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宽慰

看到这处,桑苡柔已哭成泪人,而项毓棻亦流着泪...不,应是血水才对。桑苡柔抱不平道:“为甚么会有这样的父母?父亲不对,还可说不是他生你出来的,但母亲...不是要怀胎十月,受那生产之痛吗?为甚么竟可当作没这回事?这不是很残忍吗?更何况这跟本不是甚么大不了的事,他们实在太过份。”

项毓棻感谢桑苡柔替自己抱不平,但事已过去,桑苡柔再激动也是枉然。桑苡柔虽知道自己对着的是鬼,但桑苡柔激动起来也不分辨这个,对项毓棻说:“那你为何没告诉我?”只见项毓棻摇着头道:“因为我怕你也当我是怪人。”

桑苡柔用力摇着头道:“怎会,我是这种人吗?”项毓棻只摇着头,并没有说甚么。桑苡柔便继续翻看信里的内容:“还记得这样子过了七年,我才是七岁,父亲便强逼我做女工赚钱,不淮我读书。

当时很喜欢上学的我,跟本就不愿当甚么女工,我完全舍不得跟同学们分开。但父母俩都不理会我的感受,强推我到织布工场做工。你想象过当你每天看着跟自己年岁相若的同学们到学校上课,而自己却要留在工场内上班的感受吗?我跟你说,这是多么的难受。那天,我已十一二岁,我那无耻的父亲突然闯进我的房间来,那时我正在更衣,他竟扑过来一手把我推倒在床上。要知道他气力比我大得多,他一手按着我我便动弹不得。但我可以看出,他定是喝醉了,否则他也不会放胆这样子做。我拼命呼叫及挣扎,我爸用手掩着我的口,幸好这样仍能吧唯一疼的婆婆引来。她走进来时已见我被父亲按在床上,便立刻走近,一手推开父亲。

其实真要推开我父亲又谈何容易,只因父亲本已喝得烂醉,所以婆婆这一堆便轻易把他推倒在地上。就这样,我才能逃过大难。亦因这次,婆婆怕夜长梦多,所以便送我到上海就读。当时我也没想过婆婆原来一直为我储钱,已准备好送我出外读书,而这次便加速这事。之后在家中的一切,都是由我婆婆来负责,她说服了父母,替我买机票,给我零钱便送我到上海去。幸好在上海有学校收容,这样才能安顿下来。而住宿则找到一个家庭收留,因他们知道我独个儿来留学,所以便以较低住宿费用收留我,有时更免我房租,他们对我可真很好。但外婆给我的零用钱不多,不到三个月便已花光了。我知道外婆辛苦,总不能每每要她寄钱来给我,所以我便要靠自己工作赚回来,至于工作也是靠那家庭替我找的。”

桑苡柔读到这里,不禁停下来叹了口气,暗想:“比起她,我真幸运多。真不明白为甚么现在的人还不懂得自己其实有多幸福呢!”想到这处,桑苡柔不禁摇了摇头。桑苡柔忽地感到肩头一阵冰凉,似是有甚么在自己的肩上。桑苡柔抬头一看,便见项毓棻的左手搭在自己的肩上。那种感觉实在难以言喻,因为亲眼见有实体搭在自己肩上,但肩上却又全不感到任何压力,就只有一种冰凉透骨的感觉。这感觉很特别,从来未曾感受过的更难以理解。因那寒气袭体,桑苡柔不禁打了个冷颤,项毓棻见此便立即把手缩开。

桑苡柔不自觉地望向项毓棻的右手,只见那些内脏都已不知所踪,而那衬衫上的红迹却仍是十分明显,范围亦越来越大,已经扩展到胸口位置。桑苡柔不想多看,便继续读她手上的那封信。

“这样又过了几年,其实以我这样繁忙的女孩要找个男朋友确实不易,所以把钱储起来便买了台计算机。这样,我才可上网来交朋友。而因这房东一直没有儿女,所以更把我收为干女儿,连房租也都免却了。后来在学校认识到一个同班的男生,他似乎跟别的男孩不一样,平常的时候见他疯疯癫癫的,但认真的时候却又散发出一种独特的味道来。虽然当时我不知道这就是所谓的男人味,但他那种眼神作实在太吸引,总会令我心跳加速,面红耳赤。也不知是何原因,我总觉得他比别的男孩们好,很聪明,很想时常见到他。当然,我女孩的身份在当时实在不会主动,而且连自己也不清楚是否喜欢他,所以更不要说跟他谈话了。但因我曾跟别的女孩们谈论过,而她们一致说我爱上那男孩,事情闹大了竟传到那男孩的耳里去。

当那男孩知道后便相反地主动向我展开追求,他在假期天时约会我,而他约我我亦每每应约。就这样,我们便交往起来,那知这才是一个恶梦的开始。”其实关于项毓棻跟这男生的事情,桑苡柔早有听闻,因为项毓棻在icq内已跟自己提及过,虽然知道发生的事情,但却仍是吸引桑苡柔继续看下去。

“正式开始后,他对我的好已不知所踪。数天不玫电给我亦只是小事,过份的时候还骂我笨拙。他一直要求要我到他家住宿,我知道他的用意是要我跟他干那个,可是我一直都不肯,又或应说是我不能。但那日,他说带我到一个好地方,有好东西买的。我也不以为意,而且我亦很久没有见他。他给我香口糖,我亦吃了,因为他平常时他也会这样做。不一会,我便开始感到很累,很想睡。”

“我一直很想睡,坐在出租车时便睡着了。在梦中似乎感到很痛很难受,但整个人都没有气力的样子,所以不论甚么事亦只得由他。当醒来时才知道被骗,因为我见他坐在床边抽着烟,而我则感到下体很痛,还有血水在床上来,这时我便知道其实是怎样的一回事。

那时的我实在不知怎接受这个事实,整个人都感到非常凌乱,说不出的难坎,又是说不出的愤怒。我悲愤交集,无法宣泄,不禁怔怔地落下泪来。我拿起一旁的棉被掩盖自己身体,同时将头罩在被内,不住饮泣。我知道我是个苦命的人,不但父亲对我如此,就连自己男朋友也都是这般禽兽不如,我为甚么要生存在世上?在这刻,我知道死神已经步步逼近我,我不住大叫大嚷,双手四处乱抓乱打,还看看有没有任何利器。也不知是否真的有所按排,我在旁找到我的书包。我知道书包内有剪刀藏在夹层内,因为这是我常用的东西。我从书包内抽出剪刀,胡里胡涂便向自己的手划去。就在手与刀接近的剎那,我制住自己停在半空,脑里不住回响着:“我自杀死了,他还是逍遥自在,我可以忍受他吗?我怎可以容忍!”便将一切变得沉默,不再乱叫乱打,沉醉在三个字中...“刺死他”。我缓慢地揭开棉被,不让他察觉。只见他抽着烟的手不住抖震,是因为他内疚吗?我是会这样想的,因为我知道我对他还是有点希望。我将剪刀放在身边,便发狂地打他,我差不多是用尽全身的力气。但他竟推开我说:“不干也都干了,倘若你说出去只会败坏你自己的名声,看有谁会娶你,更何况...”说着又看了看我肚腹的位置,虽然这时我已盖好自己的身体,但他仍然显得极为惊恐。

突然感到一阵剧痛从肚腹边的位置传来,这时我才发现,原来更严重的事情已经发生。我这些年来都要小心照顾自己,提防肚边的位置会再次裂开,就连运动堂亦只能参与较温和的活动。岂知竟然给眼前这个人...不单是肚腹的问题,连自己处子之身也...他看着我,见我这副可怜模样,才勉强对我说声:“对不起。”露出害怕又担休的模样。我实在想象不到他会是这种无耻之徒,我怒气冲天,“啪”的一声便给他一记耳光,打得他耳朵也立即红了起来。

我知道我不应再有任何祈望,便从被中拿起身旁的剪刀,对准他的喉咙便直扑过去。本来微感歉疚的他忽见眼前一闪,知道死神已在眼前,便双眼大瞪,迅捷异常地伸出右手,捉住我持剪刀的手。我运尽全身的气力还是不及他大力,他将我的手撞向一旁的台角,我便松脱了那剪刀。我见事败,而他仍心有余悸之际,我便拿起在床边的衣衫冲进浴室。我二话不说便将门反锁,走进浴缸中。我不住痛哭,你知道我的心很痛吗?我真的很伤心。我痛不欲生,神经酸痛令我蹲下来坐在地板上,手脚都变得麻软难挡。又一阵痛楚自肚腹传来,更说不出的难受。这时的我只知脑中混乱一遍,究竟是寻死的好还是要自救?就这时,我听见他在拍门叫道:“你怎么样?有没有事?先开门吧!”我知道...我不能死,因为我要他永远也没好日子过。想到这处,我便立即把衣衫整理,开了锁走出浴室,只见他已站在门外。他见我出来便伸手想扶着我,但我看见他是如此的可憎,一手便推开他。他问我道:“你要往那里去?”我怒道:“不关你的事。”转头便向门口的方向走去。我知他不会留我,但想不到他竟对我说:“走以前先给我酒店的房租。”

我实在怒不可遏,恨不得立即拿刀剁他七八十块,虽然怒极,但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知为何我竟从袋中拿出钱来递给他,跟着他伸手接着银纸时我便用尽全身的力气给他一个耳光,打得他坐倒在地上,而我仍紧紧拿着手上的钱。我将钱用力一甩,向他飞打过去,洒在他身上。只见他脸颊出现一个红色的五指印,他摸着自己的脸颊,嘴角渗出血来。但他只是皮肉之痛,而我不止这痛,还有更伤害的是心痛。钱,我就算是给他,我转身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