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念儿

“念儿?你说念儿?我们的孩子吗?是不是我们的孩子?”南宫少卿神色激动的问道。是呀,一年了,自己的孩子早该出世了。”是男孩还是女孩啊?”南宫少卿高兴地搓着手,笑得像个孩子。

卫袽无语,怎么男人当爹了都这副德行啊。”是个小公子,呵呵,不过长得不像你……”卫袽假装很失落的样子。南宫少卿果然中招,看卫袽脸色灰暗,以为孩子不是自己的,瞬间脸色就垮了下来。卫袽奸计得逞,看着南宫少卿的苦瓜脸别提多高兴了。最终还是没忍住的笑了出来。”哈哈,骗你的,看把你吓得那副怂样子。呵呵”卫袽掩嘴轻笑,南宫少卿无语,满头的黑线啊,还有拿这开玩笑的。南宫少卿看着正得意的卫袽,无奈至极啊,什么事她还都能逗自己玩呢。

南宫少卿白了一眼卫袽,”好笑吗?”

卫袽点了点头,看见南宫少卿的白眼有开始摇头,”不好笑,不好笑。”说了不好笑,某人还在那笑得特欢。

“你还笑?我让你笑,哼哼……”南宫少卿用手狠狠地挠着卫袽的腰际。卫袽怕痒,赶紧求饶。两人闹着闹着就抱一起去了。”小袽,你瘦了。”南宫少卿暧昧的说道。卫袽羞红着脸骂道:”你的手给我老实点,不要乱摸。”“我没有乱摸啊,我在很认真地摸。嘿嘿”某人无耻的回答。

卫袽赶紧将流氓的南宫少卿推开,”不要闹了,我们还是说说正事吧。”

南宫少卿收回作恶的手,看着突然严肃的卫袽。

卫袽转身走近窗台,望着夜空中正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月亮。”我们的念儿还在秦国的皇宫里。你的父亲南宫玉不愿意我将他带出宫来,我现在见到了你,本不想再回皇宫的,我不喜欢宫里的生活。我们能不能远离那吃人的皇宫,远离那该死的政权,简简单单的生活下去,做一对平凡的夫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难道不好吗?”此时的卫袽眼底流露的是无尽的哀伤。

“如果你不喜欢皇宫中的生活,我们便不回去了。”南宫少卿从背后环住卫袽腰身,紧紧抱住。卫袽感受着来自南宫少卿的安全感,只觉得幸福莫名。

“只是,你是秦国的皇帝,秦国不能没有你啊,你若随我做了平凡的百姓,那秦国又有谁来管理,天下苍生怎么办?你就撒手不管了吗?我是想与你简单幸福的生活在这平凡的天空下,只是我们的简单幸福,比起天下人的幸福,就显得那么渺小了。”卫袽神情忧伤,疲惫的依偎在南宫少卿的怀里。

南宫少卿将为袽抱得更紧了。”小袽,既然我父亲不想让我做这秦国的皇上,那我便不做了,父亲也是个治国有方的人,相信这天下在他的手中会更加昌盛。毕竟秦国的额富强以前就是靠的我父亲南宫玉的治理,没有我父亲南宫玉,靠那个傀儡皇帝,大秦早就灭亡了。这天下本就是他的,只是上次被你刺激的,我一冲动就做了秦国的皇帝。其实这不能全怪他,毕竟是我断了他的梦。或许是天意如此,让我得以不死。既然事情已成定局,那又何必再去纠结呢?我们父子谁去做这秦国的皇帝,其实都一样。只要是个明君,能造福天下苍生,免百姓于战火,便是真正的皇帝。”南宫少卿神情严肃,眼神望向秦国的方向。

说得轻巧,其实自己还是不甘的,毕竟自己的父亲曾经为了那个皇帝的位子,派遣杀手要杀自己。他也是花了好长时间才原谅了父亲南宫玉的,毕竟虎毒不食子,可见这倾国的大权也会令人迷失本性。南宫少卿在这一年里也早已想通了,决定不再问这朝中之事。既然南宫玉以为自己已经死了,那便离开那吃人的朝廷,在这平凡的民间与自己心爱的卫袽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又如何?

南宫少卿将卫袽的身子转过来正面对着卫袽,眉头微蹙。”你刚才说我们的念儿还在宫中?”卫袽深情地望着南宫少卿,”念儿还在宫中,现在由奶娘代为抚养,你不必担心他,毕竟那是南宫玉的亲生孙子,他不会怎么念儿的。只是他没有了你,便会将我们的念儿当做王位的继承者来培养。恐怕不会讲念儿轻易的还给我们。要是我们两人在这卫国的百姓间隐居下来了,那我们的念儿怎么办?难道要留他一个人在秦国的皇宫吗?”卫袽神色忧伤。毕竟是自己身上的亲骨肉,怎能轻易割舍呢?

南宫少卿仅仅将卫袽抱住,他又何尝想将自己的亲生儿子独自抛弃在那秦国的皇宫呢?沦为一种政治的工具。只是自己又能怎么样呢?父亲南宫玉要杀自己而取王位,虽然自己已经无意与他相争,但是他怕自己的父亲不会这么想。自己再次回去会不会被杀害?他南宫少卿不怕死,只是不想死在自己的至亲手中,如果自己死了,她的小袽怎么办呢?难道留他们孤儿寡母在那吃人般的皇宫中煎熬先半生吗?不会的,他不想,也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卫袽是自己最爱的人,甚至超过了爱自己。

卫袽抬起头望见了南宫少卿无奈的神情以及他眼神中的坚定,伸手轻轻抚上他的眉眼,为他抚平紧皱的眉头。卫袽展颜微笑,安慰南宫少卿。”少卿,我们的孩子就应该和我们生活在一起,我们不能为了自己的幸福而令自己的孩子从小就没有父母的爱,他是你我的亲生骨肉,我们就应该努力地给他一个完整而美好的童年。我们不能将他抛弃在秦国的皇宫中。少卿,过几天我就回秦国,我会努力地将我们的念儿带出来,毕竟我还是念儿她娘,秦国的皇后。我相信你父亲南宫玉应该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只是,小袽,或许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啊,他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杀,你觉得他会顾及你是念儿母亲的份上而留有情面吗?我不会……”卫袽将素手轻轻抚上南宫少卿的唇,打断南宫少卿接下来的话,”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安全,只是我放不下我们的念儿,你放心,南宫玉不会怎么样我的。在没有你的这一年里,南宫玉其实也改变了很多,人也仿佛苍老了很多。他经常来宫中看望念儿,而且经常对着念儿默默低语,又一次我看见南宫玉抱着念儿在流泪,口中隐约呼唤着”卿儿”。我知道,他是想你了,他应该是后悔了吧。为了王权弄得自己估计寡人一个,何苦啊……”

南宫少卿能够想到那个画面的,一个老人,抱着一个婴儿,初时是很疼惜的抱着,笑得很幸福,突然就想到了自己的死去的儿子,顿时泪水盈眸,如何不令人伤感啊。

南宫少卿深深地看着卫袽:”你真地决定回去吗?”卫袽点头。

“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凡事小心。”南宫少卿温柔地捋顺卫袽额前的刘海。明月高悬,这寂静的的夜,承载着两人的温馨与思念,浓如细乳。两人珍惜着这短暂的相处时光,因为过几天就又要分开了。

几日后,卫袽乘马车回了秦国。南宫少卿送行至兰亭外,痴痴遥望,久久不愿归去,直至看不见了那伊人乘坐的马车。

秦国都城城门口,卫袽乘坐马车刚刚赶到,城门口的守卫将卫袽的马车拦下。”车上的人下来接受检查。”一个小兵手握大刀慢慢逼近马车。

卫袽不想在城门口暴露行踪,将随身所带佩玉解下,慢慢伸出窗帘外。小兵不解为何此人显示玉佩,他还是个新兵。将玉佩接下,慌忙跑到守将那里给守城的大将军看。守城将接过小兵手中的玉佩,当看到玉佩上的紫色凤凰花纹时,守将如遭雷击。”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小兵大惊失色。守将赶忙奔跑到马车前双膝跪地,对着马车叩首,”卑职城门守将严路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看着守将跪倒在一辆马车前大呼皇后千岁,城下的士兵皆跟着跪了下去,山呼皇后千岁。卫袽本想用腰牌玉佩早点过去,谁知那个小兵是个不认识玉佩的新兵。无奈的摇摇头,卫袽揭开马车的窗帘,露出那双绝世的倾城容颜。

“平身吧,本宫还有急事,严将军还是给本宫带路吧。”卫袽放下窗帘,静静闭眼休息。

严路心中想到,皇后娘娘还真是漂亮啊,要是自己也有个这样的老婆,少活十年也愿意啊。严路跳上马车大摇大摆的赶着马车向着皇宫的方向赶去。心中别提多高兴了,他曾听说过关于这个皇后的故事,卫国的公主,有勇有谋,聪明贤惠。她和皇上南宫少卿在卫国的故事现在已经成为了民间的佳话。

半个时辰后,严路将马车赶到了皇宫大门前,严路憨笑问车上的卫袽:”皇后娘娘,前面就是皇宫了,卑职还没有资格进入,所以……”卫袽知道,像他这样的守城官可能一辈子都没进过皇宫大院。变打断她的话说道:”这块玉佩你拿着,宫门守卫不会拦你。你把我送进宫吧。”说罢便将紫凤玉佩交予严路,严路赶忙双手接住,”卑职遵旨!”严路心里美开了花啊,自己终于能进宫见见世面了,呵呵,这一切多亏了皇后娘娘啊。

严路将玉佩给宫门守卫看过后,守卫放行。严路赶车进入宫内,一路上边走边看风景。不禁感慨”果然是皇宫啊,真是奢侈啊……”

卫袽到了寝宫之后,沐浴更衣,皇上了奢华的皇后的专属衣服。换来奶娘将念儿抱了过来,卫袽接过襁褓中的念儿。看着胡乱挥着小手傻笑的念儿,卫袽顿时感觉整个世界都是那么的温暖。”念儿,娘的好念儿,为娘想死你了。”卫袽低下头轻轻吻上了念儿的额头,”念儿,为娘找到你父亲了,你父亲他还活着,他还活着你知道吗念儿?”怀中的念儿像是感受到了母亲的喜悦,小家伙张着大嘴哈哈笑着,样子甚是可爱。”念儿,为娘带你离开这皇宫可好?我们去找你的父亲,以后和父亲生活在一起可好啊?”卫袽柔声说道。

次日,卫袽身着正装,去往南宫玉的寝宫。如今秦国的皇帝事实上已经是南宫玉的了。所以这皇宫里最最大的人还是他南宫玉。南宫玉因为思念自己的儿子,夜不能寐,每天都到很晚才睡觉。而且总是做噩梦,梦见自己的儿子回来了,总是问自己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儿子。每次他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今日以为昨晚醒了几次,所以早上精神不是太好。梳洗过后,一个人品着茶在书桌前看书。太监进来传话,说是皇后娘娘昨日已经回宫,今日早上前来请安。南宫玉听闻至此,放下手中的书,神色无奈。”让皇后进来吧。”太监得令,马上跑出去传旨了。

不一会儿,卫袽款步走来,见到神色憔悴的南宫玉心有不忍。毕竟他是自己孩子的亲爷爷啊。”卫袽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遂双膝跪下。南宫玉慌忙托起卫袽,呵呵笑道:”卫袽此次探亲,可曾顺利?”卫袽赶忙答道”多谢皇上关心,此次探亲一切顺利,家父卫王让卫袽代为为后秦王您。”脸上虽是在笑,却很牵强。

“卫袽可是有何心事啊?不如和朕说说。”南宫玉关心的问道。

卫袽抬头看见南宫玉正关切的看着自己,心里想把要将念儿带走的想法告诉南宫玉,只是看着脸色憔悴,头发花白的老人,话刚到嘴边又吞了下去。他已经”失去了”自己唯一的亲生儿子,如今要是再将他唯一的孙子也带走,会不会太过残忍?

卫袽鼓起勇气向前走了一步,看着南宫玉苍老的脸庞,轻声说道;”卫袽想将念儿带回卫国一段时间,只因家父卫王想要见见自己的外孙,对自己从未见过面的外孙甚是想念,特命卫袽将念儿带回一段时日。不知您可否答应?”卫袽神色紧张,就站在那仔细地看着南宫玉的神色变化。

“不行,绝对不行。”南宫玉一口拒绝,将手中茶杯重重地放在了书桌上,态度很坚定。

答案在卫袽的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南宫玉的反应这么大。

卫袽假装惊讶,急忙回问:”为什么啊?难道让外孙看看外公也有错吗?”

南宫玉走回书桌后面,生气地看着自己的儿媳。”你也知道,少卿是怎么死的,如今外面不太平,想杀南宫家族的前朝余孽还有很多,朕怕念儿在外边受到伤害。如今朕只有念儿一个孙儿了,他要是再出什么事,你让朕怎么办啊?这硕大的一个国家怎么办?谁来继承?”

卫袽见南宫玉态度坚决,知道他不会轻易将念儿放出宫了。卫袽决定撕破脸皮。

“怎么办?你问我怎么办?这一切还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卫袽平静说道,但是听在南宫玉的耳朵中却仿佛一声惊雷。不禁想到了一种可能,卫袽或许已经知道了什么。

“朕造成的?你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少卿是朕派人杀的吗?他可是真的亲生儿子,朕怎么会杀自己的亲生骨肉。你可知你说这些话的后果?”南宫玉虽讲得义正言辞,却还是心虚的。就从他不敢正面对卫袽犀利的目光便可以看出来。

卫袽看着南宫玉心虚的眼神,已经知道了答案。

“其实,少卿他还没死,这一切都是少卿告诉我的。”卫袽平静地说道。

南宫玉如遭雷击。”你说什么?卿儿还没死?你是说卿儿还活着?是不是?你快告诉我啊?”南宫玉神情激动。

“是的,少卿他还活着。”卫袽摆脱南宫玉摇晃自己肩膀的双手。南宫玉转忧为狂喜。神情兴奋。”我的卿儿还活着,还活着!哈哈……”卫袽看见状若癫狂的南宫玉,慌忙用手扶住南宫玉的臂膀。

笑着笑着,南宫玉突然就跪在了地上,痛苦流涕。”卿儿,是为父的错啊,都是为父的错啊!”南宫玉后悔了,其实他早就后悔了。只是错已经铸成,后悔也无用。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自己的儿子还没死,还可以挽救。

“卿儿他在哪?你告诉我,他为什么不回来啊?你告诉他,就说为父不当着皇帝了,让卿儿回来吧?”此时的南宫玉就像一个苍老的父亲。

“少卿说他不会回来了,他说他已经原谅你了,他说你会是一个好皇帝,他很放心将天下交给你。只是他不能讲念儿留在宫中,他想将念儿带走。作为原谅你的条件就是换回念儿。”卫袽坚定的说道。

南宫玉听闻至此,愣在了那里,久久不语。

许久,南宫玉转身,踉跄地走向寝宫。”走吧,都走吧,都走吧……这是我自找的,不怪你们。”南宫玉慢慢远去,萧索的背影仿佛在一瞬间又苍老了十岁。

卫袽不忍,轻拭去眼角的眼泪,缓缓向自己的寝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