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画家

从漆黑的房间门外传来钥匙碰撞的叮当声。大门打开,昏暗梯间中投进室内两个身影。

女人随手就拍打了一下墙壁上的电灯开关,走进屋里去收拾沙发上的被子和枕头到睡房去。温雅雅把门轻轻的关上,映入温雅雅眼中的是一片暗红的色调以及一个不算很大但却舒适的居所,墙壁扫上枣红的颜色与地板上几何组合的泥黄图案给人一种温暖而安稳的感觉。“进来吧。……不好意思,家里有点乱。”女人从睡房走出来向沙发摆摆手示意温雅雅坐到沙发上,并呈现一个带点尴尬的甜美笑容。

“家里的客厅我常用来当画室,沙发其实是我的睡床。所以刚才……”温雅雅看着客厅里的东西,那占据了一面墙壁的书柜,还有堆放在地上如书桌般高的图书,以及画架旁放着已装框好的油画作品,颜料和油画用具,都在告诉温雅雅,这房屋里的主人是个画家的身份。

“你是画家吗?”温雅雅好奇地问道。

“我是混一口饭吃而已。”女人淡然地笑了一下,然后徐徐地走去厨房门旁的小矮柜前,随手拉开抽屉拿出消毒药品。女人接着说:“我大部份时间都是在朋友画室里教画图,自己作画的时间反而很少。”女人把药品放在沙发前的小茶几上然后坐在温雅雅的身边,把温雅雅的小腿轻轻地带到自己大腿上仔细地看了一下。然后开始安静又专注地处理伤口。温雅雅也不发一言,相当听话地任由女人摆布而毫无抗拒的意思,她对这女人有一种莫名的信任,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切感,因为这女人让她勾起了一种小时候曾被关爱过的深刻情绪。

伤口包扎好了以后,温雅雅的肚子却响着雷。女人抬起头来看了一下温雅雅,温雅雅带点尴尬地看着小腿,也感觉到自己的脸浮现一阵烫热。女人很自然地站起来收拾好药品,女人把温雅雅的腿放回地上,然后挺起腰用手摸一下肚子,带点讨人喜爱的温雅雅神情地说道:“哎哟……我肚子饿了,我们一起吃个火腿蛋泡面好不好?”温雅雅害羞地看着女人绽放着小女孩般的甜笑,温雅雅看了她一下也很自然地被逗笑了,这样的笑却带来了异常的温馨气氛。“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站起来拍拍屁股就走进厨房里去。

温雅雅无聊地看着房子四周,发现睡房和客厅饭厅均没有墙壁分隔,当中只有一排悬挂在半空的珠饰把睡房和客厅分隔开来,一进大门口就能看到一张颇华丽金边雕饰的米黄沙发,放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彷彿就成了这房子最华丽的装饰。书柜是泥黄色的,比地板的颜色稍为深一点。堆栈在书柜上的书挤放得甚是凌乱,差不多每一本书的书签都想露出头来和温雅雅打招呼一般。温雅雅站起来走近书架,随手拿起放在低层的一本摄影小册,才发现放在低层书籍的都是画册和摄影图册。上面书层较矮,放的都是外文书籍以及一些音乐光盘,有一些简直是她看不懂的文字,这些外文书的书脊都有点年月留下来的残破。书柜旁都贴满了告示贴纸,写在纸上那潦草的字体都看不出写些甚么,象是符号或咒语般无法解读。

卫浴室的米黄色木门在书柜旁半开半掩。温雅雅悄悄把它推开,发现空间很小,温雅雅走了进去,以她的身体宽度才刚好站在洗手台面前,洗手台上是一块大镜子,镜框是有点破落,还有六十年代的绿黄色几何地砖和墙砖给人一种时光倒流的感觉,却和镜子上的破落痕迹相映成趣。厕所只有一个小窗,抽风机早就坏掉,但外面的风还是把它吹动,让这个陌生的客人看了以为抽风机无故地作怪,留神注意才发现只是外面的风不甘寂寞,愉愉跑进这梦幻小屋里。

走近睡房,拨开一排七彩缤纷的珠饰,眼前放着是一张简洁的床,衣橱却半开着,里面的衣服都快跑出来了,但还是有下层抽屉来承接着这些放肆的衣物。衣橱的旁边挂着一排整洁洋装,算是颇为整齐的一个角落。睡床旁边有深绿色的窗帘垂挂着,却仍然可以隐隐看到玻璃窗外那广告灯箱所散射出来的余光,楼下的店铺关了,名字却散落睡房的四周。床是米白色的床铺被盖,和睡房的墨绿色相当配合,床头有个铁造的雕花圆茶几,上面放着一盏小黄桌灯和古典的小闹钟,小巧又精致。

穿过珠饰帘幕,走到画室的阵地。地上放着很多油画作品和一些被夹在画板上的画作,有风景画,有静物画,还有些抽象画,单纯以强烈色块的表达,看久了让人有目眩的感觉。客饭厅的中央正放着一张小圆桌,与其说它是饭桌,不如说它比较像书桌,因为在桌上堆满了杂志,书本和一些信件,还有一些水彩颜料七零八落地放在早已残破的盒子里。小圆桌的后面除了一张椅子以外,还有一个画架。画架上放着一张被白布轻轻盖着的画作,半羞着脸不给人一窥全貌,“大概也是油画吧。”温雅雅这样想着。画架旁的小凳子上安放着的是油画用具,调色板和放在清洗器中的画笔以及放在画盒中的刮刀,凌散一处,散发着幽幽的松节油气味。画架后面就是厨房,厨房门口旁边就是刚才女人拿消毒药品的小矮柜,和书柜的颜色甚为相似。小矮柜上有一套小音响,仿古的外型像极古董收音机。

女人一手一碗泡面地步出厨房,刚好迎向温雅雅的目光。“可以吃了……你可不可以帮个忙把桌上的书搬到地上去。赶快!好烫!”温雅雅急忙地把小方桌上的东西都放在地上去。女人赶忙把手上的两碗热腾腾的泡面放在桌上,然后是赶快把手指夹着耳坠散热。“好烫!好烫!”女人脸上流露出趣怪的表情,正和温雅雅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