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是会呼吸的痛
它流在血液中来回滚动
后悔不贴心会痛
恨不懂你会痛
想见不能见最痛
——摘自《会呼吸的痛》
看来果然如小帆所说，要找到关于向阳的资料和信息并不容易。两个星期了，我没有接到装裱店老板或者小帆的电话，看来我还需要继续等待。
从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开始，晓芸开始教我人物素描的绘画技法，先是从石膏头像模型开始。也许是因为半年多画静物打下的基础吧，我觉得自己掌握得还挺快。
“我什么时候可以画真人？”我问晓芸。
“现在就可以呀。不过画真人和画石膏模型不一样的，线条比例倒好掌握，但光线明暗就要难许多，要想准确把握人物神态就更难了。急着画真人干什么？还是循序渐进吧。”晓芸笑着回答。笑容比从前更让我心动，也比从前更多了一份遗憾。
好的，我慢慢学，一定要抓住你的神态，把这最美丽的笑容留在画纸上。但我怕自己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如果我真的把向阳给你找回来，我还能以现在的心情去感受你的笑容吗？
我既然决定要帮晓芸寻回向阳，但为什么我又有点怕帮她寻回向阳呢？
国庆节的长假已经到来，离晓芸学校的中秋画展开幕还有四天时间，她又邀请我们去帮她做最后的布展调整。
画展展厅在晓芸学校的图书馆，一座崭新的现代感很强的建筑。
整个一楼大厅被分割成二十多个展区，每个展区独立命名，展示一个或两个人的作品。晓芸作品确实比较多，是单独一个展区，名叫“云之影”，很诗化和贴切的一个名字。
展区有三面展示墙，晓芸的几十幅作品根据风格不同，均匀地排列在上面。画作的大小和排列高低并不规则，但整体效果却和谐、统一并有现代感。为了布展，晓芸是下了功夫的。
“看看怎么样？还有什么需要调整的？”晓芸兴奋地看着自己的成果，脸上充满了孩子般的微笑。
“太好了。我觉得是最好的。”蔡雅娴边看边啧啧称赞。
“是呀。是呀。是所有展区中最出彩的。”程璐也笑呵呵地说。
“哼，他们都不诚实，净说好听的。你比较客观公正，你觉得有什么需要改进的？”晓芸笑着看着我。
“真的是无可挑剔。作品和布局都充满了美感，内外兼修，浑然天成，超凡脱俗，和画家本人一样。”但却不知道为什么，说到“和画家一样”时，我突然有种没由来的心痛。
“你也学会净说好听的了，不实在。”晓芸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眉角之间有藏不住的甜蜜。她当然知道，我说的都是发自内心的，我学不会看着她的眼睛说谎。
“画展那天，你这里一定是观众最多的地方。我敢打赌。”我继续笑着说。
晓芸故意装出严肃的样子，说：“好，就打赌。雅娴姐作证，要是人不多我就再也不理你了。”而后又笑了起来，“呵呵，其实人多不多无所谓的。这里展示的都是我最满意的作品，就像我个人的小画展一样，所以别人看不看都无所谓，只要你们几个来就行了。”
“我们当然要来，我们身边的亲戚朋友也要带来。对不对？”蔡雅娴笑着说。
“当然。”我和程璐齐声保证。
晓芸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仿佛还没到来的那一天真的是她的个人画展一样。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低头一看，是小帆的名字。看来她应该是得手了，获取了有关向阳的一些资料或者消息。虽然我这几天一直在等她的消息，但不知怎么的，当真正等到的时候，心里又有一丝迟疑。
“你的电话，怎么不接？”晓芸笑着提醒我。
“噢，你们先聊天吧，我接个电话。”我转身走到远离她们的一个角落，按下了接听键。
“吴大哥，怎么半天不接电话？还以为你不要你那个朋友的信息了呢？”小帆在电话那头笑着说。
“当然要呀。我等着请你吃哈根达斯呢。”我笑道。
小帆笑得更欢了，“不过我有点受之有愧呀。获取的资料太少了，恐怕不值得你请我。”
“答应你的事儿一定要做到。说吧，哪儿有卖哈根达斯的？”其实我也并没有奢望小帆能够得到太多关于向阳的资料或讯息，对于故意要隐藏自己的人，又怎么会留下更多的信息让人找呢。但我还是迫切要拿到那些仅有的资料，那是我唯一的线索和希望。
“那我就厚着脸皮狠狠宰你一顿了。呵呵，那你就去……”
挂了电话，我回到了晓芸的展区前。
“谁的电话？那么神秘，还躲起来接。”程璐笑嘻嘻地瞪着大眼睛。
我当然不能告诉她，于是说：“是一个朋友的，说点私事。你们忙完了吗？”
程璐笑道：“我们没事了。刚晓芸姐说为了答谢咱们，中午请咱们吃大餐。你是不是听到这个消息也很高兴呀？”
和晓芸一起吃饭，我当然喜欢，其实即使不吃饭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也是我的一种幸福。只是刚答应过小帆，又怎么能失约呢，况且我还急于拿到那些资料，于是扭头对晓芸说道：“对不起，今天真不巧，刚约了人谈点事。我不去了，你们去吧。回头等你画展开幕那天，我请客，大家一起为你庆贺。”
晓芸微笑着点点头，“没事，忙正事要紧，不能耽误你。不过可别说我没邀请你呀。呵呵。”
告别了晓芸她们，我坐车直奔小帆所说的地方。一个大型购物中心的三楼，这里有卖哈根达斯的，但不是专卖，是个兼营的冷饮店。
进店之前，我先在隔壁买了两个汉堡。进到店里，没有看见小帆，于是找个位子坐下，一边研究冷饮单，一边静等她的到来。
过了十几分钟的样子，看见小帆出现在门口，怀里抱着个档案袋，正在东张西望。不是说没有什么资料吗？怎么还装这么多？
我向她招招手。小帆看见了我，笑着走了过来。
“让你久等了吧？”小帆坐在我对面，笑着问。
我摇摇头，“我也刚来。哈根达斯，你点吧。只是光这吃不饱的，吃冰淇淋前先吃个汉堡吧。”
“我要草莓味的。你还真细心。呵呵，谢谢你。现在就吃吗？”小帆把档案袋放在桌子上，接过汉堡，俏皮地问。
“你辛苦了，快吃吧。我要看看你的重要成果。服务员，哈根达斯三球杯两个，草莓味。”我点完冰淇淋后，打开了那个档案袋。
还真是蛮多的，厚厚的一摞，都是打印出来的。第一张是个毕业登记表，上面有张男生一寸照片，我一看就知道他是向阳。
“有用的不是很多。学生资料学校不保存太多的。现在就剩下这张毕业登记表了，上面有用的信息不多。于是我就把他们班其他同学的资料也打印了一些，你可以通过他们找找你朋友。”小帆边吃边解释。
“你才是真细心，谢谢你。”我看看这张登记表，有用的信息确实不多。手机号码倒是有，可我知道那已经作废了。唯一有用的是他的家庭住址，确切地说应该是老家的住址，果然如晓芸所说的，是一个偏远的农村。
我收起了档案袋，含笑看着正在吃汉堡的小帆，心里不禁在想：小帆应该也没有太好的经济条件，否则她不会去打工的。但她却过得开心、快乐、自信，而向阳为什么会向晓芸隐瞒自己的出身呢？他是太爱慕虚荣还是别有隐情？
正想着，冰淇淋端上来了，圆圆的小球，红白相间很是好看，让人看着就有食欲。
“开吃。”我看着小帆，轻轻地敲敲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