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免责协议

夏季的太阳依旧那么炎热,谢静爸看了看天上的太阳,瞳孔眯成一条缝,思绪在那么一瞬间迷失了:“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撑起这个家真的太累了,什么时候我们也可以过上幸福的生活,不求别的,一家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静妈,相信我,我一定可以撑下去的,静儿,爸爸,一定让你从新回到大学。”

“谢静爸,想什么呢啊?这么出神。”一个工人走过来拍了拍谢静爸的肩膀。

“没什么,在想今天天怎么还这么热。”谢静爸不想别人知道自己的想法,随便说了句应付的话。

“哎,是啊,这天这么热也正常,也就我们工人在这烈日下拼命的干活,你知道上个月来的那个老王吗?人家在这呆了一个月,干了也就半个月,后来实在受不了,就到处借钱,现在被调到库房了,每天可闲了,上次听他说,只要少给点钱就能从这调走,哥们,你要是受不了,也少掏点,调走吧,这简直太累了,我看你不光干这一份活,你吃的消吗?”谢静爸的同事看着谢静爸现在衣服愁眉苦脸的样子,以为是谢静爸坚持不下去了,所以才开口安慰道,毕竟库房确实比工地上好受的多。

“吃的消,这都不算什么,我觉得在这蛮好的。”谢静爸怎么会不想调走呢,可是谢静妈现在住院哪有那么多钱,更何况现在谢静也辍学了,自己怎么能图自己轻松呢,所以谢静爸只能坚持下去,没有别的办法。

“老谢,我们这么多年了,我告诉你撑不住就别硬撑了,少花点钱,轻松点是点,你累垮了身体,你媳妇和孩子怎么办,我看你这样我都不忍心直视了,你还瞒着家人,你的考虑自己,别跟疯了似的。”这位工人和谢静爸认识很久了,确实很同情谢静爸,也确实帮过很多次谢静爸,但是他能帮助一次两次,却不能一直帮助下去,自己也有家庭需要养的,他只能尽量的帮助一下谢静爸了。

“老王啊,你也知道我家里情况,现在爱人在医院里,需要很多医疗费,我哪有那么多钱花在自己的身上呢?再撑撑,等我爱人好了再说吧。”谢静爸尴尬的说,然后起来正准备干活。

这时谢静爸的手机铃声响了,这个号码谢静爸并不认识,所以一脸疑惑的接了起来,只听见电话那头是一个女的,谢静爸还以为又是推销保险的,刚要挂掉,就听到让他非常着急的话。

“喂,你好,是李月华的家属吗?李月华她今天情绪很不稳定,你快来医院看看。”医生很着急的说,毕竟这是很重大的事情,他们医院还是承担不了这个责任的。

谢静爸听了后也舒了一口气,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也没有说什么,下班过去就好了,反正谢静爸也知道了她的性格,谢静爸知道谢静妈自从住院来心情一直不好,所以觉得很正常。

“不是的,今早她摔碎了吊瓶想要自杀,你快来医院看看。”医生怕谢静妈出点什么事负不起这个责任。

谢静爸一听说谢静妈要自杀,假都没来得及请,衣服也没换,就急急忙忙的冲到了医院。

这一路谢静爸急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谢静爸和谢静妈很恩爱的,当谢静爸听到谢静妈要离开自己,他觉得他这么辛苦都白费了,谢静爸在想,当初谢静妈不顾家里反对硬是要和他一起过穷日子,苦日子,他真的很感激谢静妈,也很爱谢静妈,可是现在唯一的精神支柱都要离开他,他不停地问自己,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这么苦,为什么没有一点转变,为什么自己的家人一直跟着自己受苦,谢静从小就苦,苦了20年了,谢静妈自从跟了自己没过上过好日子,自己的承诺这辈子还能实现吗?谢静爸突然觉得自己竟然有些孤单,谢静爸突然不知道怎么继续走下去。

来到医院,谢静爸飞奔到病房,直接抱住谢静妈,“你怎么这么傻?你竟然要抛弃我,要抛弃谢静,你怎么这么自私!你怎么这么狠心,怎么这么自私!”谢静爸很气痕急,护士看到谢静爸如此不冷静,强把谢静爸拉了出去。

“你怎么这么冲动?病人现在本来轻生的想法还没消失,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她,我知道你着急,你这样会让她更难受的,你先冷静冷静,找找她为什么自杀,我们得打消她这个念头,不让俺她还会犯傻的,这件事不是小事,我得跟院长商量商量。”护士很了解谢静爸家的情况,因为谢静妈在医院住的时间太长的,差不多护士都认识她,好像医院成了他们的家。护士觉得这事不是她能承担的责任,所以决定还是把这事和上头说一说。

谢静爸坐在长廊的椅子上,弓着背,双手拄着头,眼泪终于破眶而出,谢静爸心里不止一次地问自己,我到底做了什么坏事?让妻儿这么为我受苦,当初就不该娶谢静妈,就不该改变了她的生活,现在害的她竟然成这样。可怜的静儿从打出生先是吃不饱,后来上学买不起书包,买不起新衣服,不止一次被人嘲笑,可是静儿从来不向爸妈诉苦,一直都是坚强的自己承受着,不止一次的看见静儿眼睛里的泪水,可是自己这么努力,本以为要过上好日子,可是老天真是幽默,让静儿妈得上这重病,老天,你还能让我们家再苦点吗?这一切和她们无关啊,你干嘛要折磨她们,来折磨我好了。”谢静爸想着想着泪水已经止不住了,谢静爸不知道怎么面对谢静妈,怎么面对谢静,现在自己这么狼狈。

墙外的谢静爸已经崩溃的止不住眼泪,墙内的谢静妈也泪流满面,谢静妈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在拖累谢静爸谢静,谢静为了自己都退学了,谢静爸为了自己不分日夜的工作,而自己躺在医院里,什么都做不了,不停得花钱,这样的日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而且这病治好治不好还是回事,干脆直接结束这一切算了。

谢静爸担心谢静妈再做什么傻事,便萧索地走进病房,坐在谢静妈得身旁。

时间过去了很久,二人一句话都不说,彼此内心都很受折磨,可是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谢静妈觉得真的对不起谢静爸,谢静爸却不知道怎么能让谢静妈像从前那样活泼开朗,而不是现在的样子,这么消极,他觉得生活把谢静妈逼迫的整个人都变了。

谢静的妈妈让谢静爸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谢静。谢静妈打破了寂静的病房,毕竟告诉了自己的女儿又怕自己的女儿没有心思工作了,所以谢静的妈妈还是比较担心谢静的。

“好,我不告诉她,安心的睡吧,我一直在你身旁,像以前一样,一直在你身旁。”谢静爸的这句话对谢静妈说过很多次,他一如既往又说了一遍,可是这次却觉得这句话真的这么多韵味,多么的难,以前他觉得只要自己说,就能做的到,忽然发现自己愿意说,愿意做,可是谢静妈却不是那样子了。

谢静妈怕谢静知道这事担心,所以不想让谢静知道,这样更分谢静的心了。谢静妈听到谢静爸的话,眼泪更是止不住了,自己曾经答应过谢静爸的,无论什么事都不离开他,即使要离开也要经过他的同意,自己却这样做,肯定让他很伤心,可是却不知道如何打破这堵墙。

二人就这么在病房里一起想现在的处境,一起回忆过去,一起沉默,一起一夜未眠,生活确实可以改变所有,包括一对曾经信心满满的心。这一夜,很安静,这一夜,世态仍旧那么不公平。

“院长,昨天我经过21号房,听见里面的吊瓶打在了地上,我以为是谁碰倒了,结果我进去一看结果只有3床的李月华自己在病房,然后看到我她当时特别吃惊,很容易看的出她是想自杀,院长我觉得这件事很严重,不是小事,所以觉得还是问问你怎么办?”护士实在是害怕出了事自己要负责。

“嗯,这样的事很正常,你是新来的,所以还不太清楚,这样的事,需要患者签一份协议,患者在治疗期间因为消极情绪所作出的举动与医院本身无关,就可以了。”院长说的云淡风轻,好像见怪不怪,当然院长的心里还是非常庆幸的,毕竟谁都不愿意负责人。

“可是院长,这个李月华她在我们医院住了很久了,而且她家里确实很困难的,我们这么做无疑是雪上加霜啊,我们可不可以少收点他们的医疗费,就不要签这个了。”护士是个新来的大学生,心灵还没有被社会污染,所以还单纯的以为院长是个好人,以为医院不黑暗,还很同情谢静家,不止一次地帮助他们,她觉得这个时候,病人都要自杀了,医院应该找心理医生来进行心理疏导,而不是落井下石,再来逼迫他们,这不是直接把人逼上绝境吗?

“小雪,你要知道,医院不是社会福利院,医院也需要赚钱,医院也要生存,你见到的这样家庭,我敢保证医院里不止这一家,你说我们这家同情下,那家同情下,我们同情的过来吗?我们还吃饭不?我们的员工工资怎么办,你还小,你要学的东西还要很多,你得去适应,要学会视而不见,当然今天我看你如此单纯才告诉你这些,其实我也曾这样过,可是后来就习以为常,所以你得学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院长给小雪讲这些,是想告诉她没必要犯傻,没必要做无谓的事。

“好,我知道了,那我去找家属签一下字吧。”小雪口是心非的答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