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刘勋酒足饭饱后,不是,应该是水足饭饱后,刘勋率领众人再次踏上征途。
“主公,前方便是岷江谷了。”身旁的吴懿说道。
刘勋看着漫天土黄的山谷点点头。岷江谷,是犍为郡重镇嘉陵城东北方郊外的一座山谷。谷内杂草丛生,一到秋冬之际,杂草枯萎,漫天土黄,因为离岷江不远,故称岷江谷。
刘勋驻马观望了片刻,挥手说道:“三军加速前进,天黑之前,必须安营到南中贼营十里外。”
“慢!”一声大喊让刘勋微微皱起了眉头,军师将军诸葛亮催马来到刘勋身边说道:“主公不可莽撞,此谷崎岖,路狭道长,高定狡诈,恐有埋伏。以我之见可派探马搜索山谷两侧,或绕谷行之。”
“什么?”旁边的平南将军张飞一听不乐意了,大声说道:“欲将这山谷两侧探查一遍,起码需两三日。绕谷行之需多行五日路程。末将以为此乃多此一举。”
朱褒也附和道:“大将军,末将也以为当速速通过。”朱褒低下头轻声地对刘勋说道:“我一想到雍闿和高定两个贼寇在南中兴风作浪,日不能食、夜不能寐。今日他们依旧逍遥自在,莫说三日,就算三刻,我朱褒也等不及!”
马儿似乎感受到了刘勋地焦躁,甩着脖子用力的打了个响鼻。刘勋用力拉了拉缰绳,眉头紧锁着。
就在这时,山谷里走出一队人马一字排开,由于相离甚远,刘勋并不看得清所来何人。
这时对面为首一骑催马上前几步大声吼道:“来者可是刘勋小贼?”
一听声音,刘勋愣了片刻,忽然心中一惊,大声回道:“是你!高定狗贼!”
刘勋废话没多说,左手提着北斗枪,右手拔出腰间佩剑大声命令道:“全军突击!”说罢,刘勋催马率先奔去,赵云、张飞、朱褒等将领随后纵马跟上。
高定能为南中将领,自然有过人之处。高定臂长力大,能使三石强弓。眼看刘勋率军奔来,高定从箭袋抽出一支狼牙箭,弯弓满月,向刘勋射去。
刘勋眼瞅一黑点飞来,忙用佩剑挡开,箭头与佩剑相撞,火花四溅,狼牙箭偏离了方向,向路边杂草飞去,刘勋紧握佩剑的手也颤抖不已。刘勋用力稳了稳手臂,大吼:“杀……”
高定一看大军快冲来了,忙命令道:“撤……”高定人少,灵活方便,不一会便全部进入岷江谷中,不见身影。
刘勋气喘嘘嘘地停在谷口,指挥大军停下。朱褒、张飞大声道:“主公,为何不冲杀进去?”诸葛亮则在一旁一言不发,只是担忧地看着刘勋。刘勋思索了片刻,不再去看诸葛亮的表情,挥手说道:“全军前行!”
诸葛亮轻轻叹了口气,凝视着刘勋的背影,默默地催马跟上了刘勋。
此时,西落的太阳正好被云朵挡住,山谷也微微暗了下来。八万人马慢慢地向谷内前行,融到了一片黄土之中,远远看去,谷口如一只张开大口的巨兽,将行进的人马慢慢地吞噬进去……
轰……轰……,几声巨响引起了战马的恐慌。刘勋等人迅速地拉起缰绳安抚着坐骑,几人几乎同时向后挑头看去。
只见后队谷口处尘土飞扬,战马的嘶鸣、兵卒的噪杂迅速在队伍里蔓延开来。
刘勋皱起眉头,命令道:“子龙将军速速查看,发生何事。”
“喏!”赵子龙一抱拳,接着扬手一鞭,飞快地向后军奔去。
不到半柱香时间,赵子龙便已从后军扬尘回来。“吁……”赵子龙驻马在刘勋面前,说道:“启禀大人,谷口落下巨石数块,已将谷口堵死,死伤三十余人,尚有五百余人堵在谷外。”
诸葛亮听罢倒吸一口凉气,惊声说道:“如此说来,我军有七万九千四百余人困在谷里?”现在已经摆明了,后面的大石块是有人埋伏故意堵死谷口,想让我八万大军有来无回啊。
想道这里,诸葛亮与刘勋惊慌地对视了一眼,刘勋立刻大声道:“全军听令,速出此谷!”说罢,刘勋率先狠狠地抽了一下坐骑。马儿吃痛,撒开蹄子往前直奔。
一时间,数千人马争相前进,岷江谷里犹如沸油中滴进了一滴水,炸开四溅。
就在这时,一阵嗖嗖的破风之声从岷江谷两壁响起。赵子龙、张飞这种战场老将听到这种声音,脸色不由一变,抬头向谷壁两侧看去,只见星星点点的火珠由远而进,飞速射来。
张飞大吼一声:“有埋伏,大军备战!”备战?如何备战?伏兵均待与谷壁之上,自上而下可攻,自下而上如何攻击?
话音刚落,队伍里已经传来阵阵惨叫。八万兵卒听到张飞命令备战,纷纷举起兵刃准备迎敌,可哪有敌军影子?迎接他们的只是一波又一波的火箭。
射出的火箭有了自上而下的冲力,射到的人不死也是重伤。没射到人的,大部分落入了岷江谷小道两侧的杂草中。岷江谷因杂草丛生而得名,且如今正是秋冬杂草枯黄之际,不到一炷香时间,大道两侧已经燃起熊熊大火半个时辰前还雄赳赳气昂昂的五千官兵,这时被杀的仓皇逃窜。慌逃的人影不停的在刘勋面前晃过,士兵的惨叫不停的冲击着刘勋地耳膜。刘勋慌了,他原以为自己是屡战屡胜,天下无敌,所以骄傲自大起来。但是这时才发现,领兵打仗不是那么容易的,每一次都会遇到意想不到的情况。
正当刘勋无助的时候,诸葛亮再次发挥了他的作用。
诸葛亮嘶声对众人大吼:“谷内不可停留,众将士取物护身,随将军冲出谷去,方有生还之地!”
“驾……”诸葛亮一鞭子先抽向了刘勋坐骑,马儿迅速向前冲去。
刘勋身子忽然往后一顿,这才从浑噩中惊过来,他扭过头神情复杂的看着身边同样策马狂奔地诸葛亮,不禁后悔地喊道:“孔明……”诸葛亮看了刘勋一眼,大袖摸了下脸上汗水混着黑灰的污泥说道:“主公勿要赘言,逃出此谷再说。”
刘勋咬咬牙,快马一鞭,带领着队伍向前方的谷口冲去。汉军毕竟是训练有素,虽然人数众多,但是总体上还是有序突围,离谷口还有大概七、八里路,火势已经小了很多,谷壁上的伏兵也渐渐被甩在了身后。
刘勋扭头看看身后众人,很多人都是衣衫褴褛,灰头灰脑的。赵云被火燎去了小半头发;张飞胳膊上中了一箭,此时正疼地龇牙咧嘴的,嘴上还不停的骂着,好像骂了敌人自己的痛苦可以减轻很多;朱褒身上被火烧伤,裸露的皮肉已经微微焦黑,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此时他的痛苦并不比张飞少。
再看看身后刚刚脱离火海,人数已经减少了数千名的兵卒们,他们歪歪扭扭的相互搀扶着,几乎都是挂了彩。刚刚只顾逃跑没顾到身上的伤,现在脑子的弦一松下来,身上的伤口开始火辣辣的疼了,一时间,哀声遍谷。
刘勋叹了口气,现在脑子里只有深深的愧疚和自责,半个时辰不到就死了四、五千人!若不是自己的一意孤行,这四、五千人就不会死!若不是自己脑子只顾着报仇,这四、五千人就不会死!
这是出师以来第一次打了如此的败仗,以后如何面对死去的父亲?如何面对跟随追随自己的将士?如何面对死去将士的亲人?
“将军小心!”赵云一把揪住刘勋手臂,用力往后一拉,破风利箭擦着刘勋的鬓角向身后飞去,深深地插在了土地上。
刘勋摸了摸鬓角划痕流出的鲜血,抬头向前一看,数万人马自山谷两侧迅速阵列到谷口中央。盾兵在前,枪兵在后,占大多数的弓箭手则在后阵弯弓搭建准备着。
军师诸葛亮连忙献计,说道:“主公速速冲锋,勿要使其阵型摆好,择其一点而攻之!”
大将军刘勋怒目圆睁:“高定狗贼,拿命来!”说罢,强打起精神,催马率众向前杀去。刚才高定的那一箭险些要了大将军刘勋地性命,赵云、张飞、朱褒等将领怎会还会让大将军刘勋犯险?纷纷加速冲到大将军刘勋前面。
高定放下手中强弓,冷笑一声:“将死之人妄图口舌之利!”说着举起右手,狠狠落下,大声吼道:“放箭!”
又是一阵箭雨,大将军刘勋这边又倒下数百人,如今状况高定以逸待劳,而且人数上也有七、八万人,并不吃亏。
待大将军刘勋众人冲到高定阵前已经又死伤了三百余人。
南中贼军阵前的盾手都是身强力壮之人,大盾百余斤横在阵前,盾后长枪手见缝插针一个一个地收割着汉军士兵们的性命。
刘勋没有办法,只好让一万名玄甲军冲锋在最前面,攻击敌军的盾墙。终于,盾墙毕竟经受不住玄甲重骑兵的冲锋,撕开了一道口子,赵云、张飞见状顺势钻入南中贼军阵中勇不可挡,拼命冲杀,南中贼军士兵是一个个倒下,撕开的口子是越来越来大。朱褒则拖在后面,砍杀敌军,避免撕开的口子重新合拢,准备接应大将军刘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