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雪很大,刮着树叶伤痛。明末早早的起床,习惯性的看着窗外的漫天大雪。更衣,简简单单的一袭素衣,长发泻下,只用简简单单的小茉莉花装饰罢了。冬天的茉莉花,总是格外的清冽而芳香。明末推开房门,雪白的披肩被刮起了裙角。明末走在木做的走廊,时不时发出个嘎个嘎的声音。听了很多年,却从未倒过。经过的僧人和蔼而友善,每每见到明末,都会停下道:“明末姑娘早啊,起得很早啊。”明末亦会双手汇合鞠躬。
明末,这里唯一的女子。赤巴从外面的大雪中带回来的。在这仙岛已经生存十年了。
她来自仙岛,未涉尘俗,气韵清新纯净,爽真自然;她年纪尚小,稚气未脱,有着孩子气的纯真烂漫和娇憨顽皮;她是“江南柳檐下的一只燕儿”,有着江南女儿的温润清雅和柔婉细腻;她灵气四溢,神采飞扬,别有一种轻灵流转的仙韵,清新纤巧,灵动跳脱,真是精灵跌入了凡尘;她自幼浸染诗书,灵气中偏又有种诗意的隽雅清逸,一颦一笑间都有种诗情画意的韵致。纯、清、灵、润、温、雅、真,她如晨露新聚,温润灵动,如奇花初胎,清丽绝俗,如此钟天地之万千灵秀的隔世仙子当真是人间难觅,天下无双!
雪山连横巍巍,一片苍茫,朝晖倾斜,映出圣洁光辉。明末熟悉的绕过一条又一条的小园香径。到处都点着淡雅的檀香。
山腰上的古刹,朴而无华。邸园深深,香刹古寂。大殿中燃着檀香,和了龙脑和沉水,袅袅薄云,化作缠绵的细线,绕过那握着古锥轻敲的苍白指尖。随着“咚”“咚”的木鱼声,荡漾起阵阵空灵。寺中弟子晨禅,轻吟浅唱,“哦”“嘛”“呢”“叭”“咪”“吶”六字真言。如白莲花瓣般柔柔的扶着明末的心。
香雾萦绕着明末的身侧,渐转回廓。偶遇方丈,双手合十,道一声:“安好。”方丈也道安好。明末很喜欢方丈的声音。他的声音本是清雅若竹,却自十年前那日后变得黯哑阴沉,然低回婉转,仍蕴魅其中,令人依稀可忆昔日他为那件事,在万人朝圣时领诵四圣谛,繁音吟哦,虚空中流连三日而不去。
明末心中暗叹,又念一句佛号,朝大殿远去。
昔日,昔日,昔日…明末在不远处,就看到了归楼。归楼一袭青衣,很是单薄,他已经习惯这样了。无论明末每次为他披上披肩,他都会叠好归还明末。或许,只有身体的痛苦才可以让他心里的痛苦好受一点。
归楼跟明末都是差不多的,都是方丈就回来了的。跟明末不一样的,就是归楼是被抛弃的,他看着那个男子离开。已经快到那个期限,那个男子毫无音讯。归楼表面不在乎,心里却被一天一天的过去割了无数的疤痕。明末荡开笑容:“归楼起得很早。”
归楼眸光微敛。他生养在这几近绝尘的高寒古刹,从未染上一点胭粉气,便如蓝田玉山、清冷孤绝,笼在岚雾之中,可望不可即。他的眼煞是好看,非如黑宝石那般明亮,而是一泓清塘,清,深,而冷,静,敛尽烟火,将破红尘。归楼看着明末,道:“明末啊…”此时下起了雪花,明末伸出手,一朵落花落入手中,晶莹剔透,可爱迷人。明末笑着道:”今年的雪格外的好看,应该会有好事情发生的。归楼。”归楼冷冽的双眸看着她,只见明末笑的甜美,道:“归楼,祝你今天过得开心。”
此时却泛起了波澜,微弱的,又不可制止地。明末告别归楼,去大殿诵读经书。仙岛的一年四季都是大雪,到了人间的冬天,那便是大暴雪。明末透过纱窗,看到今天的大暴雪比以往的更加狂暴。明明早上很小的雪啊。心里有些不安。
深吸一口气,闭目,念着《法华》,听着殿中隐约传来的诵经声,明末勉强的平定心神。再睁开眼,又是淡然,脚下却转了方向。终于念完了,明末看到眼前熟悉的样子,归楼在远处招招手,道:“小兔子,明末。”明末是一只小兔子,接过方丈赤巴的点化化为人身。在这世外桃源度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嗯,是十年。陪着归楼度过了十年了。
“归楼,明末。”
归楼看过去,门外传来了大喇嘛熟悉了十载,而内心深处仍觉得陌生的声音。让门外的弟子推门进来,大喇嘛便直直注视着他。明末回眸看他的禅师。他已经很老了,总有年华流转,在他面上余留而下的沟壑,目中闪耀着智慧的光芒。双手合十,念一句佛号,明末步向他对面坐定。归楼也坐下。
大喇嘛低声询问着寺中零散事物,归楼一一对答,心中烦躁更甚。大喇嘛道:“明末,你心不定。”大喇嘛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归明末中一跳,而明末很习惯方丈的问答,方才甚甚压抑的情绪一并涌了上来,只敛目不语。大喇叭把手中的拿着的转经筒缓缓移至几上,开口,状似无意:“何为三无漏学?”明末凝眸于几上无依卧着的转经筒,下意识的投入一片虚空,答道:“戒、定、惠。”归楼在一旁有些担忧的看着明末。
“那边持戒、禅定、智慧。”大喇嘛的语气飘忽不定,恍若无物,听入耳中,却重如千斤。归楼目光游离,启唇,低语:“何谓戒?”大喇嘛依旧无悲无物,反问:“何谓戒?”归楼抽噎,“戒伏贪爱”四字于舌尖唇瓣难以说出来。明末惊讶的看着原本应该是她回答却变成了归楼回答。
大喇嘛又问:“何谓定?何谓慧?”戒伏贪爱,慧伏痴邪。“然何谓贪?何谓嗔?何谓痴?”自知弟子心中惑之缘由,大喇嘛未答。归楼却收回不知游神何处的目光,望定禅师,道:“爱而生贪?爱而生嗔?爱而生痴?”大喇嘛顿了一段,问:“归楼,你可知道我为何为你取名归楼?”不待归楼回答,他自顾自的说下去:“《大集经》言,‘十二因缘’。一曰无末,而生行,由行生识,识中生名色,名色生六入,六入生六触,则六根不净,从触生受,从受中渴爱。爱,则生三漏。”他停下不语,因为归楼突然皱眉,面容映出痛苦之情:“赤巴,十二因缘,爱则取,取则有,有——则不过十一生,十二死,如是法生,次第不断,生死因缘,亦复如是。”
大喇嘛一震,把险些脱口而出的“莫要寻死”压入腹中,缓声道:“诸法无常,有漏皆苦,诸法无我,捏罗寂静。苦、集、灭、道四谛,灭惑业,而离生死之苦。”明末喃喃道:“捏罗寂静。苦、集、灭、道四谛,灭惑业,而离生死之苦。”“十二因缘止灭,则无漏。此有则彼有。灭爱、取,则生、死、苦灭。”他的声音渐低下去,终被半掩的窗外,裹着百灵的风,连着一声低不可闻的轻叹,一并带去。
归楼避过他的话,低垂着头:“十年之期已到。”“极少有人入得了雪山且返回,况且…”看着归楼一样复又一派淡然,大喇嘛方接着说:“阔别十年,虽未及必死无疑,亦是凶多吉少。”归楼转头去看窗外,良久不语。忽地,一阵疾风卷起落雪,击的窗叶簌簌。“若是……死了,亦是……”大喇嘛听不清归楼这句话。再看时,他已然紧抿了薄幸的唇,怔怔的坐在那里。只是坐着,似独立于凡尘之外,处于世俗而不染。他本该是九重碧落上别有根芽的净莲,为何却自将堕落纠缠于人间富贵花?
生死为何物?苦漏为何物?归楼是这泯灭于雪山古刹中最具有慧根的弟子,他缘何参不透,参不明?或许,他正是看的太清,方不得无我,而生那说不清、道不明的三漏。归楼脸色苍白,几要融入茫茫银絮。薄唇了无血色,轻启,像邸园中那老锈的转经筒受祷时的嘲浙声音轻流慢淌而出:“赤巴,弟子已然贪爱,有了嗔念,生了痴念。”大喇叭心中五味杂陈。十载,弟子终是这般轻轻一句,狠狠的拉开那层遮掩一切的聊胜于无的落纱。他竟笑了,笑出声来,笑道:“你待如何?又要回了自己的什么呢?”
是那骨节分明、消瘦白皙的十指?因曾忍不住附上那人才下心头,却上眉间的闲愁,温柔的抚平。还是那从未踏出古刹的双足?仅在那人夜间不辞而别后,在雪上留下一串痕迹,直至体力不支而晕倒。就如同他那美妙的声音,终在某日唤出那人的名。于是,炙热的炭火咽下。
归楼亦笑,笑的苦涩无比:“也许,只要毁了一切的因缘……”言未尽,他仍在笑,抬手抚上胸前。那鲜红的跳动着的,很痛。
在旁边的明末一直都没有说话,可是听到归楼这样道,也道:“可不可以保存着?”得到了赤巴的注视和归楼的惊讶。明末低下头,难道不可以吗?
大殿中,晨禅。静谧之中,却不平静。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突然归楼清冽的声音响起〞“明末,你渴望外面的世界吗?你去过外面的世界吗?”归楼的声音带着犹豫。虽然归楼是从外面的世界无意进入到这里,可是被救的时候很是幼小,对外面的世界一概不知,没有任何印象。明末听到这个就来了精神,小心翼翼却激动的道?“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方丈啊。我啊,去过外面的世界。”
归楼偏过头,瞪大眼的看着明末。方丈告诉这里的每一个人,不要轻易的到外面的世界去。外面的世界很是危险而且邪恶。有些人不甘心一辈子都在这里,到了外面,必死无疑。所以现在的人都安安心心的呆在这里。归楼又问道?“外面…如何?”明末很快的回答:“漂亮!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漂亮。你知道吗?那里的人的衣服很漂亮!房子也很漂亮。人也很漂亮!”明末坐在庭院,高高兴兴的跟归楼讲述着一切。
归楼安静的倾听。
其实这也不算仙岛,只是常年下雪,给这个无人来的地方添了一份纯洁和美丽,因此被称为仙岛。其实啊,这里以前是外面的世界的一部分。只是被隔绝了。
有方丈忆起从前着古刹万人朝圣的鼎盛,有喇叭忆起那场雪崩,掩埋了原本的一切摸样,也扑灭了他的香火。但更多的是,是后来才从山脚的人家,越半座山来的新弟子,忆起那十年前那个过客——那个要到雪山里去的过客,那个定下十年之约的过客。
就是今天。
他们常在想,他还活着吗?数十年来,这个已经成为人们记忆中一颗闪烁的古刹,除漫天飞雪外唯一的过客,他还活着吗?
淡月如钩,暗流夜华。
门外一弟子叩门,道:“赤巴,亥时了。”而后离去。闭目养神的大喇叭睁开双眼。他以为明末又要如前几个时辰一般,拾起地上的转经筒吟诵经两刻。而明末双手却迟迟未动分毫。他只是转了头,凝视着已全然昏暗的天色。狂风似乎因着黑暗越发肆无忌惮,灌如屋内,刺骨的冷。归楼抬手扶窗棂,蓦的推开窗叶。
“砰!”地一声,旋即被风的怒红所淹没。“赤巴。”他柔声道:“我看见了。”他说的极轻极慢,若那人在,必会说着这江南水乡的涓细溪流,明末从未见过的江南水乡还有一望无垠的草原,“横看成岭侧成峰。”的奇山峻石,“平沙莽莽黄入天。”的塞外。
明末笑的单纯,道:“那一日我偷偷跑走,到外面的世界去看了看,当真极美呢。”
明末说到此处一顿,啄一小口青稞浊穆,笑言:“你把眼前这漫天白雪换做黄沙……”归楼静静的听着,淡淡的笑着。明末的声音总是干净而明媚的,再添一份莫名的温柔。归楼会把这一切比作初春的暖意,消磨了邸园中的寒雪。
大喇嘛倏的伸手握住归楼的手腕,不过弹指,便像被烫到一般缩回。他摇摇头:“你以为能看到了。但诸法空相,诸法无我。何谓‘我看到了’?”归楼漠然,寻思少顷,问:“赤巴,诸法空相,真实无生无灭,无垢无净,无增无减吗?”依旧极慢,仿佛每一个字都要思虑一般。大喇嘛眸光一盛,但答语仍平静无澜:“何为空相?”
“《大智度》云:‘因缘生法,是名空相,亦名假名。”“然也。色、受、想、行、识五蕴诸法,皆是缘起性空。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何须妄念执着?”没有回应,他似乎听进去了,又似乎没有。不时,门外由远及近有些吵的脚步声踏碎这诡异氛围。来着微喘。道:“赤,赤巴,有人来了,雪山,雪山中有人出来了!”大喇嘛下意识的去看归楼。他浑身不可遏止的颤抖着,双拳握紧,在一豆烛光下,手背上浅绿色血管清晰可见。但他倔强的扭头望向窗外,没有分离一寸目光。明末听到了消息,愣在那里。
门外的人稍平复些,语气愈发急切:“他倒在寺门前,一直昏迷着,情况怕是不太妙,赤巴快去看看……”大喇嘛站起身来,猛地把门拉开,向身后瞥了一眼,脚下飞快,离去。归楼面带悲戚,春色嫣红,更显容色苍白。大喇嘛携着冰霜而来,入了房中,直径去为榻上之人把脉。见他神色一松,众多方丈都暗舒一口气。明末小心翼翼的道:“赤巴,雪山中,真可存活十年吗?”
大喇嘛昂起头,似乎陷入回忆之中:“他应是在山中遇到了暴风雪,凭着一股念想,拼了命在今夜赶回,体力不支,方才晕过去罢了,好好歇息,也无大碍。”言罢,他转向明末:“你……”却了无下文,顿了许久,他淡淡一笑,对明末道:“去叫归楼过来吧。”
等归楼回过神来时,明末已经唤了他许多声。归楼听闻大喇嘛要见他,隐约有噩耗,问:“他……如何?”
明末则双手十合,俯身,掩去神色方道:“赤巴说,他应是在山中遇到了暴风雪,凭着一股念想,拼了命在今夜赶回,体力不支,方才晕过去罢了,好好歇息,也无大碍。”而他依旧一言未发。明末也不想再说什么。明末太过于了解归楼这几年都是怎么度过来了。
他终究是一言未发,扶着墙,慢慢渡到那个人躺着的房中。他脚步颤颤巍巍,勉强的支撑着身子。指尖磨损,留下浅淡而触目惊心的血痕。有弟子瞥见失魂落魄的明末,惊呼一声:“归楼!”又立即捂住嘴。寺中弟子大都聚集在这个小房间之中,本来窃窃私语的众人皆嘘声,自发向两侧退去,空出一条窄窄一条道。归楼却什么都看不见,眼前是一片混沌,几乎失去了知觉。喉咙中腥甜浓烈。直至道的尽头,塌边静坐冥思的大喇嘛抬头。四目相对,灵台一点清明。
归楼稳住摇晃不已的身子,向禅师投去问询的眼神。“他无恙。”大喇嘛苍老浑厚、略带沙哑的嗓音入耳,短短三个字。归楼目光流转,奈何总有什么挡在他与那人之间。他想要上前去,而身体却无法挪动半分。脑海中浮现那个人离去的梦魔般的一夜,以及三千多个午夜梦回之时,那人清晰可见的面容,凉薄的唇,坚毅的眉,明亮的眼……当转瞬,却与面带沉重的大喇嘛、大殿上金身斑驳的佛像重合。周而复始,次第不断。
“你要见一见他吗?”
“见一见他吗?”
归楼觉得自己似颔首,又似拂首。尔后,就这样,如玉山倾颓,倒在冰凉的地面上。只听到归楼摆摆手,绝望的声音:“罢了罢了…”而明末看着蓝色倒影的他,陷入了沉思。
那一日宝亲王在外狩猎,身着银色回家,蓝色斗篷。在马上观察四周。看到一只异常好看的兔子,眼神凛冽,拉开弓箭,射。兔子恰恰回头,眼神流露出楚楚可怜和惊讶。四周寂静无声。烛火轻摇,兔子心跳得似围场里奔跑的小鹿——扑通扑通。眼前那小朵的烛花仿佛开出了一朵朵绚丽的春花,睫毛上似乎也要飞起蝴蝶,恍惚间,竟有了红罗轻帐、烛影成双的感觉。前面的狐狸倒下,鲜血淳淳流出。那名俊美的男子下马,蹲在兔子面前。兔子貌似有灵性,没有躲闪。
宝亲王把弓箭插入土壤,蹲下。道:“还不走?”那只雪白的兔子眨了眨好像会说话的粉色双眸。“真大胆的兔子。”他的头发梳起,带着一个冠,显得气宇非凡。俊秀而白皙的脸庞带着淡淡的无奈,用手沾了狐狸的血,很是粘稠,他道:“人呐……可比野兽可怕多了。”而那只兔子却还不离去,他的目光清平云淡的扫过兔子,琉璃似彩…
“不可以爱吗?”明末看着寺内的漫天大雪喃喃道…
“明末…”明末回头,便看到把自己化作人身的大喇嘛赤巴。他给予自己人的一切。“赤巴。”他叹口气,道:“你与归楼一样,断不了那些痴念。”“你终究还是知道了。”“明末,人间是个丑恶的地方。在这里,好好呆下去吧。”明末的眉眼清秀,她绽放美好的笑容:“我想找到他…”赤巴无奈叹口气。“苏惠春这个案例,还是让你不足以害怕吗?”“我还是想找到他…”“我原以为把你留在我的身边,不让你受到一点点污染这便是对你最好的。哪知你居然独自溜到外面的世界。”
明末的眼睛如同发光一般闪烁着,她高兴的道:“外面的世界真的很漂亮。明末知道赤巴你是为了我好,可是外面的世界,我真的很想向往。”
赤巴皱眉道:“天色浑浊些了。你和他是孽缘。”她的双眸还是如同往前那般纯真,她道:“天定的因缘不是可以靠人力改变吗?”他叹口气,终究是无奈了。“赤巴,你歇息会。我去找归楼说说话。”
归楼依旧单薄只穿一袭青色衣裳。这么多年都是这么穿的,今日却有了寒意。突然肩膀一沉一暖,归楼回头,便看到了明末笑靥如花的脸蛋。明末麻利的在他旁边坐好,笑着道:“你还好吗?”归楼垂下眼睑,随后抬起头,眼睑带着淡淡的水珠,不知是泪水还是那雪落下变成水。他淡淡的道:“十年来心如止水…如今他真的来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明末…”
十八年来心如止水。自逃离寺内遇见玄华之后,让明末想要爱人了,只是碍于大喇嘛的架子,一凭天性而为,欲喜即喜,欲悲即悲,更不勉强克制约束内心天然心情。清冷沉静,淳厚质朴,天真单纯,不谙世事,心如水晶,澄清空明,不染片尘,对玄华温柔多情,对世事漠不关心。
她的眼睛晶莹澄澈,灵动之极,有种轻灵跳脱,逸世绝俗的纯净美;她口角间常带着浅笑盈盈,丽容无俦,又带着三分天真烂漫,更别有一种纯真烂漫,浑然天成的自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