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谢大哥

“伯父,谢谢您带我们来这家,这龙虾不只是鲜味完整,佐料的香味没抢走虾的鲜甜,虾的鲜甜又带出佐料的气味。”陈爱晶吃遍很多地方的美食,对于品味很有自己的一套看法。

“哈哈哈,可不是吗?好店值得推荐。”好像遇到知音了,谢俊开心得不得了,话匣子一开就停不了。

“下回、下回伯父作东,再带你们去吃一家道地得没话说的江浙菜。”

谢杰只是加减加入他们的话题,多半他都是在打量的,打量坐在他对面的陌生女子。

“我说谢老弟,不用说下一次,就等一下、等一下吃饱,我带你去隔壁街喝茶,他们的茶,可不输我泡的,茶叶用的是今年阿里山冠军茶。”刘士保早想好了要做机会给年轻人单独相处。

“有这种店?我怎么不知道,我看我真是老胡涂了我。”谢俊连用了四个我字,表示自己的不该,他这好茶客,怎么能不知道有这家店?

“等一下你就陪爱晶小姐到码头就走走,消化一下啊。”

只怕他是没有说不的权利,父亲脸上的热切,等于是下达命令。

谢杰说了好后,转身对陈爱晶绅士地:“陈小姐,等一下有空一起去码头吹吹风吗?”

他相信她不会说不。

“好啊。”陈爱晶笑得甜甜的,很开心。

深蓝色海洋、淡蓝色天空,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是一望无际的蓝色。谢杰将车速减慢下来,他放下车窗,让海水的气味进来、让浪潮的声音进来。

天气很好。

“喜欢海吗?”他问着。

不喜欢!陈爱晶只觉得自己的头发都乱了,身体也臭了。

“还不错。”她手轻拢前额发际,微笑回应。

他尊重地询问:“下车去走走?”

陈爱晶很想说不要,但是她深知,一开始不能让对方对她有一丝的坏印象。于是她微笑着点头。

谢杰方向打了左边方向灯,再方向盘一转,车子随即转进停车场里。因为不是假日的关系,车位空得很,不需费心找车位的问题。

他们下车,并肩随意走向一处木阶。

“介意吗?”他笑看将目光看了下地板。

陈爱晶微笑:“不介意。”才怪,竟然不进去离这里没几步的咖啡店?地上脏死了,她用肉眼就能看到灰尘。

坐下后,谢杰的视线看向远方,天海交界线。

陈爱晶眼角余光看见,谢杰侧脸线条棱角分明,像极她曾在博物馆看到的一尊古西腊神只雕像。

“曾想过自己会相亲吗?”他突然开口。

陈爱晶想了一下,淡淡笑着:“没想过。”

确实也如此,高傲如她,追求者众,相亲在她看来是没人要才会走上的绝路。见到谢杰之前,她想都没想过相亲这档事会发生在她身上。

“我也没有,其实我很排斥相亲。”

谢杰始终都将目光放在很远的那端,也没什么笑容,话不多,倒是沈思的时间占去他较多心思。

“你对我的印象如何?”

陈爱晶问完就后悔了,她气自己不该表现太积极,必竟女人神秘些,才比较能引起男人的兴趣。

突然,谢杰转过头,看着坐在他身边的陈爱晶。

“漂亮,很懂得妆点自己。”

谢杰的话,像一颗石头投入湖里,漾开了波纹。这道波,是陈爱晶心里喜悦的波纹。

只是,她仍然只是淡淡笑说谢谢。

“谈谈你自己吧。”谢杰再次看向远方,把感官交给耳朵,只是聆听。

他聆听着陈爱晶陈述自己的家庭,求学的过程,以及现在的工作环境。他听着听着,感觉好像在谈公事,听陈爱晶以报告的方式,呆板陈述一些事情。

“感觉你的人生一帆风顺。”谢杰下了结论。

“我妈妈老是爱说她把我生得一脸福相。”她没忘了告诉谢杰她有帮夫运。

谢杰没答腔,使得空气有些冷然。

或许是很专心聆听,谢杰知道,这女孩子一直在夸说好话,像从小就是模范生、爸爸妈妈舍不得让她做一点家事、高中被数学老师的追求吓到、现在需要有人替她赶走身边的苍蝇之类话。

女人,难道你不能可爱一点吗?三两句话就叫肤浅冲破你华丽的外表。谢杰想忘了亮晶晶,却被这个女人搞得更想念自然不做作的亮晶晶。

于是他不想答腔。

陈爱晶轻问:“你好像不喜欢说话?”她心里有些急,是她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吗?不然怎么会这样。

“嗯,平时压力很大,除了公事,我不太爱开口。”谢杰又开始随便乱胡说,这是亮晶晶启发他的,原来他有这种说话不用负责任的天份。

“喔。”有时候男人沈默点,男人味也多一些,她也不爱话多的男人。这样的谢杰看在陈爱晶眼里,越来越具吸引力。

“你会弹钢琴吗?”

“不会。”

“音乐是个魔法师,当你心情不好或压力太大的时候,静静地听着钢琴敲响音符的声音。他会将一个一个音符,化身芬多精,跳进你心房里,释放美好的能量。”

陈爱晶是个钢琴老师,开了间钢琴教室。

“听起来不错。”他想听,找裕介就好了。

说到裕介…唉,这女人,没帮他忘了亮晶晶就很…还不断让他想起令他心烦的事。

他坐不下去了,再好的风景他也无福消受。

“走吧,越来越凉了,你穿这样太单薄。”

谢杰起身,拍拍屁股灰尘,拉起坐着的陈爱晶,送她回家,结束他们第一次的约会。

之后几天,他还是约了她吃了几次饭。谢杰再怎么看总觉得眼前这个女人,不够踏实,也太过自信。他们俩之间,有一道无形的门卡着,于是他陷入了一场困境中,要继续见面吗?

谢杰不在台北的日子,炉裕介的生活忙碌依旧。

只是他不再加班了,为了伊人的安全,他尽量不要把事情安排在下午五点过后。

亮晶晶本来就是那种很难说不的人,裕介没花多少力气,就说服了她搭他的车上下班。

他们公开出双入对的事情,看在公司同事眼里,没有人不把他们当成是情侣在看,不过、倒是没人敢多嘴去问些什么。就算是跟亮晶晶再好好的Ada,也识相地装作不知道。

“好像很多天都没有看到谢杰,他跑去哪了啊?”坐在裕介车里,晶晶轻松口气问着。

“他没告诉你?”

“他怎么可能告诉我。”

在晶晶的心里,他跟谢杰是那种水火不容的关系。

只是…没看到他,又会不由自主一直想起他。

“他回南部,听说好像要顺便相亲。”裕介轻描淡写顺道提了下谢杰相亲的事情。

“相亲?”真的假的?“他怎么可能?”一个昨夜还在梦里跟她求婚的人,怎么原来要去娶别人啦?

难怪别人说,梦跟现实是相反的。

“他是被逼的吗?”谢杰是这么不驯的一个人,她不相信他会去相亲。

“他不是。你今天不累吗?”裕介暗笑晶晶想象力太丰富。

“还好。”她现在一点睡意都没有,一直想着谢杰相亲的事。

“难得你没一上车就睡觉。”

晶晶有些尴尬地干笑:“呵,对啊。”

跟裕介独处,让她感到不自在,于是她才每每一上车就靠向窗边睡觉。避免没话讲的尴尬。

你知道他相亲的对象是怎么样的人吗?漂亮吗?家世肯定很好吧?亮晶晶想问,又问不出口。

突然,裕介把车停了下来,靠向路边。

“怎么啦?”

晶晶看了下,不是红灯,前面也没事故啊,怎么要突然停下来。

“忘了什么东西没拿吗?”她关心地问。

裕介转过皎洁的俊颜,也拿下鼻梁上太阳眼镜,半宠溺地:“这几天,我们好像都没什么机会讲到话,因为你上车就会变成一只小猪。”

车子空间本来就没有很大,裕介的靠近,叫晶晶感觉有些呼吸困难,他、实太是长得太俊了,让她几乎是要不自觉屏息了。

“可能你的坐椅太舒服了,我不是故意把你当司机的啦。”脸皮很薄的她,感觉自己双颊,微微发热。

裕介还是微笑地注视晶晶。

现在装睡还来得及吗?亮晶晶有不好的预感,眼前的炉裕介看起来似乎,似乎不太平常。正好前方五十公尺处有一个槟榔摊,她赶忙将视线移过去:“你不会是故意停在这里,叫我陪你欣赏槟榔西施的吧?”

“我以为你应该很了解我。”

裕介的表情写着:我象是那种会对槟榔西施有兴趣的人吗?

“呵,那就别停在这里嘛,也难怪我会误会啊。”

“晶晶。”

一个想感性、另一个却想逃避。男前女退的瞬间,他们的视线不免还是交会上了。

“我们的关系,似乎…”在感情世界里,向来被动的裕介,不知该怎么开口。他跟晶晶明明是相爱的两个人,但是、为何他们明明就近在咫尺,却让他有那种远在天边的无力呢?

亮晶晶睁大了她那双大眼,心里头实在手足无措,嘴巴要张不张地。不知道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看在炉裕的眼里,别有一番可爱的味道。

“总经理…”

这一声总经理,总算让裕介明白,他们之间那条跨不过去的鸿沟在哪里了。

“你很在意我们的职位差距?”他轻声问着。

亮晶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也不知道视线该落在那里,四目相对的尴尬,叫她不知道该把自己放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