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下了电梯，晓芸笑着说：“没吃饱吧。中午单独请你。因为我有急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儿？还瞒着你父母？”我笑道。
“一件我没想到的事情。对了，前几天晚报上一篇文章，说我画儿的，你看见了吗？”
“我当然看见了，正要问你是谁写的？写得那么透彻和精辟？”我确实好奇，只是这两天没有时间问晓芸，不想她倒先提起来了。
“今天之前我也不知道。还以为是你写的呢。”晓芸一脸认真，“但今天早上我接到个电话。你猜是谁？”
“猜不到。”我摇摇头，“难道是那篇文章的作者？”
“早说了你最聪明的。”晓芸脸上笑开了花，“早上一个自称是‘君子文化传媒公司’涂主任的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他们公司从上次画展就很关注我的作品，希望能和我合作。但前期通过学校刘主任联系两次都没有音讯，于是就冒昧给我打个电话，希望能面谈合作事宜。还说前几天晚报上的文章就是他们公司组稿发的，目的是想向我表示诚意，以此说明他们对我的画是有研究的，也是很欣赏的……他还说今天上午欢迎我先到他们公司考察一下，如何满意就考虑一下合作事宜。你说我去还是不去？”
我高兴地跳了起来，“好事呀，一定要去。上次我就说是好事，还一直奇怪这个事怎么没有下文了。这多好呀，新年新气象，新年有好事。”
晓芸笑着点点头，“我也觉得是好事。也觉得人家那篇文章写得还是蛮对味的，所以也想和他们接触一下，于是就想起来和你商量，如果你同意咱们就一起去他们公司一趟。就算谈不成也应该就那篇文章表示一下感谢。”
“好的，我陪你去。现在就走，公司在哪里？”说话间，出了小区门口，我伸手拦下了一辆的士。
“嗯，这是地址。”上了车，晓芸递给我一张纸条。
“‘君子文化传媒（控股）公司’，中央大街……地方不错嘛，这家公司还蛮有派头呀！”
“谁知道呢。咱们考察过再说吧。今天你可要把好关，否则你这个经纪人可是不合格呀。”晓芸充满灵性的好看地眨巴着。
“只要有我在，一定能把好关。请组织放心！”我笑着应道。
是呀，我一定会把好关的。只要我在，我不会再让我的晓芸受一点点的委屈和伤害，我会保护她、帮助她的。其实不对，她又如何会是“我的晓芸”呢？但即使按她说的，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还是一定会保护并帮助她的……
这是我的责任，更是我的命运……
按图索骥，我们很容易就找到了晓芸所说的这家公司，位于一座大写字楼的12层。果然是家蛮大的公司，他们包租了整个楼层，装潢和布置也蛮现代和新潮。
“财务部、行政部、企划部……事业拓展部，就这里了。”我和晓芸挨个房间一路走过来，找到了涂主任的办公室。
我敲敲门，里面立即传出声音，“请进，门没锁。”
我和晓芸推门进去，看见一个胖胖的四十多岁的男人，正西装革履地坐在办公桌前。
“请问您是涂主任吗？”晓芸笑着问道。
“我是。噢，你是楚晓芸小姐吧，上次在您们学校画展开幕式宴会上我远远地见过你一次。今天早上还给你打电话呢。快请坐。”涂主任热情地站起来，招呼我们坐下，并沏上茶。
“我也是接到你的电话后冒昧来拜访的，这位是我的朋友吴明桦，希望没有影响你的工作。”晓芸礼貌地寒暄道。
“哪里有影响呀。求之不得，求之不得，你们不来才影响我的工作呢。楚小姐是人如其画，漂亮秀丽，没想到男朋友也气宇轩昂的，真是不错呀。”涂主任看看我，笑着说。
晓芸脸色一晕，微笑着没有吭声。我连忙解释，“你误会了，我只是她的好朋友。”
“不要这么敏感嘛。好了，好朋友就好朋友吧。下面开始谈正事。”涂主任笑着打哈哈。不过他的话倒让我一愣：我敏感了？我有敏感吗？
“是这样的，楚小姐。我公司主要是开展文化艺术方面的交流策划、推介推广工作的。上次我公司受邀参加了贵学校画展的开幕式，并荣幸地参观了您的作品，对您的作品印象很深刻，特别是我们姜总，特别欣赏您的作品，说您的作品非常好，非常好。具体哪里好都在晚报上的那篇文章上写着呢。反正我是不太懂绘画的，不过姜总懂，文章是按他的意思写的。目的嘛，我也说了，表示合作的诚意和对您作品的理解。我们非常希望与您合作，前期给您们学校刘主任联系过，但一直没有回信，于是就直接给您打电话，冒昧地邀您面谈。”涂主任坐在办公桌后，开始娓娓道来，语气倒蛮是诚恳。
“具体如何合作？”我问道。
“这个嘛，简单点说吧。我们双方签约，我们买断你几年的作品，每年付给你固定的报酬，绝对够你生活和创作之用。你只管专心创作，我们公司负责你作品的市场推介、宣传和商业化运作。怎么样？听明白了吗？”涂主任笑着看着我们。
我点点头，“明白了。你们认为晓芸的作品不错，有推广和升值潜力，于是就想买断她几年的作品，然后进行商业运作，版权和所得的收益归你们所有。”
涂主任笑道：“生意人嘛，就是为了赚钱。但签约并推出一个新人，我们也是冒着很大风险的。最好的结果是楚小姐得名，我们也能得利，当然你们也会按合同规定的数额获得创作收益的。”
“那我就成了签约画家。其实我画画也是凭心情，如果签约就必须完成约定的任务，我怕自己做不来。”晓芸思索片刻，不无忧虑地说。
涂主任点点头，“签约画家嘛，那是当然要有合同约束的。总之，我们会付给您一定的报酬，也会商业化运作您的作品。你们好好考虑一下，如果觉得有意向，我们可以再商讨具体的签约事宜。当然，如果你们有顾虑的话，可以不签或者签两年的短期合同。”
“说说如果签约你们对画家应尽的合同义务吧？”我问道。
“是这样的。我们首先是在报纸、杂志上对签约人进行包装和推荐，就象前几天晚报上的评论文章一样。然后还会将优秀作品送去参加各种高水平画展。当然，也会在适当时机举办签约画家的个人作品展，总之是要提高作者和作品的知名度，提升作品价值。当然，这些工作都需要作者本人的配合，比如出席推介活动、参加宣传见面会等等。”
当涂主任说到举办个人画展的时候，我清楚地看见晓芸眼中流出一丝火花。是呀，举办个人画展正是她在蔡雅娴生日宴会上郑重许下的愿望，而这次也确实是个好机会，于是我赶忙问道：“具体细节能透露吗？比如说画家年薪酬，每年必须提供的作品数量，个人画展时间等？”
涂主任思索一下，说：“我只能说个大概数。初期我们每年支付给签约人的酬劳应该在四到十万之间，您们提供的优秀画作也不能少于五十幅。至于以后嘛，酬劳可以增加。关于个人画展，签约六个月内我们一定会安排的。”
“酬劳是不太高。但新人嘛，可以理解。好吧，我们回去考虑考虑，尽快给你答复。”我说完后看看晓芸，“你也应该给叔叔阿姨商量一下，这是大事，得让他们知道。”
晓芸点点头，对涂主任说：“明桦说的是。我们回去商量后尽快给你答复。”
“好的，好的。我们静候佳音。我送你们……”涂主任满脸堆笑地把我们送到了楼下，一边走还一边敬业地向我们继续灌输签约画家的诸多好处……
“你什么意见？”在回去的出租车上，晓芸问我。
“签约画家，和签约歌手一样，很流行的。这样，有人运作你的作品，你可以专心画画，不用有那么多顾虑。但这是大事，你一定要和叔叔阿姨商量过再定。”我认真地回答。
晓芸听话地点点头，接着问：“那么多优秀的画家，为什么相中我呢？”
我笑道：“其实你本身就是优秀画家之一，为什么不能相中你？画好，人又漂亮，美女画家，本来就是很好的宣传和推介噱头呀。”
“你坏死了，什么宣传噱头呀。把人当花瓶呢，噢，原来这么长时间你一直当我是花瓶呀。再说了，绘画最重要的是看作品的水准和内涵，怎么能和作者联系在一起呢。”晓芸笑着嗔道。
我含笑看着晓芸，情不自禁地说：“你是外在和内涵和谐统一，作者和作品同样美丽。”其实我还要一半的话没有说出来：你当然不是花瓶，你简直就是魔瓶，对我有无限吸引力和控制力的魔瓶。
“什么统一呀，美丽呀，我哪有那么好。”晓芸有意无意地避开我的眼光，静静看着窗外，良久不语……
我不知道此时晓芸心里在想什么，但看着她的背影，我心里又开始有种痛楚的遗憾。遗憾我为什么没有早点遇到她？遗憾为什么我遇见她却又不能无所顾忌地拥有她？上帝呀，您既然安排我遇见她，爱上她，却又为什么故意给我安排这么多的禁忌……
“快看。外边下雪了呀。”晓芸明快的声音唤醒了我，隔着汽车玻璃往外看，外边果然开始飘起了雪花。
“今年的第一场雪，只是比往年来得更晚一些。”我笑着吟起了刀郎的歌词，心里又一次想起了和晓芸初遇时的情景。
“要是今天的雪能下到明天早上，你还会不会再去爬山？”晓芸突然扭头问我。
“可能会去吧。”我笑着说：“谁让我是南方人，比较稀罕大雪呢。”但我究竟是喜欢大雪，还是在留恋那场大雪中的初见……不过晓芸为什么也会提起这个？此时她心里想起的是向阳还是别人？
“嗯。要是明天早上下大雪，我也去爬山，看还能不能看到你的狼狈相。”晓芸俏皮的眼睛中闪着光芒。
“希望雪能下大。”我点点头，“今天的事你什么时候和你父母说？”
“回去就说吧。对了，说好请你吃饭的，你选个地方吧。”
我笑着说：“你还当真了。不用了。下雪了，天冷，你赶快回去和叔叔阿姨商量商量，尽快拿个主意给人家回话吧。如果还拿不定主意我就再陪你去考察一次。”
“哪能净麻烦你呢。再说快放寒假了，你该考试了，不能给你添麻烦。要不考试不及格该怨我了。”晓芸呵呵笑了起来。
是呀，这个学期又快结束了，而我能留在晓芸身边的时间原来只剩下最后一个学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