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姓夜单名缨字

夜缨一愣,什么老头子难不成这拖莫瞬间精神失常?但眯起的小眼里透着浓浓的杀气让她不得不谨慎对待,微微向后挪移了半步做好随时躲避攻击的可能这才反问道:“哪个老头?你说的是我爹还是我过世的爷爷?”

三念此时用剑狠力压在了拖莫的弯刀上,气急败坏的吼道:“夜姑娘,你赶紧走,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王爷怪罪下来属下吃罪不起!”

拖莫轻而易举将三念竭尽全力的一剑驳回,三念心已凉透了半截,方与拖莫交战,三人围攻尚且能平分秋色,感情只是试探他三人的功夫。

他不得不让夜缨赶紧离去,很明显,当夜缨出现后拖莫浑身气场有种萧杀之意越来越浓,他明白若这拖莫有意要杀夜缨怕是连他三念也阻挡不了。

然而夜缨这时也感觉到了拖莫的反常,皱起眉头来,左脚在后蹭足了力气,这样一来,有危险可最快的速度闪过。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拖莫敏捷如脱兔转眼间已到了她面前,连脚都没抬起,拖莫已经将弯刀抵在了她脖间:“说,天陌是你什么人?”

天陌?夜缨脑袋里浮现出在夕阳下安然闭目的人,去世三年的天尊,一时间,她心里也摸估清楚了事情大概。

怕是这拖莫与天尊有丑,故而方才她拿出玉涑之时拖莫才怒气冲冲,是什么深仇大恨,让这个威震西域古国的大将这么操之过急的要逼问她身份这就不得而知了。

不怕那是自欺欺人,冰凉的刀刃隔着衣襟还是让人心发寒,夜缨小心翼翼的瞥了眼,能见弯刀柄上雕刻着雄鹰的纹络,纹理里是深不见底的黑,她知道这是用无数人的鲜血浸泡过的样子。

虽心里恐惧,但好在脸色在青白少顷后便恢复如常,她抬眼盯着拖莫一本正经答道:“你是说那糟老头?死了三年了,你要是想他可以摸脖子去叙旧!”

三念忙让一干人等停手,退到夜缨左侧,听这丫头片子语不惊人死不休,都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了,还出言激怒。三念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怕拖莫刀落下,血溅当场。

然,夜缨却不这么想,西域人性格多为豪放不羁,她这样说话估计在拖莫听来并没有什么不妥,且,她要表达的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天陌早已亡故。

幸好,这拖莫并没有一刀摸了夜缨的脖子,挑了挑眉狐疑问,“你说天陌那老头已经死了,你怎么知道?”

“这剑是在他临时前夺来的我怎么会不知道!”夜缨随口胡诌,说得理所当然,单手叉腰一副痞气,“想那年老娘惦记着她这剑好久,用黄金万两与他换他居然不识好歹不给我,可惜啊可惜,”她边说还边叹息,似回忆往昔,抬起头望着天,“这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货没必要留在世道上!”

拖莫眉头深锁,眸光又冷了几分,手上使力,弯刀割破了她衣领在她皮肉上划出一道口子,恶狠狠的从牙缝中挤出质问来:“少跟老子扯聊斋,不说实话老子现在砍了你脑袋!”

“你敢!”尚还稚嫩的嗓音猛地威严无比,咄咄逼人的目光对上拖莫的杀气丝毫不退缩,“你要杀了我,你以为我能杀了大名鼎鼎的天陌就不能杀了你?”

饶是拖莫手上也是一紧,眉宇渐渐松开显然是对她的话信任了几分,冷声道:“你到底是谁!”

夜缨狠狠白了他一眼:“本姑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姓夜单名一缨字!你以为,若我是无名之辈晋王会带我一同来此参战?也不打听打听姑奶奶的名号!”

一旁的三念快吐血了,这夜缨姑娘他算是服气了,眼见着拖莫弯刀从她脖子上取下,才松了一口气。

亏她说的出口,一二岁的孩子,对上年过半百的拖莫竟然能口出狂言,若是旁人恐是被她唬住了,可惜他是亲眼见着王爷是怎么将这小丫头从相府接出来,又是看着她日复一日的习武,目睹了天尊仙逝,这扯东道西的功夫竟比那评书还说的精彩。

拖莫脸色依旧是铁青,上下打量了夜缨良久,“你可否得了那老头返老还童的秘术?交出来我不杀你!”

夜缨握着玉涑的手早已冷汗涔涔,这回算是玩大了,不过这样的冒险算是值了,要是开口便说,那老头说我是他徒弟,相信现在早已归西,估计还是个死无全尸的人儿。

危险犹在,微不可察的深吸了口气稳定了心神夜缨轻笑起来:“你说给你便给你,我可不是那么慈悲为怀的人,要么我们讲个条件,要么你杀了我,自有人为我血洗门户。”

不得不说,此刻的夜缨虽说是装腔作势倒是有了那么点江湖洒脱的意味。悠哉的当着一只狡猾的饿狼将玉涑收在剑鞘里,环抱着手仰面望着拖莫,不急不躁等着拖莫掉进她的陷阱里。

拖莫便是拖莫,不是一些三教九流的泛泛之辈,他冷笑瞧着夜缨耻笑道:“大言不惭,你要是有血洗我拖莫世家的本事,如今为何单枪匹马来送死。”

夜缨暗自咬牙,这狡猾的狼真是难骗,只得继续装高深莫测,弩了弩嘴纨绔不羁,“你可以不信,不过你也可以试试,刀在你手里,姑奶奶我自知是打不过你的,你可以现在就杀了我,后果你自负,到时候别哭着求着跪在姑奶奶坟前求我家族之人原谅。”

语罢,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挽起拖莫握刀粗糙的手往自己脖子上靠,“砍啊,轻轻一刀,回青之术你也休想染指,你拖莫世家世世代代终要在追杀中避祸,你砍啊!”

她用力将拖莫的刀重新架回了脖子上,三念狠狠咽了口唾沫,这丫头真是不怕死,从前也没听过说丞相府的闺中小姐有这般胆识。这要是拖莫心下一狠,别说一个夜缨,十个百个夜缨也不够他砍啊!

但,此刻,三念对夜缨莫名的有了丝底气,王爷不曾对谁好过,偏偏对这夜缨爱护有加,或许或许这千金小姐真有过人之处也不一定!

如众人之愿,拖莫终究是求回青之术的欲望占了上风,挣脱了夜缨细嫩的手,将弯刀收在腰间,面无表情的问道:“条件,你说,只要不过分。”

夜缨心头狂喜,一块大石头也终于落下了,但不能喜与形色,只能偷着乐。眸光睥睨扫了一眼悬崖下的山谷里。

阵阵厮杀之声回荡,惨叫声也此起彼伏,天朝军队是已红色为装,匈奴之人全数以黑衣素裹。

映在眼中的,黑色大片团团围住红衣将士,距离甚远,她不知苏景策是否还在,是否受伤,但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不是去伤心而是去挽救,“我要你撤走你的人,不准动天朝的人一根汗毛!”

这个条件显然在拖莫意料之中,神色无多的变化,却也直截了当的问她,“我撤兵,那你先将回春秘术交付于我!”

“哈哈。”夜缨大笑,指了指山谷中黑压压的一片,“你当姑奶奶我老糊涂了?我要是现在给了你,我们这些人还能留下骨头渣子?”

“那你说该如何?”拖莫不着急撤兵,很有耐性的与夜缨周旋。

夜缨当然知道他的用意,能消磨一刻是一刻,再拖下去怕是山谷里的三万将士全都会死于非命,到时候就算骗过了拖莫也于事无补。

咬了咬牙,她算是豁出去了:“你撤兵,我跟你走,这样你可放心?”

“你不怕本将知晓了秘术杀了你?”拖莫阴深深道,依旧是在试探她,却见小女孩面色不改,云淡风轻回了三字:“你不敢!”

三念怎么也没想到,事情居然是已这种方式化解了危机,等到拖莫带着他手下的人领着夜缨消失在茫茫的雪林里他仍旧久久回不过神。

将军令已经从悬崖上抛进了山谷,敌军领了命令如潮水一般迅速退去,渐渐消失在了山谷口径。

“那小丫头真真有那么厉害?”壮汉期期艾艾自言自语被三念拍了拍肩膀,“她要有那么厉害走在雪地上还能发出声音?”

壮汉傻愣了片刻,颔首叹道:“那那她方才都是装的,如果是这样我岑默倒是真佩服她,以一人之安危救万民于水火。”

三念迈开步子往山下走去只觉得心情沉重得厉害,“她是救了王爷,可她根本就没有回春之术,怕是过不了多少时候便要穿帮,那时便是危在旦夕,任凭她口若悬河也难逃一死,你我只能通知王爷,王爷定不会袖手旁观。”

岑默颔首,他此生只佩服一人那便是晋王苏景策,没想到,如今十一二岁的姑娘竟然在他面前泰然自若戏耍了拖莫,暗笑自己连一个小丫头都比不上。或许,如三念所说,王爷不会对一个平凡之人倍加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