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檀这几日身子不大爽利,照着在二十一世纪看到的些许医药知识残余的印象,给自己写了些方子,可却不想喝下之后吐了几大口鲜血,司马牧野招来宫里最好的年长御医轮流守护,这才从鬼门关把她这条命捡回来。自此之后司马牧野每一份紫檀吃的药都要亲自在一边看着人煎,确定无人可以做任何手脚才放心端给她。他一步不离地守在紫檀床前,不敢紫檀下床。他一会儿端茶一会儿拿糕点,生怕紫檀渴着了、饿着了,倍加殷勤,弄得紫檀很想打趣他几句,但看着他担忧紧张地眸子,又一时无言。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他做事从来都是成竹在胸,几时像这般?
“你去休息一下吧,这些日子你一直在忙……”紫檀看着他青黑的黑眼圈,劝道。
“不碍事的,我还是守着你吧。”司马牧野扯开嘴角笑了笑,紫檀的关心让他很受用,很受用。
“守着我干什么?我又不会飞了。”紫檀脸不禁红了红。
“你是不会飞了,你只会把自己折腾的半死不活。”
紫檀语噎,没有说话。
司马牧野沉默了一晌,深沉的眸子深深地凝着紫檀,直盯得她一张笑脸越来越红。
“不许再盯着我看!我脸上有花?”紫檀恼了起来。
司马牧野了然地一笑,“那我去命人给你炖点儿补品来…”
紫檀顿时无力呻吟,摸着自己撑的鼓胀张的肚子哀嚎道:“又是补品!这半天我都喝了三碗了!”
司马牧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眨了眨漆黑的眸子,笑得狡黠,道:“那我去命人熬一碗药来…”
紫檀想到那黑乎乎,苦不拉几的药眉头皱成一团,嘟着嘴巴道:“是药三分毒,你当时吃饭啊?不是才喝过药么?不喝!不喝!不喝!”
司马牧野只是含着笑睨了她一眼,就要起身去吩咐人熬药,紫檀忙扯住他的衣服袖子,可怜兮兮地瞅着他,哀求道:“我真的没事了,多喝水就好了,我自己懂医术,我的身子我知道…”
司马牧野站了站,听完紫檀的话,回过头来对她粲然一笑,一把攥住她抓着自己袖子的小手放在自己粗糙的大掌里握着,右手却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搭上她的脉搏。
紫檀的脸倏地再次红透,挣扎着抽了几次都没能抽出自己的手来。
“你放开!再不放开我可要恼了!”紫檀嗔道。
“那你恼吧!”司马牧野攥着她的手就是不放含笑吟吟地觑着脸红的紫檀,一本正经地道:“你生气的时候也很好看。”
紫檀红着脸,低着头,不理他,只当做没有听见他的话。
“阿苏,你怎么这么爱脸红?”司马牧野笑吟吟地把头凑到紫檀脸庞,一双深沉的黑眸子打量着紫檀,笑道:“你该不会是对我动情了吧?”
紫檀大窘,一把甩开他的手,恼道:“谁会对你动情!”
司马牧野的笑容僵了僵,对她弯唇一笑,不明意味地凝着紫檀心慌地眸子,许久才淡淡然地道:“我一会儿就回来。”
司马牧野才走,谷纯风那个小孩子就拖着一双闪闪的泪眼跑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一个佩刀的男子,那男子深深地看了一眼床上的紫檀,等到紫檀看她时又立即把目光移开,只按着刀站在外间帘门边,不再朝紫檀里面看一眼。
“姐姐!”谷纯风眨着含泪的大眼睛一脸担忧地把紫檀看着。他虽然只是个小孩子,但生性倔强,对人戒心极重,除了司马牧野从不和任何人说话,只对紫檀有着别样的感情,和她很亲近。他虽然不怎么和她讲话,却是极为听她的话,紫檀让他怎么做,他便怎么做,既不哭也不闹,乖巧之极。但对谷纯风这样的乖巧,紫檀却有另外一种理解,每次见到谷纯风这样沉默听话就在心里将司马牧野暗骂几千次。在她看来谷纯风这样大的孩子正是烂漫天真的年龄,之所以成了现在这样的闷葫芦,完全是因为长期被司马牧野虐待形成阴影,愣是把一个好好的小孩子弄得不像个小孩子。这因为对着谷纯风的怜惜,紫檀才一边骂着司马牧野,一边对他愈发地用心,完全将他当做亲生弟弟般照料。
紫檀扶着他的头,朝他安慰地笑了笑,道:“哭什么?男子汉大豆腐是不能哭的哦,哭了的都不是大豆腐了啊!”
谷纯风被她的那句\"大豆腐\"逗笑了,抹去眼里的泪水,依旧紧紧地把紫檀看着,好像只要他一眨眼睛,紫檀就会不见似的。
紫檀心里一暖,拉过他的手,絮絮地询问起来。
“这些日子可有按姐姐说的好好读书?”
“读了。”
“有没有跟臣风哥哥好好学兵法?”
“恩。”谷纯风用力地点着头,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紫檀相信一样。
“那有没有…”紫檀笑着看着他。
“我都有按姐姐说的做,读书,学兵法,学武功,还有练字,画画……”谷纯风越说声音越低,他实在不喜欢练字也不喜欢画画,可是第一次见紫檀,紫檀就语重心长地谆谆教导他一定要练一手好字,画的一手好画,好很严肃地告诉他写好字画好画很重要很重要,可是他实在不知道这些到底有什么重要的。其实紫檀之所以让谷纯风练字画画是因为她自己不能的缘故,又恨那次在司马牧野面前丢了面子,所以一见到谷纯风这样和自己投缘的小孩子就立马想把他调教成一个全才,尤其是书画,这样才能弥补自己身上的缺憾。
紫檀看出来谷纯风不喜欢写字画画,不好意思地笑了下,道:“不想练字画画也是可以的……”
谷纯风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不过随即又敛起兴奋,一本正经地道:“不!姐姐既然说很重要,希望纯风学,纯风以后一定用心学,不叫姐姐失望!”
紫檀握着他的小手,看着他眼睛里坚毅,不属于孩子般的成熟,心疼地道:“纯风,你还只是个小孩子,要每天都开开心心地,这样才是姐姐的好弟弟知道么?”
谷纯风看着紫檀,许久用力地一点头,他虽然是个孩子,但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般被人呵护心疼的感觉了。
“他是?”紫檀看着站在帘门边的带刀侍卫,疑惑地问道。
谷纯风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朝那男子叫道:“未石,将军让你一步不离地守着姐姐呢,你怎么离那么远?”
那个叫未石的男子被谷纯风这样一叫,看了一眼紫檀,神色有些不自然,犹豫了一下,大步走进来,朝紫檀恭敬地行了一礼,低着头道:“属下未石见过姑娘!”
紫檀听到谷纯风说司马牧野让未石一步不离地看着自己,心里不禁疑惑,他方才不是说只出去一会儿么,至于这么大题小做专门命个人来看着自己么?难道是怕自己出什么事不成,这将军府守卫这样森严,怎么可能出什么事?
紫檀疑惑地看了一眼未石:“你们将军呢?”
“属下不知!”未石恭敬地道,依旧低着头不看紫檀一眼。
“你们将军为什么要让你来看着我?”
“属下不知!”
紫檀禁不住有些气恼,司马牧野这么做算什么?派个人监视着自己么?还不给个说法!
紫檀决定不去理会眼前这男子,也算是对他这么听从司马牧野的话的一个惩罚,当下也不说让他退下,只任他局促不安地恭敬地低着头站在自己榻前,只扯着谷纯风的手,和他说东说西。
这样说了半晌也不见司马牧野再回来,紫檀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看向一边的未石问道:“未石,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她配得方子就算错了也不会让自己失水而死,怎么也不可能这么猛烈,再说服用同一个方子的臣风都没有什么事情,所以说这其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人在她喝的药里动了手脚,会是谁呢?
“回姑娘,属下不知!”未石依旧低着头,恭敬地说道,字字铿锵,直听得紫檀暗自咬牙。
紫檀恨恨地瞪了他一眼,道:“你下去吧,这里用不着你守。”
“属下不敢!”未石道,“将军吩咐过,属下不敢不从,还望姑娘见谅!”
想到司马牧野平时对那些不听话的佣人的做法,紫檀只好退步,她虽然恼这未石什么都不说,但也体谅他的苦处,当下对他道:“那你到外间坐着吧,纯风你去命人送些糕点来你们两人吃……”紫檀越说越困,一双眼睛不由自主地阖上了。
谷纯风担忧地和一旁的未石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地看着榻上的紫檀,面色凝重。
“纯风,你派人守着外面。”未石道,这也是司马牧野的意思,只要药性一发作,紫檀睡去后谷纯风就带着人严密地守着将军府。
那个殷勤地替紫檀煎药的侍女司马牧野下令要严刑逼供,但不等用刑就已经离奇死去,而紫檀开得那个药方更是翻遍将军府,都没有找到,事情慢慢地有些不寻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