样甜美的记忆,这对她而言便已足够。

她一面露出笑容一面走进位于左侧的客房,木材的香气充满室内,佐料的是昏黄温暖的灯光充满其中,客人一走进来内心便涌现出畅快自然的简单感动。摆设简洁绝不奢华,淡抹浓桩两相宜的日式风味散发出一股浓浓的朴实气息,藉由这片柔和主人内心的温厚当可不言而喻。

休息无疑是无谓的浪费时间,好不容易有机会贴近尹智厚的内心世界,她最想做的是把所见所闻逐一而确实的用眼睛记录下来,倘若日后必须离去,至少她还拥有丰富的回忆。她在室内来回踱步,眼前捕捉到的一物一景都确实用手指一一确认,用心揣摩尹智厚当下的心境,想像着在他脑海飞逝的一幕又一幕的画面。宿愿得偿,人生至此,夫复何求?在尹智厚家的第一夜是在不断追索他下过去。

翌日,天刚蒙蒙亮起,一夜未沾床的齐雨桐就溜进厨房,在冰箱里翻找着可以充当早餐的食材,结果只找到一些韩剧里常见的酱菜和蛋,以及前一天剩下来的几片土司。韩国人三餐都不离酱菜,电视把许多细节生活部份演绎的很透彻。虽然她不是韩国人,但奇怪的是韩文和韩语对她丝毫不构成问题,这和乌鸦送给她的项链不无关系,那都无所谓,能亲自为所爱之人准备三餐是她这一生感到最幸福的事。

煮了稀饭,做了煎蛋,也烤了土司,再把酱菜一一在桌面上排列开来,摆上两副餐具,如此一来早餐已准备就序。她小心翼翼的走到他的房间门口,用手指敲敲房门,敲了几次后里头还是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她扭开门把,刚把头探进屋里时,一脸也同时近距离的伸到她面前,没预料到屋内有另一张脸的出现,吓的她面无血色的频频退后,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顿时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