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没戏了

“烽烟起寻爱似浪淘沙

遇见她如春水映梨花……”

轰!竟然是那日李欣以十万两临时献唱卖给他的歌曲!

没想到他真的过目不忘!连曲调都能找得那么精确。

李欣这才看到他那如玉的面庞,剑眉入鬓,鼻尖硬挺,殷虹朱唇带了十分的权贵之气,周身都散发出一种顺我者昌的气场,却又是那么的漫不经心而俊逸飞扬。

浅绿色锦袍随着不知哪里来的寒风轻轻扬起了衣袂,她看的有些痴。她本以为,他也是和她一样,上半面脸定然是受了伤,却没想到,却只是为了掩盖住自己太过惊人的出色面容?

“天呐。”

时不时有人发出赞叹。

“想来咱们峙临国的皇帝陛下也没有这般姿容罢。”

“不知是哪家公子,轻功又如此之好,落地无声无神……”又是一阵惊叹。

今日,这些人都是大大的开了眼界了。

“只是……那一头银发……”

“果真是神仙!”

李欣早已听不见外人的评头论足,只堪堪沉浸在这人的歌声中,连灵魂都有一种要被抽出的感觉,偶然觉得,眼前这个人,离自己很近,却又很远。

“怎么,果真爱上我了?”他挑眉,戏谑的望着李欣。

他看着李欣因沉醉而出神的眼神,突然觉得这个女人的眼睛很美。

“你去死!老娘会看上你?等八辈子。”李欣尴尬的压低声音,反驳。

光是看周围的人的神色,她就知道,今天她没戏了,早知道,就该拿了那百万两灰溜溜回去才是,至少,倾城坊开不下去,还有钱养老啊。,现在呢,为了自己一口恶气,名声败了,钱财也没了。怎么办?回去坐吃山空?

寒萧风听到她“老娘”二字,不经意皱了皱眉,“我叫寒萧风。”

“管你叫什么,告辞!”李欣气急败坏的从绝色楼逃出。不知为什么,那一眉一眼,或许是长得太好看,也或许是太诱人,更或许是太陌生,看得她心儿扑通扑通,仿佛要跳出来一般。

随即又想到那张被毁了的画像,轻叹。

李欣覆上面纱扣好了斗笠,也不管周围如何看她,洋洋洒洒走掉。

只余一室余惊。寒萧风也覆上面具,温文一笑,“献丑了。”

然后在心里默念,你,注定,是我的猎物。

不过——你叫什么名字呢。似乎——那些人都叫你夫人呢。

“公子,您今日……太鲁莽了。”小秋嘟着嘴抱怨,公子一头银发本就很显眼了,如今又露了面容,难保没有有心人抓住这个噱头,生出什么事端来。

“什么时候本公子的事情,要小秋来评头论足了?”寒萧风一阵冷声反问,逼得小秋只能讪笑几声。

他斜了他一眼,不再说话,他自然知道这番显露钱财和面容不是好事,不过,多些乐子,也无妨。

眼看着自己一路急火攻心到了自家门口,突觉心口热气上涌,李欣捂嘴,身子一软滑倒在地,她惊愕的看着一手的鲜血,“这……这……”

“夫人?”王贤臣看到李欣蹲在倾城坊门口,大惊失色的跑过去,扶起李欣。

透过面纱看到她惨白的容颜,不由得立刻惊呼,“月煞,月煞姑娘!”

李欣软着靠在王贤臣身上,自己竟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呢喃出声,眼睑下垂,“小白,你、你别紧张,我这是……气得。”

“胡说!能有多气才呕出这么多血来!还是让月煞姑娘给夫人好生瞧瞧。”

王贤臣急急的把李欣扶进去,同时吩咐周围的奴仆,“今日大家也累了,关门了吧,别辛苦了。”

“是,白掌柜的!”

李欣呆呆的望着手心的一滩血。怎么回事呢。怎么会突然就吐血了呢,是毒发了?那日那个怪老头只说她体内还有一毒没解,难道这么快,就要毒发了?

为什么,她一点感觉都没有。是谁下的,是月毒么。

月煞听到王贤臣的惊呼,立刻飞身赶过来。

却是看到李欣惨白了脸色,脸上的疤痕一道道都拧得很紧,她紧咬着唇,不肯说出任何的不适。

是夜,如万丈迷津,割开了真实与梦境。李欣只觉得浑身气血翻涌,好像有虫子细细密密的啃咬自己浑身的大穴。

“月煞姑娘,你要去哪儿?”王贤臣急急的拉着月煞,看月煞一副按捺不住立刻就要出发的神情不由得发问。

月煞思忖再三,为难的说,“夫人这般下去不是办法,恐怕——是要毒发了,我也不是很了解‘忘情’这毒的药性,只怕是要找到夫人的夫君才有办法,我这就出发,恐没有一月两月是回不来的。麻烦王公子照料夫人了。”

说着,身影在黑夜中闪动,最终无迹可寻。

王贤臣和一个伺候的丫鬟在旁边。那惨白的脸蛋,饶是他一个饱读圣贤书的君子,都不由得为之心恸。

“白管家,夫人又呕血了。怎么办?”丫鬟一脸焦急,似乎没见过这么糟糕的局面。

王贤臣也是一脸不解,何谓“忘情”,夫人怎的一从绝色楼回来就是这般模样,不是说被气得吐血么。

李欣挣扎在痛热交织的边缘。梦境里分明站着一个叫郝轩的男人,拨开层层迷雾,看到的,却是白日里那张挑衅的举世无双的容颜。

她很想拍碎这个梦。却又明知是梦。

“白管家,夫人、夫人好像醒了。”

“夫人?”王贤臣走过去,揽开衣袖扶起李欣,但见李欣眼神暗淡无光,全然没了平日里的色彩,甫一睁开双眼,尽是苍茫。

李欣哑着声音问,“我,怎么了?”

“夫人吐血昏迷不醒呢。”一旁的丫鬟心有余悸的说着。

李欣眉眼轻垂,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之——最开始一定是被气昏头了。

“对了,夫人,白日里您回来不久就有人送了东西过来,说是,是对面儿那绝色楼的老板给夫人的礼物。”

丫鬟呈上来。李欣不耐烦的打开。

竟是一幅画。

李欣难受地扯开一抹冷笑,寒萧风是么?没想到还真还给我一幅画?可是我要的,不是你,是原来的那副。

她的小手紧紧攥着画像,眼中恨意渐深。这毒,兴许只是被怒意给激发出来了,寒萧风,要是我被你活活气死了,你也不得好死!

“夫人,您这眼神、怎么嗖嗖嗖的冒着杀气?”王贤臣见李欣刚一醒来,就一副沉思的状态,不由得狐疑。

“哼。那个寒萧风,就是绝色楼的老板,今日对我几番羞辱,日后我定要让他百倍给我还来!”

她攥紧了手,画像都被捏的变形,“给我扔了罢。”

李欣没有任何留恋,把画像交到丫鬟手里。丫鬟不解,好端端的,怎么要扔。

“呀。夫人,这画上的公子好生漂亮!”

“扔了!”李欣不耐烦的发号施令。

丫鬟只能怯生生的应声,“是……”

却在出了房门以后偷偷藏进了怀里,这么好看的人儿,还不如自己留着看呢。

“小白你赶紧去作书,不然来不及了,我也不过是吐了几口血罢了。不用紧张。月煞呢?”

“这……哦,月煞姑娘说是去寻你的夫君,这次恐怕要很久才能回来。”

见李欣执意要他离开,王贤臣只得悻悻然离开,到底是女子的闺房,她夫君就算不在,自己也不能越矩不是。

趁着月黑风高,君儿的小身影出现在绝色楼,也不知他用的何种方法,神不知鬼不觉。

寒萧风其实还买了一座府邸,打算做日后常住的,只是近日来还是觉得绝色楼里住着舒服,兴许,是因为有她的余味?

“谁?”听到墙角有窸窸窣窣的身影,寒萧风猛然从睡眠中惊醒。

却见是一个不到一岁的孩童,只是那目光,似乎有些不像一岁的?

“你是……”寒萧风自知不可松懈,却在靠近的时候才发现,这孩子,好生眼熟,“是那个丑丫头的儿子?”

虽然嘴上说着是丑丫头,心里却觉得有些亲昵。

“嗯……”君儿扯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抱……”

伸开双手在空气中抓了抓,是要抱的手势。

寒萧风没来由的觉得这孩子很有眼缘,不顾自己的睡意和一身惺忪的袍子,把君儿抱起,捏了捏他的脸蛋,“这么晚了,你怎么来的?”

君儿顿了顿,心想,也是,这半夜三更的,爹爹难免要怀疑我。

“唔。不知道。”装傻充愣比较好吧。

寒萧风探测不到他体内的真气,看来,是真的不知道,兴许是小孩子偷跑出来玩儿,然后就从哪儿钻进来了?罢了罢了,就送他回去吧。

“你娘呢?”

“娘亲吐血……”君儿抽抽噎噎的扯着寒萧风的袍子,“呜呜——”

“什么?吐血?”寒萧风心下一惊,抱着君儿跃上房檐,心里竟然如此焦急。

都说醉后方知酒浓,醒后方知梦空。寒萧风飞身跃上房檐后须臾,突然呼吸一滞,自己……是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关心那个丑寡妇?虽说那女人的儿子倒是生的粉雕玉琢,可爱得紧,可是——

君儿似乎能感受到寒萧风的内心波动,不经意间扯了扯他宽大的衣袖,自己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葡萄儿似的眼睛盯着寒萧风,让寒萧风顿时觉得,自己好像是坏人一般。

甩了甩额前碎发,身影消失在一轮皎洁的圆月中。

仍旧是那日的窗前,寒萧风不疑有他,再次从窗棂处翻入,却见李欣背对着他,望着墙上挂着的一副画发呆,是那夜被墨汁浸染了的破损了的画,连轮廓都看不清楚,她……竟然还裱起来挂在了墙上?

寒萧风突地十指扣肉,轻手轻脚放下君儿,浑然不觉自己周身的怒意已经泛起,(好吧,我承认其实这人是醋精,一直都是,郝轩同志,乃换了身份也要坚持自己原则?)

“娘亲……”君儿奶声奶气的蹦跶着小短腿儿冲过去,却没想到一个没踩稳,扑通一声摔落在台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