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军校尉鲁肃说道:“主公,山越恃其山险,不服已久,今日降而明日复叛。主公提大军清剿,必然可一鼓而破,班师之后,必然要攻伐江东,山越余孽若知我等后方空虚,肯定又会再次作乱,这一节还请主公详查。”
孙权点了点头,向众将说道:“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今日与山越作战,诸位将军千万不可随意杀戮山越军兵。”说完,孙权略略有些不安,不知道如何才能让山越心服口服,自己可没有这么好的耐心和精力。
“攻心为上?鲁肃先生不是说投石车是攻心利器么,不如拉上战场砸山越好了。”黄盖嘟囔道。
阿弥陀佛,太残忍了,孙权只好装作没有听到黄盖的话,命太史慈带三千骑兵,多备旌旗,以为疑兵,其他将军各领本部兵马,前去帮助乡民收割粮食。
不出周瑜所料,山越见了疑兵,果然不敢下山,等到太史慈退兵,祖郎再带着兵出来时,山下邻近的村落早已是坚壁清野,要啥没啥了。
祖郎无奈,只好带着三万山越兵向丹阳方向前进,看看顺路能不能抢些粮草,要不今年冬天就只能喝西北风了。行了不过几十里,便在一片平原上遇到了严阵以待的孙权军。
孙权提着盘龙虎头枪,带马出阵,见山越旗帜军械各不相同,兵将多披兽皮,面目凶恶,整只部队行列松散,不成章法。孙权横枪朗声道:“在下乃是大汉吴侯扬州牧孙仲谋,求见山越大宗帅祖郎……”
只见祖郎身披虎皮衣,腰系一条豹尾,赤着双足,骑一匹卷毛劣马,手中提着一把松纹大刀,从山越军中走出,指着孙权道:“可是你这混蛋带人割走了山下的粮草?”
程普见祖郎如此无礼,勃然大怒,仗着铁脊蛇矛,从阵中拍马杀出。祖郎哈哈大笑,提刀拍马来迎。两人矛来刀往,战不几合,程普卖了个破绽,回马便走,孙权阵中周泰挺枪杀出,截住追赶而来的祖郎。
程普带马走到孙权旁边,说道:“主公,祖郎此人武艺并不怎样,只是力大,我已经依令败了一阵,特来复命。”
孙权点点头,见周泰已与祖郎斗了二十余合,便拍马出阵,说道:“幼平且退,看我战他。”周泰闻言,也不恋战,托着长枪策马回阵。
祖郎连胜了两阵,得意洋洋的笑道:“如此低劣的武艺也敢为将,老子还会怕你们车轮战么?”说罢,提刀架开了孙权刺来的一枪,两人斗在一起。
孙权是上任之后第一次在马上与人单挑,所以十分小心谨慎,战了几合,发现果然如程普所讲,祖郎刀法生疏,只是仗着力大横劈竖砍,唬人倒还可以,杀伤力实在有限。孙权当下虚晃了一枪,调转马头诈败回阵,祖郎拍马追赶,向着孙权背心一刀砍下,孙权听得脑后声响,急忙向前一避,祖郎的刀便砍在孙策的马鞍上。孙权惊得一身冷汗,将枪一挥,大军尽弃粮草辎重,四散奔走。
祖郎见孙权军败退,当即挥军掩杀。山越见满地粮草辎重,皆丢弃兵器四下抢夺,本来就没有队形,这么一来就更乱了。孙权见敌军已乱,回军击之,山越顷刻大乱,军士自相践踏,祖郎挺身奋战,但被败兵冲的不断后退。孙权兵将围裹过来,将山越困在中央,除少数顽抗之徒被当场格毙之外,其余人皆束手就擒。祖郎见兵败如山倒,带着几名部将奋力杀出重围,便往山中逃去。
祖郎正奔走之间,突然前方喊声大起,一彪军拦路杀出,为首大将乃孙权大将太史慈也。祖郎硬着头皮上前与太史慈交战,没几合便被杀的腰背酸软,刀法散乱,被子义窥了个破绽,用枪逼开大刀,生擒过去。
孙权首役大获全胜,俘虏山越近两万人,缴获兵器旌旗无数。自己这边几乎没有伤亡,只有十几名士兵入戏太深,诈败逃跑的时候扭伤了自己的脚。
回到寨中,孙权命手下兵士专门搭建一偏寨,用以收纳俘获的山越士兵,同时下令凡是押入寨中的山越俘虏都不得捆缚,手下士兵也不能对其殴打侮辱。
程普见孙权善待山越俘虏,心中略有微词,向孙权建议道:“主公,这次好不容易将丹阳附近的山越主力一网打尽,依老臣之见,不如将祖郎斩首,并把他的人头传令各个山越部族以立威。同时将此次俘获的山越兵士中强壮的整编成军队,老弱的罚为苦役……”
孙权挥手打断了程普,不满的说:“程老将军,若是按照你的方法,你倒来说说这山越之乱该怎么平定?”
孙权对程普一向敬重,也一直以叔伯之礼相待,这是第一次如此严厉的反驳程普。程普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是思来想去也不知错在哪里,尴尬非常。
孙权也发觉自己用词太重,躬身向程普施了一礼,说道:“在下一时情急,言语冲撞,程老将军切勿挂怀。”接着向程普解释道:“此次我攻打山越,最终目的是想让他们心悦臣服,并劝说他们出山来开垦丹阳郡的荒地,若是一味的征讨镇压,只会激起山越的反抗情绪,造成山越与汉人的进一步对立,后方的稳定更是无从谈起了。”
程普低头沉思了一会,忧心忡忡的说道:“主公的想法果然异于常人。但是山越乃是化外之人,老臣恐怕……”
对于这一点,孙权倒也不是没有考虑。但是。孙权感觉这些少数民族虽然被称为化外之民,但是也颇知礼仪,重承诺,守信义,若能令其归服,不仅免除了心腹大患,兵源和粮食问题都能得到解决。而且山越中其实还混杂着许多逃避苛捐杂税的汉人,也没有什么极端的信仰,照理说应该比其他蛮夷更为开化一些,收服山越的事情,难道我孙权就一定做不到么。
想到这里,孙权笑着对程普说:“老将军放心,大不了把他们再抓过来几次而已。”
程普听到后更是吃惊:“主公还要把他们放回去?好不容易打败他们,捉住他们!还要把他们放走?那不是白白耗费兵力钱粮吗?这有什么意义?”
孙权见程普很不理解,有意见,闹情绪,于是耐心的说道:“是啊,不放回去怎么显示我们的诚意呢?”当下也不顾程普惊异的目光,命一队士兵携着酒肉,去偏寨中给众山越俘虏压压惊。
孙权看着山越俘虏们狼吞虎咽的吃着肉喝着酒,心下也觉得这些人有点可怜,于是便安抚道:“山越人与汉人本来就是没有什么区别的,大家都是大汉的子民,如今怎么能为了些许粮草自相残杀?你们这次随祖郎出战,想必家中的父母兄弟,妻儿子女必倚门相望,等待你们回家团聚。若是听到了兵败的消息,定然牵肠挂肚,眼中流血。今日我放你们回山中,以安各人父母、兄弟、妻子之心。”
山越人听到居然可以回家与家人团聚,无不大喜过望。之前与汉人交战,若战败被俘,不是受尽侮辱后被斩首示众,就是充做苦役,基本没有回家的希望。今日战败,不但有酒肉招待,居然还可以回家,众山越大喜之余无不感激。但是山越一向认为汉人奸猾狡诈,冷静下来后,这些山越的俘虏便开始怀疑面前这个年轻人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他们都不相信这样的好事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孙权很善于察言观色,通过观察,孙权知道这些山越俘虏心里打的什么小九九,于是笑了一笑,朗声说道:“大家一定奇怪我为什么会放你们回去,可能还会怀疑我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山越与汉人世代互相攻伐,没有建立起信任,也怪不得大家多疑。我今日放你们回家,便是希望可以与山越尽释前嫌,别无它意。”说罢,命手下给每个山越人一定的酒食和米粮,孙权道:“我知各位此次下山是为储备冬粮,些许微物,不足道也,快快回家与家人团聚吧。”
众山越俘虏见孙权说话那是非常的诚恳,并没有要欺骗他们的意思。于是,深感其恩,纷纷感恩戴德,皆泣拜而去。
孙权放了所有俘虏,正要回中军大帐之中与众人议事,恰好见到大将太史慈押着祖郎来请功,孙权拍着太史慈的肩膀笑道:“也就是子义做事让人放心,这么快就捉到敌首了。而是做事情很有分寸,那是令行禁止,若是派其他人去,立功心切,肯定不在乎我的命令,恐怕早已提着祖宗帅的头回来了。”
祖郎听到后,大怒不已,猛地抬起头来,大声叫骂道:“孙权小儿,俗话说的好,‘士可杀,不可辱’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为何要出言戏弄我?”
孙权故作惊奇地说道:“祖宗帅这句话就奇怪了,我几时说过要杀你?”边说边给祖郎解开了绑他的绳子,笑道:“子义将军不懂得待客之道,绑着绳子多不方便。还是松绑谈话吧。”言罢,便拉着满脸疑惑的祖郎走进了自己的中军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