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禅让

“啊哈哈哈哈,小东西,你就这点实力?”巴菲特虽然已浑身是伤,却依然狂暴地望着满眼杀气的科莫兽哈哈大笑。

科莫兽用魔法领域将巴菲特和小兽隔开后就不断地对巴菲特进行猛烈攻击,但巴菲特也不示弱,就算实力低出整整两级,他也毫不畏惧,大不了科莫兽每次释放技能之前就凝聚出五道水盾来抵挡。而科莫兽要是横冲直撞,他就拿出百分百的注意力来观察科莫兽的移动轨迹,然后在最危险的时刻躲避。

即使如此,巴菲特也被伤了十几处,血液被冰冷的海水封冻在伤口处,形成一个又一个血疤。

巴菲特气喘吁吁,身上十几处伤换来的是他对科莫兽的了解。科莫兽虽然被誉为五级实力的魔兽,但要和五级实力的魔法师相比就差得太远了!科莫兽自身没有施放魔法的能力,只有那只怪异的独角才能间断地释放魔法。而它自身则像一个有点头脑但也只会使用蛮力的武夫,借助在水中的速度依靠冲撞来攻击猎物。

至于科莫兽的五级实力,恐怕完全用在了他的魔法领域和空间切割之上。只要不在意空间切割的影响,不去依赖自己的魔法领域,那么就可以完全无视科莫兽的魔法领域。

巴菲特把与科莫兽的单打独斗当作一次难得的试炼,要打败科莫兽,他就需要更快的魔法凝聚速度,更高的敏捷力,更多的用心去观察。而魔法公会在训练魔法师时往往就注重魔法的杀伤力,却无视了其他战斗能力,因此才导致魔法师始终都是大型炮台,但一旦被敌人接近,再强大的炮台也是一堆废铁。

巴菲特是暗涌流派的后人,他厌恶魔法公会的局限性,他要做强大的魔法师,就必须从各个方面不断加强自己,让魔法师共同的弱点从自己身上滚开。

“来啊,小东西!”巴菲特依然哈哈大笑,看着科莫兽也有些乏力了,他更是觉得好笑。

科莫兽很难明白,一个人类怎么会拥有如此的持久力,打了这么久,虽然没有给他造成重伤,却也该将他的魔力和体力消耗干净了,然而巴菲特的身体却像是一台永动机,无论如何都充满精力。

其实,这一切都是贤者之书的功劳。就在巴菲特第一次感到疲乏的时候,贤者之书的第四次魔力灌注悄悄开始了,巨大的沙漏出现在被切割的空间里,只有巴菲特才能看到。沙漏中的水流不断在巴菲特身体里倾注,而巴菲特在抵挡科莫兽的时候也在不断大量消耗魔力,只要灌注没有溢出,沙漏就不会停止。因此,这一次灌注因为意外的巧合,使得巴菲特的收益比之前三次都要大得多!

“小东西,速度慢了很多了!”巴菲特忽然喝道,双手同时抓出魔药按在两个不同的魔法阵上。

科莫兽瞬间冲击过来,独角正要吸收魔法阵里的魔力,两个魔法阵却同时驱动。

一团冰环从巴菲特左手的魔法阵炸裂开,封冻住了周围直径三米的区域,同时右手的魔法阵也被催动,无数道寒冰箭从魔法符文里凝聚而出。当科莫兽吸收了冰环里的魔力之后,正要释放魔法,无数道寒冰箭却一起扎在它的皮肤上。

科莫兽大惊失色,连忙将即将释放的攻击性魔法改为保护性,化掉身体外表所有的寒冰箭,同时窜出去好远。

它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巴菲特竟然放弃了保护性魔法!而在这之前,巴菲特总是加强保护,忽略了反击。

这正是巴菲特的计策,故意一直加强防御保护自己,给了科莫兽一种错觉,以为他怕死,不敢放弃保护性魔法采取反攻。科莫兽也自以为对巴菲特有了压倒性的实力,于是不断忍耐背后丢掉一大块肉的痛苦疯狂攻击,只为将这个入侵它地盘的人类杀死。

巴菲特有了贤者之书的沙漏增强,忍住伤痛吸引科莫兽上钩,然后坠入他设置的陷阱。科莫兽的体力消耗很大,再加上背后的伤不断在冲击中被撕开,它已经近乎疯狂。而当它因为渴望战胜而变得不够理智时,就正是巴菲特进攻的时机!不怕强大的敌人,怕的只是一直都保持清醒头脑的敌人。巴菲特就是这样的对手,他用魔法师的方式,武士的习惯来化被动为主动,渐渐夺取了这场对决的优势。

因为伤,科莫兽的后背早已麻木,甚至连骑在它背上的巴菲特也没发觉。实际上,刚才同时释放的两个魔法也只是诱饵而已,在科莫兽吞噬冰环的魔力然后化解刺入身体的寒冰箭时,他就已经翻身跃上科莫兽后背。科莫兽忙于避开,根本没有注意到巴菲特已经不在原地。

“再见了,小东西。”巴菲特微笑,掏出黑金火枪顶在科莫兽的独角根部,刚才没有打出去的子弹这一次整个炸响。

科莫兽从伤痛和不理智中惊醒过来时已经晚了,子弹穿透它的独角,巴菲特用力一掰,整个角就其根断裂。

独角是科莫兽的生命之源,角断,科莫兽的生命也被斩断,顿时浑身瘫软,渐渐在海水里溶化得干干净净。

魔法领域也瞬间消失,巴菲特意识里总算出现小兽的呼喊:“大哥你在哪?加油啊,不要被那个家伙打败!”

“我在你肚子下面!”

六个脑袋同时钻到肚子下面,小兽果然发现,空间切割的效果消失后,巴菲特出现在了他的下方。

伊利亚兄妹两人带领的一百禁卫军已经在两分钟前到达并发觉了科莫兽的魔法领域,但他们束手无策,又不敢贸然闯入。海巫族的猎人们深深知道空间切割是科莫兽逐个消灭敌人的最好方法,他们也惧怕科莫兽的魔法领域,因此每一次猎杀科莫兽总是会作好严密计划和十足的准备,并在科莫兽还未来得及释放空间切割之前将其击杀。

茱莉亚眼圈发红,差点就要闯入魔法领域区域,却忽然看到巴菲特和海魂兽出现在了不远的地方。

以及,巴菲特手里的那只独角。

一个禁卫军忽然喊道:“快看,那个暗涌的小子杀了科莫兽!而且是在空间切割作用之下!”

其他禁卫军纷纷扬起手呼喊,顿时巴菲特觉得自己还真的是一个英雄!

茱莉亚红着眼扑向巴菲特,关切地低吼道:“你……你这个混蛋!要是我知道你会擅自来找科莫兽,我才不会告诉你呢!我真是笨死了,早就应该想到你偷偷一个人跑掉是为了来冒险的!”

巴菲特握住茱莉亚的手,笑道:“别哭,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禁卫军纷纷围过来,想要听巴菲特说说他是如何打败科莫兽。伊利亚则悬浮在远远的地方,看到巴菲特平安无事,他高悬的心也总算可以放下去了。他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转身向海巫帝国游去。

听说巴菲特独自战败科莫兽归来,老国王满脸都是兴奋的笑容,甚至主动到王宫门前迎接归来的英雄。

被海巫族人簇拥,大家纷纷叫喊,开始巴菲特还觉得心里面特舒服,后来渐渐的觉得这些家伙实在闹得人头疼!不就是打败了科莫兽吗?也不是很难啊,他们用得着这么众星拱月吗?

巴菲特却忘了,海巫族人都是魔法师,他们没有贤者之书倾注魔力,所以不可能打持久战,自然与科莫兽的持久战也无法获胜。

老国王握住巴菲特的手,激动地说:“孩子,你完成了你的试炼,你证明了自己的实力!我……我能与你谈谈吗?”

巴菲特翻了个白眼,老国王要谈的无非是权杖禅让的事情,他这一个月来已经听得耳朵都长茧了!见茱莉亚在一旁用祈求的眼神望着他,巴菲特只好答应。

坐到宽敞宁静的国王殿里,巴菲特反而浑身都不自在。老国王向他讲述了不少海巫帝国的过去,包括历史上好几位王上的预言以及他们禅让王位的故事。最后,老人坚定地说:“我相信我的预感,只有你才是合适的人选。孩子,难道你怀疑我的诚意吗?”

巴菲特苦笑,反问:“难道你认定了你的王子王孙都不具备替代你的能力?难道你一定要马上让出王位心里才会感到安慰?”

老国王站起身,望向落地窗外。窗外就是海巫帝国的帝都,这支掌管中海和南海海域的海底部族已经在这里生存了上万年,面临过北海与黑海的凶残部族的多次进攻,然而始终屹立不倒。然而这种长久以来的稳固反而让每一位国王都处于担忧之中——若是帝国在自己手下倒塌,那么先祖的灵魂要如何安息,自己也必定永远在先祖的谴责之中陷入永恒的罪罚之中。

老国王也一样,他不希望作出错误的决定让帝国沦落。

“孩子,我老了,我支撑了海巫帝国六十年,我的整个生命都献给了帝国,我知道自己已经支撑不了太久了,帝国需要新的支柱,需要新的生命力。然而我的几个儿子都不具备这样的能力,他们缺乏王者的气度。这不能怪他们,我不强迫他们去追寻继承帝国的大志。在十年以前,我曾从王孙伊利亚身上看到我当年的气度,伊利亚虽然当时不满十岁,却已超越同龄的孩子达到三级魔法师实力,并且博览群书,对帝国大业也颇有独特的见解。”

“那不是很好吗?”巴菲特道。

老人摇头,“是的,伊利亚是我最看好的孩子。然而这个孩子天性与世无争,即使被人夺走最喜爱之物也不会发怒。他的性格太柔和善良,虽然对他寄予希望,却常常觉得他无法胜任海巫帝国。直到十年前有了那个梦境之后,我才明白,真正的继承人将不是伊利亚,而是你,孩子。现在我找到你了,你用海魂兽的契约和征服科莫兽证明了我的预言,你的确是我们需要的人。”

巴菲特笑了,非常突然地说:“好吧,我同意,我接受帝国重任。”

老人暗淡的目光中忽然充盈了明亮的光辉,似乎不敢相信,问道:“真的?”

“真的,我接受帝王的权杖,我也会为帝国负责!”

老人欣喜若狂,高呼了好几声“海神瑞泽”。

十天后,帝王授勋仪式在魔法塔大殿举行。大殿外的广场上从清晨开始便站满了人,而海巫帝国的高层纷纷到来,分立在大殿两侧。他们早就听闻过帝国继承人的故事,因此对新的帝王充满了希望和热情。

当老国王与巴菲特同时站上大殿的高台时,全场欢呼,几乎整个海巫帝国都在动荡。而巴菲特接过权杖的同时,全场的气氛到达了高潮。

小兽的声音在意识里响起:“大哥,你真的决定了?”

“废话,当然,我从答应老国王的请求时就已经决定了。”巴菲特答道。

“大哥……你真有勇气!”

老国王走下高台,这是历史的交替,帝王的权杖正式变更。

巴菲特双手捧着沉重的冰蓝色权杖,大声说:“能作为你们的王上,这是我的荣幸。当你们的老国王十年前就开始预言到我会成为海巫之王时,说实话,那时候我还在偷看女孩子刚发育的胸部以及和别的小男生打架……”

这句话一出口,整个大殿的人虽然依然面带笑容,却笑得难看了很多。站得较近的茱莉亚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巴菲特,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巴菲特却哈哈大笑,“好了,作为国王,我首先有一个要求,我有一把火枪需要改造,不知道哪位能给我找到海巫族最优秀的工匠。”

一个老者举手喊道:“王上,我能为您找到。”

“很好,那么麻烦你尽快。”说完,这位蹩脚的国王望向伊利亚,大声喊道:“伊利亚,你过来!”

伊利亚虽然不知道巴菲特要干什么,但依然走到高台之下。

“站到我身边来。”巴菲特又说。

伊利亚愣住了。

“这是国王的命令,你小子别耍赖!”

大殿里的人眼神又开始飘忽不定,不知道新国王到底要干什么。伊利亚只好硬着头皮走上高台,站到巴菲特身旁。

巴菲特忽然翻起白眼,装模作样地抖动肩膀,一副神神叨叨的样子。这是他跟艾克城一些一带招摇撞骗的“预言家”学来的,等到一阵卖力的表演之后,他忽然恢复正常,兴奋地大喊道:“啊!这真是太神奇了!和你们的老国王一样,我也得到了海神的启示!”

伊利亚猜到要出事了,却被巴菲特瞪了一眼,继续夸张地喊道:“这位年轻的前王孙从小就拥有常人没有的睿智,拥有很高的魔法造诣,博览群书,懂得怜悯,深明大义。他善良,不爱争斗,这样的年轻人万里恐怕也难挑一,从他还不到十岁时就已经拥有王者的气度,我预知到,他将成为我最合适的继承者,也将是海巫帝国历史上光辉的明君!”

大殿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是惊讶万分。

老国王盯着巴菲特,好久也说不出话来。怪不得巴菲特会忽然爽快地答应下来,原来是早有计划。

伊利亚低声说:“巴菲特,你疯了,你才是新国王!”

巴菲特大声说:“我是国王,所以我有预知的权力,不是吗?我以我的人格向你们担保,伊利亚与我相比虽然头脑笨了点,对自由的渴望少了点,但他是更适合做海巫帝王的人。而我依然留恋花花世界,热爱我的自由,让我这样的人担任国王,恐怕对你们没什么好处!老国王因为十年前的梦而一直拿定不了是否让伊利亚继承的主意,而现在我出现了,我的使命并不是带你们的帝国走向辉煌,而是帮老国王挑选一个能为海巫族人获得辉煌的明君!现在,我的使命完成,我的话也讲完了,谢谢大家!”

巴菲特将权杖塞在伊利亚手里,大步走下高台,他的洒脱和热血澎湃的“演讲”感染了全场所有人,但依然没有人说话。

巴菲特来到老国王身前,笑着耸耸肩膀,说:“我说过会对海巫帝国负责的,所以我帮助你挑选了伊利亚。”

老国王终于露出微笑,笑中带泪,经过这场从未预料到的禅让,他也总算明白过来。他笑道:“好,好!巴菲特,就算你不会是带领帝国走向辉煌的海巫之王,我相信海巫族的历史也会记住你这个只上位十分钟不到甚至还没有坐过王座的国王!谢谢你点醒了我,谢谢!”

顿时,全场掌声爆响,广场上不明就里的海巫族人再次欢呼。伊利亚捧着权杖开始还没办法反应过来,见巴菲特投过来鼓励的目光,他也才释然,点头微笑,接过帝国的重担。

尽管巴菲特瞬间从国王变回平民,但海巫族人给了他更高的待遇,不但为他找来最好的工匠,还送来一颗珍贵的海皇银矿。

普通的银质地较脆,海皇银矿熔炼出的海皇真银却不同,坚韧胜过黑金百倍。只不过数量太少,而且都出现在深海底部,所以在人类世界是无价之宝。巴菲特想到与科莫兽大战时,由于海水阻碍了火枪撞针,所以子弹在海水里无法被触发。于是他让工匠把海皇真银熔铸为新的撞针替换上去,再装填一颗子弹试验,新的撞针虽然撞击弹壳的速度不变,爆发出的撞击力却强大许多,甚至弹壳的底部都凹陷进去!

巴菲特不喜欢魔杖而唯独喜欢黑金火枪,因此他改造火枪时算是花了血本。科莫兽的独角单独携带使用很不方便,干脆让工匠打磨之后替换掉枪柄,但它的效用并不会改变,依然能够吸收魔力瞬间释放魔法。

两颗从形似鲨鱼的魔兽身上得来的眼珠是上等的宝石,熔炼之后正好装饰枪管末端的食人鱼徽章的眼睛。

一支五人队的高级工匠花了足足一个月才完成黑金火枪的改造,当黑金火枪以新的面目出现在巴菲特面前时,他惊喜地抓住黑金火枪,好久都不愿放手。

黑金火枪现在已经不是一把单纯的火枪了,而是融合了火枪、魔杖和法器的宝贝!它能够为巴菲特的魔力增幅五成,同时还能瞬间释放寒冰系魔法,要是哪个蠢蛋还以为和魔法师拉近了距离就是割草,那么两颗射速恐怖的子弹为他的狗头预备!

对这件宝贝,巴菲特爱不释手,恨不得睡觉都用它当枕头!

巴菲特正在把玩火枪,这时一个海巫族人跑来,说:“巴菲特先生,两个月前那起海盗袭击事件我已经查到一些线索了,参与袭击的海盗来自北海区域,具体来历已经无法查明。经过调查,袭击事件后有幸存者,后来被经过的商船救起,当作奴隶卖去了南海。噢,幸存者好像是被袭击商船的主人。”

巴菲特愣住了,那些海盗那么残暴,而且口口声声要杀光所有人,眼镜男是如何逃脱的呢?但巴菲特马上想到,唯一逃脱死亡的办法,就是——装死!

巴菲特不禁笑出声来,眼镜男堂堂商贾,却沦落成了奴隶,不过还好,眼镜男的家业都在南海,被卖去南海算是回了家。

海巫族人又说:“不好意思巴菲特先生,由于海巫族祖训明示不能参与人类之间的争斗,所以我没有办法深入调查。”

巴菲特摆摆手,表示不介意。伊利亚能够百忙之中找人为他去调查两个月的事情已经很不错了。

巴菲特穿上茱莉亚亲手缝制的外套,带上黑金短剑和黑金火枪——不,现在已经不能叫黑金火枪了,巴菲特给它起了一个新名字,叫做“颠覆”。准备好行装,巴菲特要回到人类世界。袭击他的海盗太过猖狂,如果不报复回去,就太没有巴菲特的风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