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他们不用等我了,我累了!”雷震武头也不回只是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拓磊抬头也看了看那幅画像,想对他的主子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最后只能黯然退下。
没多久,又有人进了他的寝室。
“干嘛不吃饭?”
雷震武回头一看,竟是正保端着餐盘走了进来。
“谁让你进来的?”雷震武皱着眉问
正保假装没听到般地自尽儿将餐盘端上他一旁得桌上,随后又执起桌上那盏微烛,开始点燃起周围墙上的火把!
雷震武见正保一副理所当然的顺手模样,心里头竟莫名感到一阵怒火中烧。他起身夺过正保手中的蜡烛,吼道:“你以为你是谁?”
“那你又以为我是谁呢?”正保出奇平静地反问
此时他刚好站在那副画像之下,雷震武赫然退了数步,脸色一阵惨白。正保顺势抬头瞧去,看见那副画中所绘的是一个少年的上身像。画中的少年模样与正保十二,三岁时的样子简直如同一彻。正保见到后,也是大大吃了一惊!虽然他知道自己的面貌与敏冲相像,然而今日亲眼一见,一时之间还真让他呆愣住而说不出话来!没想到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竟拥有如此神似的面孔,直至此,正保才能理解雷震武对他的所做所为。
正保回过神后,又面对着雷震武说:“纵然面貌神似,然而个性却不相同!对不?”
“这就是你花了一整天的工夫要告诉我的事情?”雷震武冷冷地笑着反问
正保点点头,由衷地道:“这是我唯一能帮你及敏冲做的事!”
雷震武不言不语,眼神却开始空洞了起来。看着这样的雷震武,正保内心亦感到难过。
“以一个父亲的身份而言,你可以为了敏冲自毁一只眼及半张面貌,你也可以为了敏冲终年终日地放任自己沉溺在悲伤忿恨之中。然而以一个乾达婆城的主子身份而言,你让所有跟随着你的人跟着你生活在伤痛的阴霾中,你情何以堪?”
正保的这番话直直地打进雷震武的心!只听正保继续说道:“因为敏冲,你把自己留在过去;而整个乾达婆城及住在里头所有的人,却因为你,也都被过去给困住!虽然如此,他们却还是无怨无悔地待在原地等着你,等你有一天从悲伤中转醒过来,再度带领着他们继续走向未来!只因你是他们所选择愿意跟随的人啊!”
正保说完,朝窗台前走去。震武看着正保推开了窗,当窗被开启时,一片片雪花正在窗外姗姗飘落着。
正保回过头,手指着窗外的那片雪对震武说:“这不是雪!而是雪女的眼泪!”
〝雪女〞二字如针般直直地扎进震武的心头,那个名字是他这些年来一直刻意去回避遗忘的东西,却也是每每夜里让他无法入睡的东西!
“虚无大师说,雪女没有泪腺,所以当她伤悲时,心痛时四周便会飘起细雪!那代表着她的眼泪。从你失去妻儿的那夜起,不!应该说自从你选择放弃了她,雪女湖上终年下着雪!你可知道?”
雷震武痛苦地垂下了头,久久不语!此刻双肩微微颤抖的他,就像个无助的小孩般。
“其实当年那些居民绝对也是迫于无奈才会选择背弃了你!只因天下父母心啊!任谁都会为了保护自己的骨肉而不惜牺牲一切!如果非要有人为这一个悲剧负责,不是那些居民,也不是雪女,而是幽冥魔王沃达!但他如今也已不存在了,你还有什么好恨的呢?”正保一字一句的说
震武听完忽然冷笑了出来。他咬着牙,泪眼迷蒙地喃喃:“错了…,我的确错得离谱了!长久以来我一直恨错对象了!要为这一切负责的人─应该是我!”
雷震武站起身子,望着窗外的雪,道:“当初如果我不背叛雪女而另娶他人,我的妻子也不会因我而死!而敏冲更不会落得死无全屍这般凄惨下场!而雪女,她也无须陪着我终日以泪洗面!拓磊他们更不会陪我变成一群杀人不眨眼的鬼!”
雷震武话一说完,右手迅速地拔出腰间的配剑,作势就要往自个儿的颈上抹去,正保未料到他会有此举动,骇然之余,连忙一步奔上前,一把拉住震武的右腕,大喝一声:“快住手!”
“放开我!”震武悲绝地喊出来,伸出左掌用力往正保前胸推去。
正保冷不妨地跌了下去,此时只听寝室的房门\"碰!”一声被撞开来,原来是拓磊在门外听到情形不对而破门进入!拓磊一进寝室,便看见震武右手持剑,神情凄然。那神情就像当年他要自我了断时的神情如出一彻!
眼见震武就要拿剑抹上颈子,拓磊双膝往地上一跪,不加思索地也掏出腰间的匕首,刀尖抵住自己的喉尖大声道:“如果必须有人为这件悲剧负责,那个人是属下才对!”
拓磊一见震武眼神望向他,连忙紧接着说:“当初您要与雪女私奔之事是属下向大主子透露的!是属下阻碍了您与雪女,更是属下用言词耸动主子,让主子变成一只复仇的鬼!所以主子您无须自责内疚,这一切的一切罪孽就让拓磊自行承担!”
拓磊话一说完,二话不说便使力往自己咽喉刺了进去!
“拓磊!”正保与震武齐声大叫,震惊地看着拓磊
眼见拓磊作势要拔出匕首,正保急得嚷:“不要!你不需要这么做啊!”
拓磊只是对正保怅然一笑,接着依然将匕首用力拔出。只见鲜血从拓磊咽喉奔出,散在空中由如红色的火花让人怵目惊心。
“拓磊!”震武丢下手中的剑,奔至拓磊身边。
只见震武一手搂住倒在地的拓磊,一手惊慌失措地撕下自己的衣襟抵住拓磊那流血如柱的咽喉。然而鲜血很快便染湿了震武的衣襟,滴滴答答地从震武的指缝中溢出。
“拓磊…你这笨蛋!我不允许你死!”震武哀凄地望着已惨白的一张脸的拓磊道,冰冻了多年的眼泪此刻终于再度决堤!
此刻的拓磊已气弱如游丝,虽已无法言语,但脸上却带着如释重放般地微笑。早在煽动主子复仇的那夜开始,他已下定了这个决定!他要让主子尽情地发泄心中的怨恨直到主子可以释怀心中的悲伤,至于这一切的罪名由他一个人来扛就可以了!
就在此时,忽然有一名女子攸然腾空出现在窗口外,正保抬头一看,竟然是雪女!
雪女飞过窗栏而入,来到震武身边,震武扬起头望她,雪女只是对震武柔柔一笑,之后便轻轻探出手拉开震武压在拓磊咽喉上的手,另一只手代替了震武的手压上拓磊的咽喉,不一回的时间,拓磊的咽喉竟然奇迹似的止住了血。当雪女将手移开,只见拓磊的咽喉上有一层薄薄的冰霜!
震武连忙小心翼翼地抱起拓磊,并将他安放在自个儿的床上,随后转身从橱柜中掏出些药罐,忙着帮拓磊包紮伤口,口中不断喃喃地道:“撑下去!拓磊,好好撑下去!给我活下去!听到没有?”
站在一旁的雪女,并未开口唤震武便转身要离去。正保见她从面前走过,欲张口叫住她,然而雪女却轻柔地扬起手,轻轻地覆盖住正保的双唇,之后淡淡地投以一个微笑便消失于窗前。
正保愣愣地立在那,想着,方才那女子真是雪女吗?她那温柔的神情,与当初在雪女湖畔前那冷若冰霜的面容完全判若两人般。
正保思及此,再回头看看震武,他也不再像之前所认识的雷震武了!他的眼神开始有情感的存在,而非空洞如行屍走肉的躯壳了!
拓磊的事震惊了整个乾达婆城,虽然所有人均不解倒底发生了什么事,但都明显感觉到他们主子的不一样!胡佬,阿橘与正保及震武本人都聚在震武的寝室内照顾着昏迷不醒的拓磊。
“主子,我把石大人抱回他的厢房,好让您先歇着,如何?”胡佬端着一碗药进来后如此问着震武
“拓磊虽然情况已稳定下来,但是现在最忌移动!让他躺在这便可!我不需要休息!”震武摇摇头,否决道。他甚至伸手接过胡佬手上的药汤,准备亲自帮拓磊喂食。
正保与阿橘在床边帮拓磊擦拭着身上的汗水,忍不住抬起头相视一笑!此时阿橘瞥见窗外,像发现什么新奇事物般说:“主子,少主子,你们看!”
阿橘说完跑至窗前,伸手推开窗不可思议地嚷到:“雪停了!”
正保及震武纷纷抬头看向窗外,窗外的夜空一片清晰洁净!没有星光亦没有雪片,远方隐隐散出署光,透露着黎明即将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