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星期六应该是晓芸的绘画创造时间,她要准备秋季画展的作品,我第一次到她办公室就听她说起过。早上给晓芸发了条短信,问她星期天怎么安排,她说一会儿要去单位加班。果然,她今天还要照例准备参加画展的作品。

大约九点多的时候,我来到晓芸学校门口,看见伸缩门紧闭,正考虑怎么进去找晓芸时,听见身后传来汽车喇叭的声音,回头一看,一辆红色的小车停在门口。我正奇怪好像见过这辆小车的时候,车窗玻璃无声地滑了下来,流浪者餐厅老板娘蔡雅娴的笑脸露了出来。

“你也来找晓芸?这个晓芸,怎么没有说呀。还背着画夹,来跟晓芸交流作品的吧?早知道你来我就不来了。做电灯泡呀,呵呵。”蔡雅娴笑着说。

我没有正面回答她,反而问道:“你也找晓芸?”

蔡雅娴说:“是呀。晓芸说帮我画了几幅画,让我把餐厅的旧画替换掉,这不,我们约好了来拿的。上车吧,我带你一起进去。”

这时,看门的老头出来了,还是那个刘大爷,不过他显然没有认出我,或者说注意力在蔡雅娴的车身上。他看了蔡雅娴一眼,说:“楚老师说过了你的车号,让你进去,我这就开门。”说完指了指我,问:“你们一起来的吗?”

蔡雅娴点点头,说:“谢谢你刘大爷,我们一起的。”然后向我招招手,示意我上车。

我坐在副驾驶位置,随同蔡雅娴一起来到晓芸工作的“美术教研组”——古朴宁静的四合院门口。

蔡雅娴想必也经常来这里,下了车后走在前面,直奔晓芸的工作室。敲敲门,门打开了,楚晓芸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左手拿着颜料板,右手拿着油画笔,长长的头发拢在后面,却还有一缕调皮地垂在面颊边,清新中透出一份可爱。看到晓芸,我突然感到有些生涩,接着又有一种劫后重逢的感受,竟然忘记了打招呼。

晓芸先是看见了蔡雅娴,然后看见了蔡雅娴背后背着画夹的我,脸上的表情瞬间有点微妙的变化,然后又恢复了好看的笑容,连忙往门口一闪,嘴里说道:“请进,快请进。”

蔡雅娴显然没有看出晓芸的表情变化,进了门就说道:“晓芸呀,你怎么不早说,早知道明桦来我就不来了,让他帮我带回去就行了。呵呵。”说完笑着瞥了我一眼。

晓芸笑着招呼蔡雅娴坐下后,说道:“明桦又没有车,怎么给你带回去?不过你们怎么碰到一起的?”

蔡雅娴笑道:“我开车到学校门口的时候,看见明桦站在那里,似乎不敢进来似的。就按按喇叭,把门叫开,顺路把他带进来了。上次在路上带他走,这次又带他来,看来他是经常过来呀。”

晓芸笑笑,没有回答她,回头看看我,说:“把画夹放下吧,看看我的新作品,提提意见。”

“哦。”我点了点头,走到晓芸的画板前。在看清画板上的油画时,我突然愣了,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生活中……

画面上的景色,我似曾见过,却又没有见过。翠绿的草原铺满画面,远处隐约的雪山矗立在湛蓝的天空之下,和朵朵的白云遥相呼应,透射出一股天高云淡、神清气爽的气息。这些和我前天梦中所遇见的景色是那么的相似,所不同的是,山下有座闪着金光的喇嘛庙。而这正说明晓芸画的和我梦中所见的是同一个地方——美丽的西藏。为什么……为什么?若说没缘分,为何她画的和我梦想的如此相似?若说有缘分,为什么早先没有遇见她!

“好漂亮,是西藏吧。”蔡雅娴突然在我身后说话,把我的思绪带回了现实中。我点点头,说:“草原、雪山、喇嘛庙,是西藏的标志,那是我最向往的地方。”

“我也没有去过西藏,不知道是不是这样,我也是凭想象和感觉画的。你觉得和你心中的西藏一样吗?”晓芸拿着画笔站在旁边,笑吟吟地问道。

“一模一样,一模一样。”我轻轻地回答,思绪又有些漂浮,不知道是在回答晓芸还是在回答自己。

“我想起来了。”蔡雅娴突然笑道:“是不是要送给明桦呀,听程璐说过他最向往西藏的。不过晓芸,这幅画要送给我的呀,我相中它了。”

晓芸笑着看看我,对蔡雅娴说:“本来谁也不打算送,用来参加画展的。不过今天破例送给姐姐你,因为我总对这幅画还不太满意,我打算听听明桦的意见,改进改进,重新画一幅。今天算你走运,呵呵。”

“谢谢,谢谢。”蔡雅娴拍拍晓芸的肩,又回头看看一边的我,一脸的笑容,连声道谢。

“其他几幅画我帮你包好了,你自己拿回去装裱吧。”晓芸递给蔡雅娴一个卷好的画筒。

“好的。谢谢美女画家。呵呵。”蔡雅娴接过画卷,指着画板,说:“这幅画什么时候给我?”

晓芸笑道:“急什么,等油彩干了就给你。过两天捎给你。”

“好妹妹,爱死姐姐了。”蔡雅娴夸张地拥抱着晓芸,眼睛看着我,右手食指指指我,又点点晓芸的后背,然后两个大拇指伸出做并齐状,意思很明显,说我和晓芸天生一对。

不过晓芸看不到蔡雅娴的小动作,嘴上说:“谁让你不收我饭钱呢,我只能卖艺换钱了。”

蔡雅娴松开了手,说:“好了,不打搅你们交流绘画技艺了。呵呵,我走了,还要招呼餐厅呢。中午过去吃饭,我请客。”

晓芸笑道:“好了,走吧。不去吃了,把这幅画送你的时候再去打牙祭。再见。”

蔡雅娴离开后,我和晓芸笑着相互看了一眼,居然有些生涩和尴尬。

“我来学画了!”“你来学画了?”又是那么默契,两个人的话同时脱口而出。然后两人又同时一愣,一起开心地笑了起来。这一刻,让我感觉又回到了之前的时光。

“对了,提提意见。我怎么对这幅画不太满意呢?”晓芸问道。

我笑着说:“我又不懂画。我觉得很好呀,真的很好看。”

晓芸一直盯着画面看,嘴上说:“不过我总感觉缺点什么似的。没有去过西藏,能去躺西藏就好了。”

我也盯着画面看,看了一会,说:“加点野花吧,有点黄黄的、红红的野花是不是更漂亮?”

晓芸用画笔敲敲自己的头,笑道:“是呀,是呀。有点野花更漂亮,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么嫩绿的草原应该有花朵作伴才对呀。”

晓芸最后的一句话,让我的心中升腾出一股暖流,是呀!这么嫩绿的草原应该有花朵作伴才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