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却已是斑白,隔得有些远李欣看不真切,只觉得这老者好生慈眉善目,——难道是老顽童?不,不。这里不是电视剧,那么肯定是盖世英雄。总之一句话,她肯定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给救了。
这老人,看起来就不像是挨打的种。估计有两把刷子。
李欣咽了咽口水,还在迟疑到底是继续跑,还是回去。
“小熬人,你就站那儿别动。”那老者明明站在李欣的身后,声音却从身前飘来,李欣脑袋转来转去,也没发现到底是什么功夫。
只能期期艾艾的原地坐下,罢了,她也累了。一身的伤,跑也跑不远了。
“竟然是千里音波!”那几个女人纷纷后退了几步,“是失传了百年的功夫!”
“知道怕了?老头子不想杀人,你们若是不想死,就走吧。”他挥了挥只有干皮的两只手,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哼!咱们撤!”那几个女人本就在先前跟月煞的打斗中伤了元气,如今又来一个不知名的高手,她们不敢冒这个险!
想必是看在那老头子深不可测的轻功和底气十足的声音,待那些女人灰溜溜的跑了以后,李欣这边已经动不了了。
那老头子悠哉的拍了拍有些破旧的袖口,这才转身看着李欣,转身一瞬腰间的瓶瓶罐罐都激荡出叮叮当当的声音,甚是好听。
“小娘子,你没事吧?”他蹲了下来,粗糙的老手掰起李欣伤痕累累的脸,只听见她粗哑的喘息,“看来你伤得不清,那几个丫头片子也忒恶毒了些,好好的一张脸蛋儿,啧……”
李欣疼得龇牙咧嘴,声音喑哑,“呵,还好,还活着。”说话都已很是费力。
那老头拾过李欣的手,细细把脉,捋着自己的胡须思忖,“还中了两种毒呢。可惜老头子我暂时只能给你解其中一个,另外一个……怕是得我那天才徒弟才有办法喽。小娘子你住哪儿的,日后待我寻到了解药,派人给你送去。老头子我也不枉英雄救美一番。”
说着他还咧开一口已经不太齐全的牙扯出一个姑且叫做慈祥的笑容。
李欣望了望他的眼神,有气无力的抬手,僵硬地指着月煞倒地的那处,“你还是、先、先看看她吧。”
自己这些,不过是皮外伤罢了。
“这姑娘没死透,吃过我的药很快就会醒。诶,你快说你住哪儿啊。”那老头子露出一副有些不耐烦的模样,似乎不得到李欣的住址不罢休。
“我……不劳烦您了,今日、谢谢您的大恩大德,我从京都过来,正欲往那个方向走。”
“噢。我也要去。”
“呃……”李欣见他一本正经不像撒谎的模样,只得苦笑着问,“那老人家可否帮我抱一下儿子?”
“噢,好,这个小娃娃水灵,将来肯定是王侯将相之才!”
李欣勉强笑了笑,又从那老头儿手里接过伤药,如今她中毒,也不怕什么有毒的了,还不如好好包扎自己的伤口,脸上就让它那么着吧。以后伤口总会淡的。
待一切包扎好,那老头儿已经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辆马车,李欣乍一看,那不是自己的马车吗?却见月煞已然扶着自己的伤口倚在马车的驾驶处,声音依旧微弱,“小姐,月煞来迟了。”
想必月煞早就知道李欣被抓了,只是没有好时机救她,最后也是见李欣快要被折磨致死才现身的,好在马车里还有重要的东西呢——那信。
李欣不知道那许多,只晓得,这姑娘待她好,竟然不顾自己的性命来救她。
“月煞,再往前走,咱们到哪儿了?”
“再走个几天,就是一个堪比京都那般繁华热闹的明鲤城了,明鲤城方圆百里,算得上是少见的大城了,小姐可以在那处休养生息一段时日,小鲍子恐怕也是折腾、折腾得很了。”说了这么长一句话,月煞只能咽了咽气,闭眼休息。
“好。”李欣看着月煞一身的伤还没来得及包扎,都是自己,看来——怕是要养上好一段时间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呵。
于是。两人就这样被一个半路杀出的老头子给救了,还给带去了李欣后来的革命根据地,明鲤城。
沿途走走停停,磕磕绊绊,好看那老人家看起来似乎功夫底子深不可测,又是一副红光满面的模样,身上的药罐子不少,看来是个神医一般的人物。
只可惜月煞还是时不时昏迷着,却不能问那老头子的来历,后来才晓得,自己错过了太多了。
李欣自然也是没力气问的,她自己都疼得要昏过去了,却又一心想着君儿,不敢睡去,好不容易来到明鲤城的大街上,明明听见热闹的吆喝声,却见马车“咚”的一声颠簸,那老头儿低喝了一声,马车向后翘了翘,李欣一个不稳,被跌醒。
“怎么了?”
她微微掀起帘子探出头去。却是被众人看得倒抽一口气。
李欣只得瘪瘪嘴,自己现在一定很难看吧,满脸都是疤的丑女人。
“小娘子,嘿嘿,没事,有个白脸儿小子挡了老头子我的去路,我只是把他拧起来而已。”那老头子拍拍微微发福的肚皮,另一只手上果真拧着一个身影羸弱,个头不高却是一副白面小生模样的男子。”
李欣见状早已懒得理会,这老头子不知是太热心还是太迷糊,竟一路带她们至此,倒是得了个免费的车夫。
“放开!你这老人家,怎生随意把我提起来?堂堂七尺男儿,怎可……”
还没等他说完,李欣只觉得烦,挥了挥手,“快走吧。”
“哦。”
直到到了客栈的时候,李欣才干干的咽了两口水,张着嘴虚弱的问,“你、你怎么把他也带来了?”
“老头子顺手嘛,哈哈,忘了扔……”说着,他这才毫不留情的把那个男子扔在地上,只见那男子死命要挣扎,却不知为何张口却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弹,好一副落魄模样。
“罢了罢了,老头子,你解了他的穴,咱们开几间房先歇息吧。”
“好嘞。”那老人家其实不过觉得李欣一路都很投缘,觉得这姑娘忒顺眼,虽说那一脸的疤是丑了点,对孩子却极好,也没什么坏脾气,温温冷冷的,多好的小娘子啊,可惜——已经是妇道人家了,不然一定要介绍给自己那乖徒弟才好。
正要上楼,却见那男子扭扭捏捏的说,“你们、你们是劫匪!”
李欣皱了皱眉,这男人不知道绅士的?没看到这里两个女人都要昏死过去了,还废话那么多?
“我劫你什么了?你一没钱二没才三没貌,有什么好劫!”李欣没好气的说着,给了他一记白眼,便扶着月煞上楼,顺道托小二去找个乖巧伶俐的丫鬟来伺候。好在自己还揣着一万两银票,不然……
“我……我是没钱!可是我总有一天会高中状元的!”那男子憋红了脸,突然低吼出声,“我……我没钱住店。”声音细微。
李欣一愣,转身看了他一眼,“你该不会是因为进京赶考投靠亲戚结果被赶出来了吧。分文没有?无亲无故?空有一肚子墨水儿?”
歇歇气,好累。
“呃……在下、在下……”他的脸更红了。
李欣牵了牵嘴角,“罢了,你跟着我们吧。”
“堂堂男子汉怎可……”
那男人又要发出高谈阔论,却被李欣一个冷眼瞪了回去,老头子不知点了他哪里,他就睡了过去,被老头子抗在肩上,那老头子屁颠屁颠的走过来,“小娘子,你们伤重,先上去吧。”
“嗯。”淡淡应声,自己实在是没力气了。
虽说是中了毒,却还是没到发作之日,到底是比月煞要轻松许多,月煞的内伤,让她一脸惨白,精致的瓜子脸已经拧到了一块儿,却硬是咬着牙不吭声。
好姑娘。李欣的脑海只闪过这三个字。
打开窗,望了望又淅淅沥沥下起雨的天儿,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自己竟然落得如今这般田地,亲人呢,朋友呢,什么都没有。那个画像上如画一般的男子,又在哪里?
心头不断涌上来的如歌如泣的思念的灼痛感,又是怎么回事。
在客栈养了几日,竟平白花去了近五十两银子,李欣只觉得钱财不禁花啊,这么个花法,很快就没钱了。
只是这一日那老头子精力旺盛的跑上跑下,看得李欣很是诧异,“老头子,你要做什么?”
“我在看路啊。”只见他一脸郁闷的坐下里,喘了口气,喝了一杯热茶,“小娘子,怎么我看着,这路都一样啊?那日我照着那人说的话一直朝前走,可为什么还没到京都呢?”
闻言“噗”的一声,李欣嘴里的热茶一下子喷出来,“京、京都?”
“是啊,”老头子很惆怅的望了望川流不息的大街,“老头子我已经赶了几个月路了,再这么耽搁下去,恐怕就让我徒弟等急了,我徒弟可还等着我给他找媳妇儿呢,哎哎。”
“呃……”李欣一怔,随即干笑,“你走反了……”
“啊?”
“我就是从京都来的,你得沿着我们来的路回去,再一直走下去,很快就到京都了。”
“什么?”那老头儿拍案而起,“不好,那老头子我先走了,这药你拿着,先把你身上毒解了,不如你就在这儿等老头子我个把月,等我做完了事情,再来解你身上另外的毒!”
还没等李欣回答,那老头子已经一跃而起,飞檐走壁至无踪影。
她只得摇摇头叹气,怪老头儿呢。
在这儿停留个把月?李欣一边思考一边把药放进嘴里,还有点儿甜,不知道谁做的。留下吧——君儿也禁不起颠簸,月煞的身子要好好养,自己和她隐姓埋名,那群女人约莫近期是找不来的,自己再去聘几个不错的武夫,顺便找找有什么事业可做,说不定就能暂时安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