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秦之天下

这一天,南宫少卿本来正在与卫袽上街为媛儿买布料,想给媛儿做新衣服。

“要我说的话,应该去东街的那家成衣店,那家款式不错,而且手工很好,在那里挑选完布料和款式,过几天就可以去取成品了。”南宫少卿对为如说。

“我想亲手给媛儿做衣服嘛!成衣店里做的和我这个为娘的做的能一样么?西街这里有几家绸缎庄,布料都很不错的,前几天我又来看啊,有几种颜色和花样都很漂亮,不过都被预定了,今天来新货,我特意赶来买的!”卫袽挽着南宫少卿的胳膊,说道。

“可是买成衣就不用你做了嘛!我不想你太辛苦。”南宫少卿为卫袽捋起耳边的垂发。

“不辛苦啊!为媛儿做衣服,怎么会辛苦呢?”卫袽笑着说道,”到了,就是这家了。”

南宫少卿抬头一看,是一家叫”天一阁”的绸缎庄,心下暗想:口气倒是不小。进店一看,装潢果真不凡,布料什么的一看便知很是不错。

“王掌柜,上次我来定的布料,不知道到货了没有?”卫袽直接走到柜台前对一位气度非凡的中年男子问道。

“呦,这不是木姑娘么?上次你来定的那几匹布料已经到了,我正想派人给你送去了,没想到您就自己来了。小葛,把今儿个早上新到的几匹锦缎拿出来。”

“是。”一旁的伙计答道。

“有劳王掌柜了。”卫袽笑道。

“木姑娘那里的话?我要感谢您多年来一直光顾我的生意呢!”王掌柜和气的与卫袽谈笑,看到了南宫少卿,微笑道,”这位想必就是木小姐的相公了吧?”

见王掌柜如此,南宫少卿微笑点头示意。

“掌柜的,”伙计小葛将三匹竹锦从库房拿了出来。

“快拿给木姑娘瞧瞧。”王掌柜点头示意。

“是,”伙计小葛回答道,然后将竹锦送到卫袽面前说,”木姑娘,您看看。”

“有劳你了。”卫袽微笑道,然后接过竹锦细细地看了看,摩挲了几下,点头笑道,”果然是好料子!”

“您是老主顾了,我怎敢唬弄您呢?”王掌柜说。

“这是三十四两,还请王掌柜看看对不对。”说着,卫袽拿出了银两放于柜台之上。

“瞧木姑娘说的,这是哪的话,不用瞧了。”王掌柜直接把银两放进柜台里。

“老爷,夫人!”酒楼里的小二慌慌张张跑了进来,”总算找到你们了!”

“发生什么事了?慢慢说。”南宫少卿见小二如此慌忙,定是有大事发生。

“别急,慢慢说,是不是媛儿出什么事了?”卫袽也不由的一急。

“小小姐没事,是……是……”小二越是着急越是说不出,气喘吁吁,”是宫里来人了!”

卫袽手中的竹锦尽数掉在地上,南宫少卿也惊得倒退了一步,他们都已经猜到是什么事了……

回到酒楼时,酒楼的门口分外冷清,门可罗雀,南宫少卿与卫袽刚踏进酒楼的门口,只见酒楼里没有一个客人,只有数十位身着便衣的大臣和侍卫。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屋内众人都跪了下来。

“平身。”南宫少卿低声说道,眉头紧皱,他暗想,他与卫袽一直担心的是究竟还是发生了。

“皇上,老皇上于昨日夜里驾崩了……我等特奉遗旨连夜赶来请皇上回宫。”带头的大臣正是当今的丞相。

“请皇上回宫!”屋内众人又都跪下了。

“少卿……”卫袽走过来握紧南宫少卿的手,微微点头,表示支持他。

“好,回宫……”南宫少卿彷佛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深吐出一口气,”派人去药谷送信,让太子回宫。”

“是。”丞相俯首回道。

“袽儿,我……”南宫少卿握着卫袽的手,忧虑地看着卫袽的眼睛。

“少卿,什么都不用说,我会一直陪着你,还有念儿和媛儿……”卫袽动情的说。

“袽儿……”南宫少卿看到卫袽如此通情达理,欣慰的将卫袽拥入怀中,”袽儿,我此生定不负你……”

南宫少卿与卫袽向柳凤仪辞行,然后带着南宫媛儿便回宫了。

药谷。

“师父,你真的不跟徒儿走么?”南宫念儿看着在木屋门口想跟自己走又不想走自己纠结的一脸委屈的怪老头,满头黑线。

“徒儿,你不用管为师,就让为师在此自生自灭吧!”说着,孤傲老头眼含泪光四十五度角忧伤的望着天空。

“师父,父皇派来的人说,母后交代了,您定要跟我一起回去才可以。”

“可是为师舍不得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树啊!为师在此生活多年,早就习惯了这里,你就这样让为师离开,为师,怎么可以走呢?”

“师父,你年纪大了,与徒儿一同回宫,您以后的生活起居,徒儿还能多加照拂,您若是不跟徒儿走,徒儿怎么放心的下?父皇和母后也无法放心的。莫非您真想让母后亲自前来一把火烧了你这药谷,你才肯与徒儿回宫么?”

“谁给她的胆子?居然敢烧我的药谷?哼!死也不出去!”说着,怪老头赌气一般坐在木屋门槛上,抱着门框多嘴耍赖。

“那师父,宫里据说有个御厨,做出的菜犹如天上才能有的佳肴,肉食肥而不腻,素食清而幽香,你不想尝尝?”南宫念儿见威胁恐吓没有多大用处,改为美食诱惑,要知道怪老头最喜欢的就是美食了。

“哼!休想诱惑我,我……我才不稀罕!”怪老头一听见美食,眼睛都放光了,可是还是死要面子,煮熟的鸭子嘴硬,不肯服软,但是心里已经动摇了。

“师父,你若是再不跟徒儿走,徒儿就真走了,在父皇登基之前,徒儿一定要赶回去,既然那你不想走,那徒儿便告辞了。恕徒儿不孝,不能再伴您老左右,后会有期。”说着,南宫念便假装要走的样子。

“徒儿!哎,徒儿!你就不能求求为师么?给为师个台阶下不行么?”怪老头见南宫念真要走,赶紧出声挽留。

“师父,别闹了,赶紧出发,耽误了太所时间了,要是在父皇登基大礼志强赶回去,小心我母后拔了你的胡子!”南宫念儿腹黑的勾起嘴角。

“臭小子!学会拿你母后来威胁我了是么?真是越大越难管!”怪老头气的吹胡子瞪眼的,回过身去去屋子里面取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包袱,大大咧咧的就往前走,”赶紧走赶紧走,别到了宫里说是我耽误的时间!我可告诉你,我跟你回宫完全是给你面子,可不是为了什么美食!对了,以后我住在宫里。一定要只让那个御厨给我做饭吃哦!”

南宫念儿看着走在前面的怪老头,无奈的笑了,摇了摇头。

竹林里,一老一少两个身影,慢慢消失在竹海深处。

登基大典。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南宫少卿站在高高的大殿之上,俯视着殿下以及殿外跪下俯首称臣的众人,心中一阵唏嘘和感慨,终究,他还是踏上了

在太庙里。

南宫少卿仰望着墙上南宫玉的画像,心中弥漫着一片浓浓的哀伤,毕竟,这个人,是他的父亲,他居然没有在他最后的弥留之际来看他一眼……

“来人——”南宫少卿说道,听不出喜悲。

“奴才在。”老李公公应道,他一直在看着这个帝王,背影都如此悲凉和沧桑,始终,帝王都是孤独而高傲的。

“父皇去世之前,一直是谁在身边?”南宫少卿微皱眉头,眼睛微润。

“回皇上,是老奴。”老李公公根据多年来的伴君经验感觉到,帝王要发火了。

“为什么没有人通知我?”南宫少卿是低声吼出这句话的。

“回皇上,是先皇不让……先皇说,不想让您看到他行将就木的样子,也不想去破坏您最后平凡安乐的生活……其实先皇很想念皇上,经常派人去探看皇上的生活怎样,先皇……”老李公公浑身发抖。

“好了,你下去吧。”南宫少卿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摆了摆手,示意退下。

“是。”老李公公觉得有点超乎意料了,看来,也许这个帝王,真的会是一世明君。

南宫少卿仰望着南宫玉的画像,流下了一行清泪。

也许,这才是帝王的悲哀吧。

突然,有人走了进来,给南宫少卿披上一条斗篷。

“袽儿……我就知道是你。”南宫少卿装过身微笑着看着卫袽。

“少卿,不要难过了,想必先皇之所以临死也不见你,就是怕你伤心,你要顾及自己的身子,你是这天下之主。”卫袽温柔的看着南宫少卿。

“还好有你陪我……媛儿呢?”

“媛儿睡了,我见你还是没有回来,想你回来这里,便过来看看。”

“明日便是封后大典,好好休息,明日会很累的。”

“嗯。”

两人在相互搀扶之下,回宫歇息去了。

月光撒在两人走过的回廊里,照出了一片银白色的寂寥和失落。

第二天,城下贴出告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七载之前,朕偶遇不测,木氏有袽,心善性温和,救朕于威急,七载相处,育有一子一女。子为东宫太子,赐名南宫念,女为镇国公主,赐名南宫媛。今先皇仙逝,朕登基日短,后宫无主不可,木氏贤良淑德,端庄大气,有母仪天下之功德,今封为全孝皇后,执掌凤印,从此后宫独享,钦此——”

一时间百姓间议论纷纷,消失七年的帝王在先皇失去后回来了,领回了一位皇后,一位太子和一位公主,而且居然再不充实后宫,这究竟是怎样的女子,有此福德?此事更成为百姓间茶余饭后的必谈闲话。

好客来茶馆。

“话说,当今的皇后娘娘木氏,原来竟是卫国的公主卫袽!与当今圣上之间,更是有一段扯不清道不明的爱恨情缘!”说着,说书人狠拍了一下惊堂木,”啪——”的一声,引得满堂喝彩。

“好好好!说的不错!”只见一美妇人掷给说书人十两银子。

“这位夫人,出手真是阔绰,如此大的礼,想必夫人不会是因为小人刚才这段说的不错打赏的吧?”说书人接过银子恭敬讨好地说道。

“是也不是。你这段书说得好,有没有兴趣来我们春风得意楼当个常客?”原来这个美妇人便是柳凤仪,现在身子发福,已是有孕之人。

“春风得意楼?”说书人一脸惊讶,”便是皇上钦此的天下第一楼么?既然夫人开口,小人定是恭敬不如从命了!”说书人举手弓腰做了一个大福。

柳凤仪淡淡一笑,”小红,我们走吧”,于是柳凤仪带着丫鬟转身出了茶馆,就这样离去了。

春风得意楼。

“老板娘,您新请的那个说书人,又在那里说皇后娘娘的传奇呢!”小儿嘻嘻哈哈地端着一个空酒坛跑到柜台前。

“他要是愿意说就说呗!反正有不是什么坏事!”柳凤仪抚着日益变大的肚子,和蔼的笑了,想了一想又说道,”我过去听听,他又是怎么编排皇后娘娘的!哈哈!”

“……你们想,皇后娘娘应是何等难得的妙人儿,才能让皇上如此倾心于她,想当今圣上文武双全,乃一代明君,又生的俊俏风流,龙颜俊美,这天下有多少人想一睹龙颜,又有多少待字闺中的小姐想得到皇上的一滴雨露死也甘愿?可是皇上偏偏许下一生只取一妻的诺言,独宠皇后。这皇后娘娘又是应该有怎样的花容月貌,怎样的才艺超群,才能让如此明君集三千宠爱于一身?据传说,皇后娘娘生的是沉鱼落雁,身姿倾国倾城,莲步婀娜,玉指芊芊,嫣然一笑花失色,回眸千转娇媚生!”拍响惊堂木,说书人双目圆睁,一脸惊讶的表情,因为正巧他看到一绝世美女走了进来,风资之绰约,行走间自有一种风流态度,但很快便缓过神来,老板娘在旁看着呢。

“其实,你们知道么?皇后娘娘……”说书人故弄玄虚,又开始了新的篇幅。

“卫袽,你怎么有功夫来这里啊?”柳凤仪看到卫袽进来,急忙迎上去。

“嘘——小声点。”卫袽朝四面八方看了看。

“我们到二楼的包房再说,走。”柳凤仪引领着卫袽走向二楼包间,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道带有一丝玩味的目光。

二楼包房内。

“说说,怎么个情况啊?”柳凤仪关上包房的门,便拉着卫袽坐下,急急的问到。

“没什么,宫里实在是太闷了,我出来走走。”卫袽满不在乎的回答道。

“真是这样么?皇上呢?我的皇后娘娘,您是不是又是自己逃出来的?”柳凤仪一下子就猜到卫袽不可能是简简单单只是出来透气,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管他干什么?哼!我想干什么都不让!多走一会也不让,骑马也不让,修剪花草也不让,这个也不能做,那个也不能碰,我是废人么?凭什么什么都不让我做!我才不要再被困在那里!”卫袽生气的说。

“啊?不能吧?皇上如此疼你宠你还惯着你,应该是你说什么就又是什么啊?怎么可能什么都不让你做呢?此事必有蹊跷啊!”柳凤仪不解地说,他实在是想不明白,皇上一直对卫袽千依百顺,怎么可能会不随卫袽的意呢?

“他……我……哎呀,不说了!一说就一肚子的气,快把你们这的好吃的都上来!向你们这的招牌菜什么的,都给我拿来尝尝!要很多很多肉!我都快饿死了!”卫袽丧气的趴在桌子上,仿佛真的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

“好好好!大鱼大肉,我给你管饱上!”说着,柳凤仪便起身要去张罗上菜。

“那可不行!”门被推来了,南宫少卿走了进来,满是埋怨的望着卫袽。

“你怎来了?”卫袽气愤的瞪着南宫少卿。

“皇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柳凤仪问道,急迫的盯着南宫少卿。

“还不是她么!不就是有身孕了么?不就是让她少运动多休息么?你看看她,满脸不情愿的样子,唉……我是拿她没办法了……”南宫少卿无奈地跟卫袽解释着。

“啊?卫袽,你又有身孕了?这是好事啊!”柳凤仪喜不自禁。

“什么好事啊?什么都做不了,还要整天被人看着!烦死人了!还有你,”卫袽指着南宫少卿,”就是你,当年生媛儿的时候,你怎么答应我的?你不是说我不想生就不生了么?现在怎么办?疼你知不知道?我要死了!”卫袽气愤的大吵大闹。

“好啦,乖啦!都是为夫的我不好,赖我赖我都赖我!不要生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好,动了胎气就更不好了!你也要为孩子想想啊。”南宫少卿将卫袽搂进怀里,轻声抚慰道。

“好啦!你们先聊着,我去给你们上菜!”柳凤仪急急地关上门走了。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抱着。

时光静好,有你陪伴,万里江山,倾你欢颜。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