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一年之后

时光流转,转眼已是一年。卫袽仍记得当日南宫少卿为救自己而坠下山崖的情景,至今回想起来仿佛就发生在昨日。南宫玉派人找了一年都没有找到南宫少卿,在悬崖下搜遍了也没有找到南宫少卿的尸体。但是不排除被山下的狼给吃了,毕竟那处悬崖附近经常有狼群出没。

卫袽不相信南宫少卿已经死了,她坚信南宫少卿一定还活着。因为他曾经答应过自己要照顾自己一生一世,他不能不遵守诺言,他一定会回来的。

卫袽决定去找他。

卫袽告知南宫玉说是自己许久没有回过卫国,想回去探亲。南宫玉答应,只是不让卫袽将南宫念带走。说是怕路上遇到刺客,怕皇子有什么闪失。毕竟如果南宫少卿真的死了的话,南宫念就是秦国唯一的皇子了。他就这么一个孙儿,儿子下落不明,如果连孙儿也受到伤害的话,就只剩自己一个孤寡老头了。

卫袽答应了南宫玉的要求,其实她自己也是不打算将念儿带出宫的。她不知道此次回去还会不会再次遭到刺杀,她不能拿念为生命冒险。卫袽决定微服出宫,南宫玉答应,并说会派高手暗中保护。卫袽感动。

回到寝宫,卫袽让奶妈将南宫念抱了过来。看着怀中傻笑的孩子,想到至今仍未找到的南宫少卿,卫袽不禁心酸不已。”念儿,娘亲要去找你的父亲了,你放心,娘亲一定会将你父亲找到的。”卫袽眼中闪着泪光。

似是感受到了母亲的悲伤,怀中的南宫念竟止住了傻笑,突然就哭了。不知是为母亲难过还是想起了自己从未见过的父亲。卫袽见念儿哭泣,自己也忍不住留下了泪,将这一年的思念与委屈,伤心与痛苦全混在了泪水里肆无忌惮的流了出来。宽敞的寝宫中回荡着婴儿和卫袽的哭声,闻之令人心酸。

皇后寝宫外,南宫玉静静地站在不远处,对着寝宫缓缓摇头。”哎,或许我真的错了,苦了这对母子了。”南宫玉喃喃自语。

次日,太阳仍未升起,皇宫的大门悄悄打开。一辆奢华的马车自宫内驶出,快速向着卫国的方向驶去。皇宫外的小巷中,几条黑影尾随马车,悄然跟去。许久之后,皇宫内再次出现一辆普通的马车,经常为皇宫送菜的老伯赶着马车,载着一个穿着朴素的女子出来了,此人正是卫袽。

黎明时分,自秦国去往卫国的官路上,几个黑衣人拦住了豪华马车的去路。位于中间的黑衣人怪笑几声,对着马车喊道:”皇后娘娘,下来喝杯茶再走吧?”见无人应答,黑衣人快速跳上马车,解开车帘,之间车里只是坐着一个卫袽的贴身丫鬟环儿。黑衣人举剑指着环儿叱问:”皇后呢?”环儿惶恐地回答:”皇后没在马车里啊,皇后只是差我出去办事的,不要杀我啊。”

“坏了,上当了!”刺客恼急。”大哥,这个小丫头怎么办?我们不能下舌头。”旁边的刺客提醒。”我们的任务是劫持皇后,这小丫头无关紧要,放了她吧,我们是刺客,不是屠夫。”遂,几人离去,留下惊魂未定的丫鬟环儿。

没错,这是卫袽使用的金蝉脱壳之计。此时的卫袽已经下了送菜老伯的马车,换上了城中的租赁马车。卫袽给了一对老夫妻亦定金子让老夫妻从新买一辆马车,老夫妻说太贵重不愿意收,卫袽废了好多口舌。赶着老夫妻那买来的马车,卫袽乔装打扮,已然一个年轻小货郎的装束。卫袽天资聪慧,小时候就学会了易容之术。卫袽向着卫国的方向,默默低语,”少卿,我一定会找到你的。等我。少卿。”

几日后,卫国都城——桂名楼。

柳凤仪在桂名楼的中央舞池里尽情的歌舞着,衣袂飘飞,柳腰婉转,秋水般的眼眸满含柔情。不谈舞姿,光是这眼神就已经令人销魂了。看着看台上众多的观众,柳凤仪的内心却是苦涩的。看着虽多,真心是看来观赏她舞姿的又有几人呢?他们都只是看中自己的姿色罢了。如今,笑容只是一种表情,再也不是内心的体现。表情不代表心情,这句话自她答应卫袽成为她的情报人员的那一天开始就一几个明白了。

楼中,琴音幽怨,充满了悲春伤秋的嗟叹。柳凤仪手抚清琴,坐于舞台正中央,正在忘情的弹着一曲《秋水》,琴音袅袅,如仙音下落,令人神迷。舞台下的一个锦衣少年,面如璞玉,手抚一把折扇,坐于舞台正前方。眉如柳叶,眼含秋水,美得似乎不像是个男人。其实她就不是个男人,是卫袽通过易容术化妆的。她黎明时就已经到了,到了城中之后就换了身衣服,便变成了一个秦逸少年。柳凤仪弹奏一曲罢了,起身谢礼,转身望见了台下的锦衣少年。之间少年手抚折扇,对着她敲了三下。刘凤仪面露喜色,暗道是公主来了。赶忙将素琴交给身旁的丫头,自己慌忙跑了下去。似是见了自家情郎一样,刘凤仪欢快地跑下舞台,走至锦衣少年身旁,眼含柔情的腻声道:”木袽,你可来了,人家想死你了,你这一年都跑到哪里去了啊?是不是吧凤儿忘了啊?”

台下观众,一个个吃惊得不得了,”此人是谁啊?竟让他们心中的女神露出如此小女子般的姿态?”一个吃茶的中年客人惊讶道。

“这你都不知道啊?难道你忘了当初那次的选美大赛?刘凤仪凭着绝色的容颜的超凡脱俗的琴音夺得了桂冠。当初就是一个叫做木袽的少年一掷千金,买了刘凤仪的初夜。”一个满腹便便的胖子得意的说道,那摸样就好像当初买柳凤仪初夜的是他一样。

众人这才想起曾经的那个少年,都仔细观察期起这个少年来。

卫袽示意柳凤仪回房间说话,刘凤仪回忆。拉着卫袽的手就向自己房间里走去。边走还边说道:”冤家,这么长时间没来看人家,奴家想死你了。”他们俩腻腻歪歪的是进去了,留下一群的羡慕的眼神。

进入房内,刘凤仪赶忙将房门关闭。

刘凤仪欢快地拉住卫袽的小手,”公主,你怎么来了啊?这都一年了你怎么都不回来看我们啊?”

卫袽无语,这丫头这真会演戏啊。”刚才我差点没忍住,差点被你肉麻死。好了,不要闹了,快给我说说你这里的情况。”

柳凤仪吐了吐舌头,将情况一一向卫袽道来。”卫国比以前好多了,自从公主您嫁入秦国,卫国不再受战乱威胁,人民的生活得到安息休养。自从那个狐狸精从卫王身边离开后,卫国开始变得关心起国事来。还有就是公主吩咐的事情,我一直在暗中默默找寻南宫少卿的下落,只是一直没有线索。我们只在山崖下的灌木丛中发现了带有血迹的碎布条。”

卫袽听罢,这些线索自己都知道,只是没有新的线索能够帮助她寻到南宫少卿。他是不是真的死了?如果还活着为何没有联系自己呢?卫袽越想越心乱,索性不想了,再多想也没什么用。

柳凤仪看着比以前憔悴了不少的卫袽,着实为她心疼。本来多么活泼开朗的一个人儿啊,爱情还真的能改变一个人啊。

中午柳凤仪将饭菜端入房间和卫袽一起吃,只是卫袽说自己胃口不好,不想吃,只是喝了点清茶。柳凤仪明白,公主是惦记着南宫少卿的下落,没有心思吃饭。这么下去也不行啊。柳凤仪提议陪公主去逛街散散心。

吃过饭,两人相携走在大街上。逛了一圈的卫袽心情总算好些了,两人便找了个茶馆坐下歇息一会。刚点上一壶清茶,正细细品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跑了就进来。走到卫袽身前拉了拉卫袽的裙摆,用天真的声音说:”哥哥,有个大哥哥要我把这封信交给你。”小男孩将一个用破纸写的纸条交给了卫袽。卫袽接过纸条,纳闷的看了一眼小男孩。小男孩眼神清澈,一脸天真的望着卫袽。好吧,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诡计。卫袽慢慢将破纸打开,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怕一用力就将纸给弄破了。

不大的小纸条上,短短的写着一行娟秀的字,”后山亭”。落款只有一个”卿”

字。这短短的几个小字,墨迹还未干,似是刚刚写上去的。卫袽双手颤抖,”是少卿!是少卿!这是少卿的字。”卫袽表情激动的说道。

柳凤仪夺过纸条,仔细看了看,”公主,你肯定吗?会不会是个陷阱?”

“不会的,这就是少卿的字,绝对没错。少卿没死,他还活着。”卫袽看着小男孩着急的问道:“条谁给你的?他人呢?”

小男孩慢慢地说道:“一个大哥哥穿着黑衣服的大哥哥给我的,他说将这个纸条给你,你就会给我买糖葫芦吃的。现在我把纸条给你了,我的糖葫芦什么时候给我啊?”

卫袽开心的笑笑,终于有了南宫少卿的消息她怎能不开心。拉着小男孩走出茶馆,刚好有一个卖糖葫芦的走过。卫袽拦住,给了小男孩买了好几串糖葫芦。小男孩屁颠屁颠的跑了。

“后山亭?会不会是说的后山的那个避雨亭啊?”柳凤仪提醒卫袽。

卫袽看了看后山的方向,慌忙向后山跑去。

“公……木袽,等等我啊,别跑这么快啊。”柳凤仪赶紧追上。

后山,避雨亭。

卫袽朝着避雨亭的方向奔跑着,突然脚下一滑,卫袽摔倒了。柳凤仪赶忙扶起,卫袽脸上沾了些灰尘。不顾的擦拭,卫袽又接着跑。柳凤仪在后面暗暗感叹,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啊。

避雨亭,一道消瘦的身影立于亭畔,沈着黑衣,背对着跑过来的卫袽。卫袽在离他几丈远的地方站定,就这样默默地看着那道曾经如此熟悉的背影。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卫袽慢慢走向那道背影。

“少卿……”卫袽温柔喊道。

黑衣人听到卫袽的呼唤,肩头一抖,然后慢慢转身。卫袽又看到了那双柔似秋水的眼眸,刚毅的脸庞……

这不就是自己一年来日思夜想的人儿吗?少卿,是自己的少卿回来了。不再是梦,而是真的回到自己身边了。卫袽快速跑过去紧紧地抱住南宫少卿的腰,痛哭失声,哭得像个孩子。

一年的离别,本以为已是生死的间隔。如今,南宫少卿又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这一年的担心、思念都混在了泪水里流淌了出来。

柳凤仪看见相见的二人,着实为他们感动。微笑地向山下走去。

许久,南宫少卿捧起卫袽的脸,柔声说道:“,这是谁家的小公子啊?这么不害臊,竟然在这荒郊野外抱着一个男人哭鼻子?”卫袽破涕为笑,”都怪你,还取笑我。”说着便咬在了南宫少卿的肩头。”啊……,你要我干嘛啊?想谋杀亲夫啊你?”南宫少卿忙掰开卫袽的小嘴。

“哼,就咬你,谁让你一年都不给我联系?既然没摔死你,为何还不会去啊?你知道这一年我有多担心你吗?你知道这一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你这个没良心的。”说着便又哭了起来。南宫少卿赶忙安慰,”好了,我知道这一年你受苦了。都是我的错。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我不得不隐藏起来。”“什么原因?难道和追杀者有关?”卫袽不再闹了,赶紧说正事。

“暗杀我们的人是我父亲。”南宫少卿平静的说道。但听在卫袽夫人耳朵里却仿佛晴天霹雳一般。

卫袽不敢相信地后退了两步,“说什么?是你父亲南宫玉派人来杀我们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可是她的亲生儿子啊。”

南宫看了看不敢置信的卫袽,转过身缓缓说道:“为我挡了他当皇帝的路。”

卫袽了然,聪明如她,马上就想到了这种可能。“有什么证据吗?你怎会知道是你父亲要杀你?”卫袽不死心地问道。

说来话长,我们先回去再说吧。南宫少卿慢慢走近卫袽,将卫袽温柔地揽入怀中,伸出右手,轻轻抚上卫袽如玉的容颜。替她擦去脸上的灰尘,”怎么弄得跟个小花猫一样啊?”南宫少卿取笑。遂轻轻吻上卫袽脸庞。”我想你了,很想很想。”南宫少卿深情道。

这是一个上山砍柴的汉子自山上下来了,看见两人亲昵的举动,颇为诧异。这两个大男人怎么在这山上抱在一起?哎,现在的年轻人啊……砍柴的汉子轻叹,摇了摇头。

两人看见子山上下来的的砍柴人,赶忙分开,尴尬的不知所措。南宫少卿看了一眼羞得脸色通红的卫袽,嬉笑道:“的沙子吹出来没有啊?下次小心些,别再迷了眼睛了。”

汗,这也行,聪明的人啊。

砍柴人释然,笑了笑便扛着柴火下山了。

“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家吧。”卫袽拉着南宫少卿的手欢快的向着山下走去。

夕阳归晚,南宫少卿换下黑衣,穿上了卫袽为他准备的锦衣。卫袽将饭菜亲自端上楼来。看着回复往昔风采的丈夫,卫袽心中甜蜜不已。”饿坏了吧,快过来吃饭吧。”卫袽将饭菜摆在桌上,催促南宫少卿过来吃饭。

卫袽今天吃的很开心,感觉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的饭菜。果然,感情能影响一个人的味觉。

饭后,柳凤仪将碗碟收拾下去。卫袽坐下,问南宫少卿坠崖后发生的事。

原来南宫少卿坠崖后并没有直接摔下山崖,被山崖下的树藤阻挡了几次,挂断了树藤得到了减速,后又掉进了山崖下的深水池内。巨大的冲击令南宫少卿马上就晕了过去,幸亏附近有一个樵夫,听到动静后马上跑了过来,救了自己。樵夫将自己安顿在他的家里,自己受伤很重,差点死去。幸亏樵夫会些治疗的方法。樵夫妻子悉心照顾着南宫少卿,使得他逃过了死亡一劫。过了七日自己方才醒来,知道自己被樵夫所救。又过了三个月方才能够下床走路,幸亏南宫少卿自我恢复的能力不错,不然还要再躺几个月。

就在南宫少卿伤势快好的时候,他无意间从樵夫那听说当初自己掉下悬崖后的几天,他曾见到几个黑衣人在山崖下寻找了很久,且从他们的言语里听到了南宫玉的名字,说是南宫大人要派他们去杀一个人。他们没有找到,说是怕南宫大人回去怪罪。樵夫想想,觉得他们要杀的人可能是南宫少卿,就回去将南宫少卿藏在了地下的地窖里了。那些黑衣人来查看没有找到人就走了。

卫袽感慨,自己的父亲竟然会为了王位要杀害自己的亲生儿子,这着实令人寒心。怪不得南宫少卿没有选择回皇宫。说既然不能回去,就在这卫国安定下俩好了,不做那皇帝又如何?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自由自在。

南宫少卿答应。

“少卿,我们的念儿还在宫中。”卫袽满含忧色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