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下我第一千零一个愿望
有一天幸福总会听我的话
不怕要多少时间多少代价
青春是我的筹码
——摘自《一千零一个愿望》
说完之后,晓芸在我耳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虽然我看不见她的笑容,但我完全能的晓芸欢快中透着些狡黠,俏皮中散发出可爱,活脱脱去年冬天初次遇见她时的情景。不过笑脸虽然还是那张笑脸,但现在却会让人泛出一些异样的感觉,她笑得越是开心,我越是会想起她曾经的痛楚和泪水。有些记忆虽然她都忘记了,可却永远铭刻在别人的心上,想到这里,我不禁一声叹息。
“愿望是不能随便说的,只能让上帝知道,否则就不灵了。”晓芸不知道我为什么叹息,连忙解释道。
我笑着说:“我知道,说了就不灵了。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又多了一个心愿。”
“还贪心呢。没读过《渔夫的故事》吗?太贪心上帝就不帮你了。呵呵。”
我笑道:“那我就把以前的许多许多的愿望都丢掉,就留这一个。”
晓芸笑得更甜了,“这个愿望是什么?能让你把以前的愿望都抛掉。”
“我刚才突然产生的这个愿望是……”我学着此前晓芸逗我的口气,也显得十分神秘的样子慢慢靠近她的耳朵,却半天不说话。
“也保密呀!呵呵,学别人说话,报复心太强了吧。”晓芸笑着说。
“我没有说保密呀。”我笑了笑,然后轻声说:“我的愿望就是希望上帝能早点实现你的愿望。”
我感觉晓芸放在我掌心的手微微一颤,旋即看见她眼神一怔,然后又透出一丝柔软的神情,让我有融化的感觉。
“其实哪有什么上帝呀!愿望都是说给自己听的。不过还是谢谢你,你真是个善良的人。”
“也许真有上帝,而且他已经听到了你的心愿。你一定会梦想成真的,我相信。”我轻轻地对晓芸说着。这一刻,我真希望自己能变成一秒钟的上帝,替晓芸和我自己都了却各自心中的愿望……
华尔兹的悠扬乐曲一遍又一遍地飘扬在我和楚晓芸的脚步之间,直到我们都感觉有点累了才停下脚步,坐在一边开始休息。而热闹的人群也渐渐开始散去,时而有人笑着和蔡雅娴夫妇告别。
“我们也走吧。我和璐璐一块儿回家。让雅娴姐他们早点休息。”晓芸看了看表,说。
“好吧,我去叫程璐他们。”我起身走向正在说话的程璐和杨淆。她们俩说得正开心,全然不知道我的到来,走近一听,原来是程璐正在纠正杨淆的发音。这小子,口吃居然成了谈恋爱的资本,否则哪有那么多理由和漂亮的广播员天天泡在一起。
我叫起他们,向晓芸摆摆手,一起往门口走去。
将近门口时,蔡雅娴突然冒了出来,笑着伸手挡住我们,“不能走呀,说好了你们最后走的。还要找你们说点事呢。”
晓芸笑道:“改天吧。这么多客人,你要招呼他们的。我们也累了,回去早点休息。”
蔡雅娴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说不能走就不能走,否则我生气了。这里人多,让罗伯特招呼,咱们上楼,真是有点事情给你们商量。”说完就把我们往楼上推。
晓芸笑着要躲避,可却拗不过蔡雅娴,于是我们四个就被连拉带推上了二楼。
二楼一半是卡座一半是雅间,蔡雅娴径直把我们带到过道的顶头,原来这里是两间办公室。蔡雅娴打开经理办公室的门把我们让了进去。
“什么事情呀?这么神秘。”落座之后,晓芸笑着问道。
“还不是因为这幅画。”蔡雅娴笑着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画框,放在茶几上,“让你们帮我参谋一下挂那里合适?”
这是晓芸在我梦中画的一幅画,也是梦醒后晓芸让我看的一幅画,更是促使我下定决心抓住晓芸不让她飞走的一幅画。湛蓝的天空,翠绿的草原,金光的喇嘛庙……那是美丽的藏区,我无数次梦想的地方。显然,这幅画已经修改过了,碧绿草原上点缀着片片的野花,仿佛雏菊的样子,白色的花瓣,嫩黄的花蕊,正在风中摇曳,似乎能嗅到淡淡的清香。
程璐和杨淆也围过来看这幅画。
“《梦中的香格里拉》。峻崖。原来是表姐的画,画得多好呀!草地上的花好漂亮,叫什么名字?”程璐啧啧赞叹。
“不知道香格里拉是不是这个样子,我没有去过,我是凭想象画的。草地上的野花我也不知道什么名字,随便画的。野花很漂亮吧!我也觉得很漂亮。”说到野花的时候,晓芸笑着看了看我,嘴角微微一撇。我知道,她最后一句话是说给我听的。
蔡雅娴站在旁边笑着说:“第一次看见这幅画我就相中了,非要拿走。可晓芸说等油彩干了再给我,结果一等就是几个月。不过等得真值,真是好漂亮的一幅画,我考虑该把它挂在哪里呢?”
晓芸拢了一下耳边的头发,笑着说:“雅娴姐你真逗,挂哪里都行呀,还神秘兮兮地把我们都拉上来,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
“当然是大事了。香格里拉是许多人心中的圣地,这幅画一定要挂在最重要的地方,我要通过它提升‘流浪者’的品味呢!不行我就挂在大门口。”蔡雅娴说到一本正经的,惹得大家“就是,就是”地笑了起来。
晓芸沉思片刻,突然说:“那就把那副《黄山雪》换下来吧,那个地方挺显眼。另外那幅画也挂好几年了,该取下来了。”
晓芸说话的语气轻柔如水,平静淡泊,但蔡雅娴、程璐和我却听得心头一震,立即安静了下来,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腔了。只有杨淆却不明其中来由,兀自点着头,说:“对呀,对呀,应该换那副。那幅画有些发黄了。”
“雅娴姐,把《黄山雪》换下来后,还给我好吗?”晓芸没有抬头,继续盯着茶几上的画,语气还是平静而淡泊。
“啊。”蔡雅娴显然一时还没缓过神来,“好,好的。当然要还给你,到时候我给你送去。”说完话瞅瞅我和程璐,眼神有些复杂。
“这幅《梦中的香格里拉》其实已经不是你上次看到的那副。这些野花是后来加的,这是吴明桦大画家的主意。呵呵,所以这幅画也有人家的功劳呀。算我们两个一起送你的生日礼物呀,下次吃饭你也要给人家免一次单呀。”说到“大画家”的时候,晓芸抬起了头,好看的笑容又挂上了她的脸颊和眉角,洁白的牙齿显得晶莹剔透。
“那当然,一定免,你们一块免。”蔡雅娴笑着接过话,偷偷向我和程璐点了点头。
完了突然又说:“我下去端点水果,你们先继续讨论吧。吴明桦大画家,一块去帮我端盘子吧。”
我正要向蔡雅娴说我们该走了的时候,却看见她向我使使眼色。很显然,她有话要单独对我讲。
“刚才我真有点担心。”在一楼楼梯拐角上,蔡雅娴轻轻对我说。
我点点头,“我也是。没想到她会提出把《黄山雪》换下来,这幅画应该是她的珍爱。不过今天你真奇怪,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没想到只是问油画挂那里合适。你不怕会刺激住她吗?”
蔡雅娴推开一楼操作间的门,“那是没理由找理由呢!我留你们的真正目的是想找机会单独和你说说晓芸的事情,于是编了这个理由,没想到晓芸竟然提出把《黄山雪》撤下来,这个我真的没想到。这幅画在这里挂了4年了,晓芸其他的画都是一两年一换,就这幅画她从来不让换,每次来这里都要驻足一会。她很在意这幅画,这幅画寄托着她和向阳的相识相恋。”蔡雅娴说到向阳的时候,看了看我的眼睛。她知道,在我面前,向阳是个敏感的话题。她也知道,我第一次来这里时,晓芸就问起过我对这幅画的看法。
其实《黄山雪》所昭示的浪漫和温情,早已让我在醋海里翻腾了无数次,不过现在倒是淡然了,我明白,这是因为我知道了晓芸病情的缘故,于是平静地说:“也许这幅画真的挂得时间太久了,她认为该换幅新画了。”
“也许吧。”蔡雅娴点点头,然后对操作间里的厨师和服务员们说:“外边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你们也出去吃点东西吧,你们的蛋糕还留着呢。”
大家出去后,蔡雅娴把门关上,边往盘子上摆水果,边对我说:“她主动要把这幅画换下来,也许是好事。《香格里拉》中有你的影子,晓芸以后面对它总比面对《黄山雪》好。晓芸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我点点头,“上次晓芸住院,程璐都告诉我了。”
“你怎么想?”蔡雅娴停下手,盯着我看。
“什么怎么想?”我感觉有些奇怪,又隐约知道她想问什么。
“我的意思是……”蔡雅娴停顿一下,说道:“晓芸的失忆症,可能永远让她生活在对向阳的幻想中。你很优秀,也有善良,也很喜欢晓芸,也对她很好,但你可能永远取代不了向阳,你的感情可能……可能永远没有结果。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点点头,幽幽地说:“也许不是可能,而是一定没有结果。在知道晓芸的病情之前,我对结果其实看得很重。但当得知晓芸的病之后,我倒是把这些看得淡了。晓芸宁可选择失忆也不选择放弃爱情,她其实比谁都要痛苦和难受,比谁都需要关心。我现在不敢奢望太多,我只希望无论是作为朋友也好,作为知己也罢,我能多给她带来一些快乐和幸福,即使从她那里什么也得不到,我也无所谓。真正喜欢一个人,付出也只一种幸福,爱着也是一种结果。再说,能看见晓芸画画的样子,能坐在她对面说上几句话,我就感觉很是快乐和满足了。我就这点出息,是不是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