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遇伏

回到军营,夜缨一头扎进了帐篷,双儿担心不已,见夜缨脸色不好,端茶倒水也不予理会。

将士们赢得一场战役,正在帐篷营地里升起篝火,准备痛饮庆祝,一场战一天便取胜,堪称大胜,而且粮草充足,大可挥霍。

苏景策进来的时候,她正将整个头埋在松香枕里,发髻蓬松抬头呆傻的模样使得苏景策忍俊不禁。

她想也没想,掂起松香枕就向他砸去,没想到,苏景策敏捷躲过,正巧砸在揽开帘子进来三念脸上。

三念没由来的挨了揍,不敢声张,嘿嘿笑着将地上的松香枕拾在手中,拍了拍灰再毕恭毕敬的放了回去,暗想,啧啧,这王爷到底是怎么惹了这大小姐。

苏景策皱眉,讶异道:“你是怎么了?”

感情他不记得哪里得罪了她,夜缨嘟啷了嘴,他当然是不记得了,他怎么知道她在城门口没见他回来的那种心情。心里咒骂了半天,嘴上还是说没事,“你来这里干什么,不去陪那娇滴滴的公主么?”

苏景策显然被问得丈二和尚,愣了半晌才回道:“你怎么知道她是南阳,这事不可外传,她再城外已与我分到离去了。”

夜缨鄙夷蔑视着他,感情是送走了美人这才想起她这个师妹来的,悻悻撇了撇嘴拉着厚重的被褥往身上盖,“我乏了,没事的话就劳烦你老人家出去吧。”

谁知,苏景策眼疾手快,立马扯住了她要蒙上头的被子角,“有个事儿和你商量。”

翌日,天放晴,铅云如旧压顶,阳光却还能恰时从缝隙间挥洒出万丈光芒,虽不暖,但让人看着总是莫名的舒缓心情。

不得不说,夜缨觉得自己的体质在重生后硬朗了许多,许是习武的过,这风寒竟服了一贴药便痊愈了,能跑能跳,连郎中都觉得她不是一般人。

班师回朝让一干士兵都很幸福激昂,苏景策却下令让其守在营中,他将带三万兵力先将足多的粮草押送回莞城,虽说几位将军一再阻止,说是让其他人去便可,不必劳师动众。

苏景策却心意坚决,他人无可奈何,只有夜缨知道,苏景策这么做是给她铺一条路,一条能在天朝一夕成名的路。

这本来应该是属于晋王的辉煌,如今拱手让给她,说是不感激是假的,可是苏景策说,他现在不念功名,她又怎能将谢字言出,他要做好人便做了,况且这件事对她有利无害。

帐篷里的檀木桌上,一炷香已经是燃尽了一半,她擦拭着剑刃心情沉重,这件事只能胜不能败。

苏景策这是把命交道她手中了,以至于三念领着十几人来寻她的时候她紧绷的神经猛地断开,手一滑磨在剑刃上划出一条血痕。

“夜姑娘,时辰差不多了。”三念提醒,这才发现,香灰散落在香炉周边,星星火光随时都快熄灭了。

她将受伤的手用丝绢包住,伤口不深,这才提起剑与三念一同出了帐篷。

十几人马全是军中身手最为敏捷也是苏晋策信任之人,兵虽不多,耐在精炼。

这几年她很少驾马,虽说三念为她挑的马匹性格温顺但一路上少不了颠簸,此行直奔若兰谷,那里现在该是一场大战。

未近,便闻一片厮杀声,想来苏景策神机妙算,料到军中有奸细,不会放过他押运粮草去莞城的机会,必定会在途中设伏。

只是这个奸细没想到苏景策曾历经了一切,虽说事事有变但大体将要发生的事还是会如期而至,这奸细身份苏景策现在知不知道是何人就是另一说了。

人马在山谷外停下,三念扯着缰绳指了指雪林中一条掩埋的羊肠小道,“夜姑娘,按王爷的吩咐该是从这条路长驱直入,擒拿观战的匈奴首领拖莫。”

“恩,我们快点,不知道他还撑不撑得住。”夜缨边应着,边扬鞭拍打着马背往那条路的入口处纷沓而去。

苏景策临行前带的兵全是快要退役战场的老人家,他说,他没办法不做到牺牲,但是做不到让那些热血汉子正值壮年的人早逝成了荣誉的踏脚石。

这场战,不管他事先知不知晓,若干年前他挑选的是老弱病残的侍卫相随,此次他依旧这般。

可想而知,当年的苏景策在不知敌人会设伏的同时,时时做好了迎战的可能。

当然,这只是夜缨的猜测,若当时恰好苏景策手下只有那么多人呢,这些全是她下马之前的臆想。

下了马,每人都是轻装,随身一把刀剑,除此之外不必再备其它。

一路行走,所有人都闭口不言,连走路都是悄无声息,踩在雪上容易发生响动,故而所有人都必须落脚轻重,尽量让自己隐形。

夜缨总是有一下没一下落脚就是一个坑,但显然三念及他手下带着的人武功都比她高强了不少。

少说也是从小就练家子的,谁像她半路出家,还只学了三年。

刚开始她还走在前面,因为脚上总带了雪路又滑渐渐落了半截,其中一个而立之年的侍卫看不过去,小声嘟啷了两句:“真不明白王爷让这个小丫头来做什么,完全是个拖累。”

这话刚说完,夜缨脸上一阵哄一阵白,三念便吹胡子瞪眼小声呵斥道:“王爷的决策你也敢不尊,王爷什么时候决定是错的?”

壮年男子哑言,确实他能有今天混上一个先锋全靠晋王提点,再而,王爷也是幼年便对战事了若指掌,从兵书之谈到行军打仗,这些年来每次领军从未有过败笔,不得不说是少有的人才。

夜缨心里虽有不甘,却不敢言表,毕竟是她技不如人,日后定当苦学,让人不可小觑。

山顶的风很大,刮在人脸上生疼,十几号人匍匐在雪地上,任雪浸湿已经,凉心彻骨,但却如罄石一般纹丝不动。

定睛看去,经幡拂动,那帅字一印下正有几人负手观战,神色怡然,得意满满的模样显然是认定了苏景策必死无疑。

“只有十一个人,咱们有十七个,但是拖莫手段狠戾,天生神力你我之中无人可单枪匹马应敌,”三念悄声道,扫了一眼众人便将目光落在壮汉和高挑男子身上,“你二人与我一同诛杀拖莫,其它人便应付其它人,记着,一定要取拖莫项上人头!”

此言铮铮,没人有异议,夜缨执着剑牢牢握在手中蓄势待发,在她身侧的三念却在她耳边蚊声,“夜姑娘,王爷有令,你只需观战,小心保护好自己就好。”

她面色一凝,三念已带人冲了出去,她站起身来,前方的拖莫显然没想到竟然有人来偷袭,瞪大着双眼怒喝着便陷入混战中。

夜缨气急,长剑插在雪中,又把苏景策祖宗十八代问候个遍,让她学武的是他,让她来沙场的又是她,要她来救场的也是他,结果来了却只是让她混个虚名。

千钧一发之际,救晋王与三万将士于水火,诛杀大将拖莫,真是个光宗耀祖的荣耀,可她什么也不做,就只是看着罢了!

笑话,这样的虚名她夜缨宁可不要!想着,她紧攥着剑往倒戈的经幡而去。

拖莫手下不留庸人,个个都是身手一绝,但好在这次三念带的人都是军中佼佼者,与拖莫手下对武也不落下风,加上这边的人多了几人,眼前已有敌军两人断命,几人虽未倒地却也看得出衣衫婆娑负伤在即。

拖莫虽然是名震关外的狼将,但被三人围攻也自古不暇,眼睁睁看一个个手下丧命却束手无策,只当逞口舌之快:“传闻天朝之人光明磊落,没想到也会干出偷袭的勾当!”

三念忙着与他对垒且为人忠厚不予理睬,夜缨拿着剑无从下手恰巧听他这一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说大将军,我天朝偷袭不光明磊落,难不成你伏击就是坦然了?你这话把自己也骂得够呛啊!”

拖莫眼见着这小女孩在不远处,单手叉腰笑话他,一个不留神让三念刺穿了肩头的衣裳,皱眉不敢掉以轻心又疑惑的瞟了夜缨一眼:“你这黄毛丫头是谁?”

夜缨半笑摸了摸鼻梁,“什么叫黄毛丫头,姑奶奶我出生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跟哪家狗抢食呢!”

“大言不惭!”拖莫鄙夷,手上的弯刀倒是转的越加顺手了,“念你是小孩,本将不予你计较,速速离去,否则等本将杀光了这群贼人,到时候你也落不下好果子吃!”

“我呸!”夜缨直接回了他一口唾沫,“今天姑奶奶就让你走不出这若兰谷,有胆设埋伏就要有胆识明了后果,这若兰谷今日必定是你葬身之地!”

夜缨说罢亮了亮手上的剑,这不举剑不要紧,一举剑着实将拖莫吓得不轻,明显的哆嗦了一下,险之又险让壮汉削断了两缕卷毛。

他俨然是顾不得了,一个空翻,实打实的落地,盯着夜缨眯起了眼:“你和那老头子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