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梦寐以求的爱

原来近在咫尺

但我惘然不知

只是无言看着你……

——摘自《雏菊》

从我背着画夹进入晓芸工作室的那一刻,晓芸知道,我要继续跟她学画,或者说继续通过学画跟她做朋友。促使我下定这个决心的,是那天晚上的梦,梦中的晓芸在教我画画,但最后她飘走了,我虽然那么渴望留住她,但却无力抓住她。梦醒了,我也醒了,我清楚地知道,我忘不了晓芸,也离不开她,更不能看不到她。因此,既然有向阳横亘在我们之间,那学画就是我最好的理由,我可以名正言顺地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即使不能谈爱情。

教我学画是不是晓芸的最好的理由,我不确定,但我感觉是的。

从那个星期六的上午开始,我又跟着晓芸学画画,有时候是星期天去她的工作室,有时候是自己在宿舍练习。大刘、大徐他们瞪着眼睛奇怪我怎么会突发奇想迷上画画,后来等快嘴的杨淆告诉他们我是跟晓芸学画的并且寒假就开始学了的时候,他们坏笑着对我说:“理解,理解,跟美女学画谁不想呀。不过最后你们两个别搞成杨过和小龙女呀。”

但我知道,我和晓芸成不了杨过和小龙女。虽然我还是那么喜欢晓芸,我也感觉晓芸和我一起也开心,但向阳永远是横亘在我们之间的无法逾越的障碍,我们只能微妙地相处——永远成不了恋人,但又比朋友多一些。

我们在一起画画、聊天或者吃饭的时候还是那么默契,还是那么愉悦和幸福。但有两个方面的话题我们在一起从来不提。一个是向阳。我按照程璐的要求,其实也是自我在逃避,和晓芸在一起时我从不问向阳的事,仿佛他不存在一样;奇怪的是晓芸也不再提起向阳,仿佛她从来没有跟我说起过向阳的名字似的,这是一种默契,一种逃避还是一种无奈,我不知道。另一个是爱情。我们从来不谈及这个话题,也仿佛我们和它绝缘一样。

除了跟晓芸学画之外,帮助她准备秋季画展也是我的重要乐趣之一。其实这个秋季画展是她们学校内部的,也不见得多么重要和高级,但晓芸显然全身心地投入了进去。她除了正常的上课和指点我学画之外,其他时间几乎都投入到作品的创造之中,在大画布前构思、勾勒、涂彩、上油,经常一干就是几个小时。而我则多半会坐在她旁边,帮她递递画笔、调调颜料、整整画布,顺便欣赏她工作时候的美态。

跟晓芸学画和看她画画久了后,我对她的工作流程全然熟悉了,也有了相当的默契。有时候她需要什么东西,不用她说话,我就准确地把她所想要的工具或者材料递了过去。这时,晓芸多半会向我投来含笑的眼神。期间也出现过差错,记得有两次她全身心地投入创作之中,伸手接我所递的工具时头也不回,由于距离判断上的差错,两个人的手意外地碰到一起,然后两手立即触电般迅速地离开,彼此许久都不说话。

有时候忙起来后往往忘记时光地流逝,等两人都感觉肚子咕咕叫的时候才知道该吃饭了。我和晓芸还时常会到蔡雅娴的流浪者餐厅吃饭,也会受晓芸邀请到她家吃顿便饭。而蔡雅娴和晓芸父母也渐渐对我表现出越来越多的热情和关照,是一种不一样的关照。我感觉他们认为我和晓芸在谈恋爱,但奇怪的是他们也从来不过多打听我们俩之间的事情,每次都是用热情和关怀的眼光看着我们,仿佛能看见我们经常在一起就很开心一样。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寒冬已经过去,生机勃勃的夏季也不知不觉到来了。

五月份一个星期六的下午,我独自一人在宿舍练画。经过几个月的学习、磨炼和摸索,我对静物素描已经基本入门了,画个瓶瓶罐罐的还真有那么几分样子,有时连晓芸也笑着说我还蛮有画画的天赋,“学得有模有样的!”

大约三点半的时候,杨淆兴冲冲地推开了门,一副捡了个钱包般的高兴劲,看见我就嚷道:“猜我今天中午干吗去了?”

“不是和程璐一起吃饭了吗?看你高兴的,你向她求婚成功了?”我故意笑着调侃他。杨淆这半年经常和程璐在一起,请吃饭,喝咖啡,逛商场……还听我的劝告给程璐买了个新款的手机,完全表现出了一个优秀男朋友应该具备的品格,可谓用心良苦、用情挚真。但据他说连程璐的手也没有牵过一次,程璐也没有向他有过明显的爱的示意,但杨淆仍然执着不已,乐此不疲,也许他和我一样,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就感到快乐和知足了。但有一点,杨淆绝对应该感谢程璐,经常和学校的广播员在一起,杨淆的结巴居然大有好转了,现在能比较流利地和女孩子说话了。广凭这一点,程璐就是杨淆命中注定的贵人,是他大大的造化。

杨淆听了我的话,反而笑得更开心了,贼眉鼠眼地对我说:“我们今天上午逛街了,中午吃完饭后我邀请程璐看电影,她居然答应了,陪我看了场电影。”

“一场电影而已嘛,很平常呀。看你高兴的。”我不以为然,继续手中的素描。

“看电影可不平常。”杨淆瞪着眼睛,煞有其事地教育我,“网上说了,如果女孩子愿意陪你看一场电影,说明她喜欢你。否则,不会单独跟你去看电影的。”

“是吗?”我停下画笔,笑着扭头看看杨淆,说:“我看恐怕是程璐出于礼貌才陪你看的电影吧,毕竟吃你的嘴短呀。”

杨淆好像受到污辱一般,腾地站了起来,气哼哼地说:“什么出于礼貌呀,程璐怎么没有陪你看?怎么没有陪别人看?你不许诋毁程璐,不许诋毁我们之间的感情。”

这居然成了诋毁程璐,看了杨淆真是深深迷恋上了程璐,中毒太深了。看杨淆着急的样子,我连忙笑道:“我刚开玩笑的,程璐喜欢你,我都看出来了?”

“真的吗?你怎么看出来了?”杨淆吃了兴奋剂似的,伸手抓住我的肩膀。

“是,是……”我本来是随口说的,不想他居然还当真了,于是连忙组织语言去应付他,“陪你看电影就是喜欢你呀,不喜欢你怎么陪你看电影。加油,希望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不过以杨淆的帅气和条件,和程璐还是很般配的,我是真心希望他们成为一对。

杨淆像吃了蜜一样,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迷离地看着窗外,仿佛看见了天边的绿洲和绿洲上的程璐一样,一副陶醉的样子。这家伙,又开始爱情狂想了。

过来一会,杨淆从迷幻中清醒,突然问道:“不过,为什么我今天在电影院想偷偷拉一下程璐的手,她把我手推开了呢?”

“这个嘛。”我不忍心打击杨淆的自尊心,于是说:“女孩子矜持,不要急,慢慢来,真心总能换来真情的。”

“是呀,我也是这么想的。”杨淆点点头,随即又说:“程璐推开我的手时,提到你了。

我一愣,奇怪地问:“提我干吗呀?”

杨淆笑道:“她说你应该和你那个漂亮的美女画家一起去看这部电影,说这部电影适合你们。”杨淆和大徐他们一直认为我和晓芸在谈恋爱,经常拿我和晓芸说事,我总是一笑了之,不多解释。

“为什么说我和晓芸应该去看这部电影?怎么想起了我们?”不过对于杨淆的这番话,我还真有点奇怪。同时心中也闪出一份念头:我以前为什么没有想起过请晓芸看场电影?

“是部韩国电影,叫《雏菊》,是那个野蛮女友全智贤演的。爱情片,老感人了。”杨淆在东北呆久了,偶尔也蹦出句东北腔。

杨淆提到爱情片,让我又隐隐有些伤感,但又无法言说,于是说:“爱情片看多了,有什么呀。你们看就行了。”

“全智贤演的是个女画家,和晓芸一样漂亮。是她和两个男人之间的爱情故事,很唯美很浪漫的。你不想去看看?请晓芸一起去看吧,美女、画家、爱情、帅哥,电影和你们多匹配呀。”

听杨淆提到女画家,我心里还真是一动,晓芸俊美的面容和俏皮的微笑跃然于眼前。而听得杨淆说“是她和两个男人之间的爱情故事”时,不禁想起了向阳,又感觉心口堵得慌。于是说:“不看。电影都是假的。”

“你这家伙。不去别后悔呀,程璐一个劲说你和她表姐应该去看,还让我劝你邀请晓芸呢,要不我怎么这么早回来。早知道不回来给你说了,你真是耽误我和程璐的美好时光呀!”杨淆发完感慨后,开始躺在床上幻想他的美好时光了。

暮然之间,我感觉杨淆说的也不无道理,请晓芸看场电影倒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和自己心爱的女孩坐在电影院里,一起感受虚幻影像中的悲欢离合,不也是一段宝贵的记忆吗?

于是我拿起了手机,准备打电话给晓芸,看她晚上有没有别的安排。正当我准备拨号的时候,我的手机先响了,屏幕上跳动着“晓芸”两个字。

“在干吗呢?”是晓芸那熟悉和悦耳的声音,每次都让我的耳朵有种别样的享受。

“没干嘛,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我笑着说。

晓芸在那头笑了起来:“这么巧?呵呵,那你先说,给我打电话干吗?”

我一愣,心想还是见面再说请她看电影吧,于是说道:“我在练习素描,想问你几个技法上的问题,你如果有空,咱们见面谈。”

“噢,是这样呀。”晓芸笑道:“如果是问这些那我明天告诉你吧,今天晚上我要去看电影,没法教你。”

“你去看电影?”我嘴巴半天合不拢,愣了好几秒,急切地问:“和谁?看什么电影?”

晓芸在那头笑了起来,“没和谁,本来要邀请你的。不过你学画那么用功,我就一个人去了。”

“有空!有空!”我连忙解释道:“本来我也是想邀你看电影的。电影是几点场?我去找你吧。”

那边杨淆躺在床上看我猴急的样子,嘿嘿地笑了起来。

晓芸也笑出声来,“别勉强自己呀。呵呵,我一个人也行的。”

“我晚上真的没事,刚就想请你看电影的,没好意思说。”我连忙解释,仿佛生怕错过这次机会一样。

“电影是七点的夜场。五点多我去找你好了,你不是还有问题问我吗,我随便指点指点你,让你学画画看电影两不误。呵呵,你是哪个宿舍楼?哪个房间?我去方便吗?”

“方便。过来吧。就杨淆在。房间号是……”晓芸从来没有来过我们宿舍,今天说要过来,有点出乎我的意料,连忙踢踢杨淆的床板,“快起来,把床收拾一下,一会晓芸要来。”

杨淆笑道:“不是不去看电影吗?看你紧张的,晓芸来又不是检查卫生,不过你最好去洗洗手,一手碳粉,怎么跟人家去看电影?影响形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