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环境复杂

首先,不仅仅在自己生活的国家,世界上什么地方都是有黑暗、不道德的存在。哪怕是在从没有“丛林法则”这类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优胜劣汰、弱肉强食的规律的人间净土新西兰,也有犯罪,也不得不设置警察。其次,几千年来中国人的品德就在受“三纲五常”、伦理道德的约束的同时,钻法律的空子、攀人情的网络,不是几十年前才开始,一下子变得不道德了。

在这个时代,宫女们也是只有金钱可以唤起她们工作的热情,其他一切都不如钱财有使鬼推磨的力量。

当然,这些贪财的丫头们很大一部分是没法拿到赏赐的。上头给司衣司赏赐的直接由内务府的公公交给掌衣,作为掌衣她想发给谁,发多少都是她的自由,哪怕全部收入囊中也没人挑的出毛病,只不过落一个悭吝小气的坏名声罢了。啊

司衣司的小宫女们开始心不甘情不愿地做起了龙袍。林娇不仅不是瞎子,而且眼明心亮,她们做什么都能一清二楚地看在眼里。这样下去,按照林娇这种重度强迫症的性格,做出一件令她满意的龙袍之前不知道已经耗费多少料子了。

她在心中计算了一下,发现料子已经损耗了不少,快要超过内务府的正常报废率了。虽然心中暗暗地气愤,却也不想把心里想的事情全部写在脸上,只是不断地来回走动巡视着,像美国南部废除奴隶制度之前,那些在种植园里来来回回虎视眈眈地巡逻的监工们——但她还不至于有那么凶残。

“锦绣,注意你手上的线!让我看一下……想什么呢,颜色不对!”这样的话,林娇现在说得自己都觉得恶心,手下的小宫女们大概也是听到耳朵起茧了,但是这群女孩子真是太不听话,不进行一番训斥都没法让她们有片刻安宁。

“剪纱,瞧瞧你在裁什么料子,不要说做成龙袍给皇上穿了,这是给人穿的吗?”林娇感觉她简直是在昧着自己的良心说话,可是她不打算用更智慧同时更费脑子的方法让她们好好地做衣服。在这些没脑子的小姑娘身上,在林娇本人看来,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就是实用的方法。

在掌衣大人无休无止的责备暂时告一段落的时候,司衣司终于做完了龙袍。无论制作的过程如何,这件龙袍都是一个成功之作。上自掌衣,下到做粗使的下等宫女,没有人不觉得它赏心悦目。

这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宫女们很快就要离开司衣司回去休息,这件龙袍,理所当然地,要在第二天送到皇上那边去。

林娇一想到这个情景,就兴奋的夜不能寐:由她亲自将这件做好的龙袍送到皇上跟前给皇上换,这对她来说简直是伟大的成全。她不由地暗暗笑着感谢“慧眼识人”的皇后娘娘,为她亲手制造了一个如此顺理成章而又无可挑剔的机会。

深夜,林娇房间里的床上,紧紧地闭着双眼的林娇强迫自己入睡。事实上,她完完全全没有意思睡意,更不可能睡着。但是,她是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的,现在不睡,明天一天都别想打起精神来。给皇上送衣服这样重要的事情,可能关乎自己一生命运的,虽然令她激动亢奋,但更不能有什么闪失。

林娇对于催眠术很感兴趣,曾经学过一点三脚猫的本事,这时她不顾危险进行了自我催眠。不得不说,现阶段这件事情比一切都更加重要。

林娇终于还是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极度混乱的梦,本想着去向一同进宫又喜爱命理的朋友请教,解个梦什么的,却不知从何说起。梦中的景象还历历在目,但是这个梦太过复杂,甚至不知道究竟哪一方面才是重点,而哪一方面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就这样迷迷糊糊撑了些时候,外面四更鼓响的时候,林娇就不堪困扰的醒了。夜里的梦纷繁乱杂,也说不清到底什么是什么。

先是张帅拉着她的手说要求婚,不知怎的张帅的脸竟和前几日那个俊朗公子的面庞重合在了一起。那公子挑起长眉问她,姑娘可要来伺候本公子?吓得林娇连连摆手说不要。话说到一半,穿着凤袍的莫晓文竟赤脚散发的冲了出来,尖声叫着林娇你不得好死……

这是怎么说的?莫晓文怎么和皇后拉扯到了一起,真是荒诞不堪!

林娇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苦笑着摇摇头,本来想着挨着娇枕再眯缝半个时辰,但辗转反侧的却居然再也睡不着,气恼的捶了捶锦被,无奈之下便只好起来盥漱。

为皇帝献上龙袍是要在早朝以后的,这时候不能早不能晚,早了也莫皇帝未下朝,也莫皇帝在用膳,晚了也莫皇帝根本不见她。君心难测,谁知道去的时辰不对皇帝要怎么看她?她可是还要为了以后“大业”早作准备呢!哎,这觐见皇帝的事真真是叫人难掌尺度。

现在这时候已有洒扫宫女早早在外打扫,林娇推开门,吩咐了几个粗使宫女打了水来,她自己动手匀了面,便坐在妆镜前思索起妆容来。

面见皇帝必是要大妆相待,只是这所谓的“大妆”也得分上三六九等。古代女子化妆技术显然不如现代先进,也可能是风尚如此吧,女子们妆容僵白,后妃象征着高贵地位的正妆更是如同女鬼般可怕,林娇虽然在晋封的时候也被打扮成那样几次,但绝对是痛苦难言不堪回首的回忆,好好的花容月貌生生蹉跎成了白脸女鬼,谁能忍啊。

好在连续这么折腾几次林娇也大抵摸清了装扮的规律,就是要浓!这才能显示出对高位者的“尊敬”嘛

林娇撇撇嘴。

所以啊这次不等梳妆宫女来,林娇决定要自己梳妆。若是还像以往那样被打扮成那副鬼样子,纵然她姿容倾城天生丽质,但谁敢保证那二两胡粉不会将她也变成女鬼之一?到时候皇帝看着心中来气,她的后步要怎么走?

不过……要“改良”正装,又要浓艳端正,这可真是不容易,想来个浓浓的烟熏妆或者清淡的日常妆都是不被允莫的啊……

那可怎么办?

林娇苦恼的撑着脸颊,回想起曾经和张帅约会之前的甜蜜妆扮,突然灵光一闪,心中便有了计量!

收起思索,林娇勾唇一笑,成竹在胸的打扮起来。

第一步先是规规矩矩的女官发冠,用一只碧娇长簪贯穿,另有四只檀木裹乌银的素簪定配在发髻两边,发冠下密密的流林垂下,捶拢在白皙的脖颈后方。林娇决定不梳正妆大多配起来的繁琐宫髻,那种宫髻虽然显得人婀娜多姿,但是宫中地位稍低的女官宫女们所配正妆大多梳那个,未免太沦于平凡了一些,在第一感官上就不会让皇帝感兴趣。

林娇想了想,下了决定。她将青丝合拢成一束,脸颊两旁的碎发用桂花头油尽数拢上去,她虽然不喜欢桂花头油这腻腻歪歪的香气,不过眼下这个却是做定型就好的选择了。这样一来,一张娇般鲜嫩白皙的面庞便毫无阻隔的露了出来。

后宫诸妃皆是风鬟雾鬓,乌发如云委顿在脑后,两颊多以碎发修饰不很完美的脸型容颜,但是林娇何等姿色?她偏要清清丽丽的露出那张容颜绝世的面颊,不用多余的秀发修容,便是对面庞最好的展现了。

接下来是上妆。

林娇打开小巧玲珑的胭脂瓷盏,用小指按了按,又沾了点水将胭脂的颜色转淡,在发髻下的额头处淡扫一抹粉,像是一瓣桃花一样慢慢晕染开。又匀了细细的胭脂在眼皮上轻覆,这次的颜色比起发髻处的稍深,像是桃花瓣最里层的颜色。

最后是眼尾以朱砂浅扫一笔,便是桃花蕊艳艳的红了。眼睫根部用描眉的炭笔连扫数下,将睫毛晕染的黑黑的,没办法,这里没有眼线笔和睫毛膏,她也很无奈啊。

最后是用小花枝烧了烧,将卷翘的睫毛再往上挑挑,这才算是妆容告成。

看着镜中妙龄少女,粉面如桃,娥眉天成,浅浅的粉铺了满脸,一眼瞧着便让人觉得柔婉可爱,清艳动人。火灼烫金的睫毛皎然扬起,又显示出与年龄不同的凌厉和风姿来。

这是现代号称强招桃花的桃花妆,约会必备的妆容。她的“大妆”如此清新可人与众不同,不知道究竟能不能引起皇帝的注意?林娇颇有玩味意味的笑了起来。

梳妆打扮完成以后,也该到了时候。伺候她的小宫女这时候才掐着时间敲敲门,表示女官服已熨烫好,可否进去为她更衣。林娇应允。

三重衣的曲裾穿起来简直是遭罪。算上外面的鱼尾长曲总共是四五层的衣裳啊!这正装不是活活要捂死人吗!

林娇在心里吐槽。

待华服更换好了之后,林娇觉得还忘了些什么。仔细想想,在现代约会之前还要做什么准备来着?——哦对了!还有香水!

自己穿上这衣服真是懒得多动弹,连忙嘱咐那宫婢将前几日特特仿照红楼里的方子酿好的花露拿来,在颈下手上挨次点上几滴。细细的闻了闻,确认了浓淡正好,才让小宫女把花露像宝贝一样的重新收起来。

纯天然的香露不像是现代浓香水的味道那样浓烈,但是这样清清淡淡若有若无的妩媚才是最上乘。做这些真不容易,光是百花材料就耗费了多少,这可珍贵得很,不能浪费,哎呀,还真是要感谢曹雪芹先生的大力支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