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鬼,你是什么人?喔,我懂了,原来你已经有了一个这么大的私生子啦。”

“人家都说警察是人们的保母,原来只是个说不过就动手的小人。”祺峰冷哼地说。

在场的人都是一楞,他们想不到一个小男孩说话这么有条有理。唯有倩云笑了,她想起祺峰一向得理不饶人,这次还真是用的漂亮。

“小子说话真跟他妈的一样辣啊。”小康邪笑着说。

倩云见小康语气轻薄,不想与他争办,拉着祺峰的手说:

“走吧。”

“对,这警察局不是婊子跟小孩该来的地方,回家吃奶去吧。”小康话才说完,只见祺峰停住脚步,冷冷地走到小康面前说:

“你,刚才说什么?”那股气势,连大人都会心惊,可是小康不懂看人脸色,不知道祺峰现在的眼神,像头野兽般的愤怒。

“我说啊,快带着你妈那个烂女人,回家吃奶去吧。”小康狠瞪着祺峰说。

“祺峰,我们走。”倩云听见小康的辱骂,已心酸湿了眼眶,她怕小康会在祺峰面前,说出更残酷的话,她怕,她竟然会怕自己在祺峰心目中的形象难堪。

祺峰见倩云湿润的眼眶,怜惜与愤怒接肿而至,眼神更是透出隐隐寒光,猛瞪着小康,一字一句地说:“道歉!”

“谁?我吗?我可是警察,要我向臭婊子道歉…”小康话还没说完,便觉肚子一阵疼痛。原来祺峰见他无悔意,使劲全力一拳挥向小康的肚子,毕竟是个孩子,他的手也因此而隐隐作痛,峰在学校可是跆拳道冠军,不过,警察…也是学过跆拳道的。

“你这个王八蛋!”小康没想到会被一个十二岁的小男孩袭击,竟脑羞成怒欲对祺峰动手,他身边的同事怕事情闹大,赶紧拉住小康。

“道歉!”祺峰走到小康面前,再一次的说。

“小弟,你们快走吧,我们就当作没这回事。”小康身边一个略胖的同事说。

“要走,也要他先向她道歉。”祺峰冷冷说,目光仍凶恨地瞪着小康。

“你知不知道这是袭警啊?别太过份。”小康另一位较瘦的同事说。

“我们来找人,却平白无故被你们羞辱,过份的是你们。”祺峰说到这时,更加愤慨。

小康甩开同事,皮笑肉不笑地冷哼说:

“羞辱?她本来就是个浪荡的酒家女,我是实话实说。”

祺峰气极,正想再挥拳,哪知手在半空中被人硬生生的捉住。

“放开我。”祺峰怒吼着,原来是小康这次有防备。

“请你放开他,我们走就是了。”倩云见祺峰被擒,急急的说。

小康不理,一个过肩摔便把祺峰摔倒在地上,这个动作来的太快,众人来不及阻止,只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祺峰已被摔在地上。

“疯婆子,带着你的狗杂种快滚。”小康真的动怒了。

“你怎么可以对孩子动手!”倩云扶起祺峰怒不可遏地对着小康斥责。

“你们在做什么?”这时,一个男人出现在门口喊着。

众人向门口看去,而文宝却看着厅中的倩云,颇惊讶地问:

“关倩云,你怎么会在这里?”

“祺峰,我们走。”倩云扶起祺峰,不理采文宝地离开警局。

“有谁可以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文宝见倩云今天清醒的很,应该不是被捉回来的,又见小康竟然出手打小孩,便问。

“那个疯婆子发神经,说是来找你的。”小康还是有些气愤地说。文宝一听倩云是来找自己的,顾不得原由立刻冲出去。

“受伤了?痛不痛?”倩云轻抚着祺峰的脸,眼中还含着泪光。

“这一点小伤不算什么,我要回去叫那个混蛋向你道歉。”祺峰仍气忿地说。

“算了,我们回去吧。”倩云牵着车说,祺峰见她的泪在眼眶里打转,心里又气又急。

文宝这时冲出来,跑到倩云面前,见倩云似乎受了委屈,心中着实不忍。

“关倩云,你找我?有事吗?”

“没事,只是要向你说声谢谢。”倩云平淡地说。

祺峰刻意挡在二人之间,冷冷打量着文宝说:“你就是文宝?”

“是啊,小弟弟。”

“我不是小弟弟,我叫高祺峰。你是姐姐的什么人?”

“我…是你姐姐的朋友。”文宝没理会祺峰的妒意,只是深情款款的看着倩云,自从那天起,对她的思念有增无减,却苦无藉口去找她,没想到,大年夜里竟然能遇见她,而且,还是她专程来找自己的,怎不教他雀跃。

“我正好下班,要回去,今天是大年夜,我怕阿妈一个人在家无聊,要不要一起去,她很挂念你呢。”

“挂念我?我以为…以为…”倩云一听见阿妈仍想着自己这个陌生人,心中感动不已,泪竟夺眶而出。

“你没事吧?”文宝轻握住倩云的肩,夹在中间的祺峰,推开文宝说:

“还不都是你害的,我们来找你,却平白无故被他们羞辱,你也是警察,也不是好东西。”

“祺峰,别这么说,文宝他不一样,他是好人。所以我才会来找他的。”

文宝听倩云这么说,心底暖烘烘的,说:

“今天的事,改天一定给你一个交待,现在先去我家吧,我想,老阿嬷看见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倩云点点头,她原本就是想看看阿妈,才答应文宝。

一路上,倩云因乘车礼貌,和文宝坐在前座,祺峰则坐在后座,眼睛一直没离开他们二人,怕文宝对倩云不礼貌。

文宝说:“没想到,你会来找我。”

“我是想看看阿妈,她的爱,我感受到了。”

“其实,那天之后,你就没再来,一方面很高兴,一方面又很担心,又…很想知道你过的好不好。”

倩云一听,泪又湿了眼眶,不知怎地,面对文宝,她的泪总是容易决堤。

“我知道,你和阿妈是真心关心我,所以,我更不能让你们失望,我离开舞厅了,现在,已租下一间店舖,准备开店。”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阿妈一定很高兴你有这样的转变,想开什么店?”

倩云一愣,心底直觉浮起陈克的身影,他的失踪,是不是代表着那一切都只是场梦,难过的心,就埋了它吧。

“花店。”倩云不自觉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有开花店的念头,既然说出口,就顺心意吧。

“真好,你的美,和花很配,叫什么名字?”文宝问。

“还没取名字呢。”

“叫恋云好不好,这名字很美。”祺峰突然说。

文宝和倩云都是一楞,没想到这么美的名字,竟是由十二岁小男孩口中说出,他们不知道,这可是祺峰的心声啊。

“恋云,这名字不错。”文宝点点头,表示赞同,彷佛,和祺峰感同深受般。

倩云想不出比这更美的名字,便说:“好,祺峰,就依你。”

三人到了文宝一栋公寓的家,三人和阿妈一起共度美好的年夜饭,阿妈对于倩云的转变,高兴不已,直夸她是个好女孩。

饭后,倩云在厨房洗碗,祺峰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边。

“祺峰,你不去看电视吗?”

“我想回去了。”祺峰淡淡的说。

“等一下,我把碗洗好,就回去。”倩云微笑着说。

祺峰看着倩云,轻声问:“你…喜欢那个文宝吗?”

倩云一楞,的确,文宝是个忠厚老实的男人,尤其,他们不是在舞厅认识,这让她更为放心,只是总觉得缺少些什么,虽然文宝很细心,很温柔,但…倩云实在没想过和文宝会有结局。

“小孩子,别乱问问题。”

祺峰突然从倩云身后抱住她,紧紧地,像是怕一松手,她就会飞走似的。

“怎么啦?”倩云微笑的问。

“姐姐…,我…我喜欢你。我不要别的男人抢走你…”祺峰的样子像撒娇似的,但语气却像大人般坚定。

“姐姐也喜欢你啊,不过…你还小…”倩云转身微笑的说。

祺峰不等倩云说完,急忙说

“等我!等我长大,我一定娶你。姐姐,你愿意嫁给我吗?”祺峰抬头问。

倩云轻扶着祺峰的肩头,怔怔的看着祺峰。不只是否因为他是个孩子的关系,倩云觉得,他的眼神之真切,太真切,让她恍忽间,竟以为是个一真正的男人,在向自己求婚。

“祺峰…你?”

“我喜欢你,我爱你,我要娶你当我的老婆,不顾一切。”祺峰语气更是坚定,倩云心中,一阵莫名的悸动,她压抑心中那股不应该的悸动,说:

“…别乱说。”

“我没乱说,我是认真的,你怎么不相信呢?我可以为了你,放弃一切,我可以爱你生生世世,我是真心的,为什么不相信我?”祺峰紧抱着倩云,那种景像,实在很像一个小孩抱着妈妈撒娇。祺峰的身高才到倩云的肩头,但说的话,却紧紧扣住倩云的心。倩云低头不语,若是平常,她会跟祺峰说,他对自己的好感,也许只是因为突然遇见一个谈心的朋友。但是,面对他真诚又摄人的眼眸,她竟说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楞楞地看着祺峰,整颗心,像被紧棝住,动弹不得。

祺峰见倩云似为难的神情,放开了手,失望地说:

“为什么?就因为我是小孩吗?”

倩云相信祺峰是真心的,但是,她怎么可能对一个孩子般的男孩认真,他们足足差了八岁,这样的恋情,只怕还会犯法呢。如果二人都是成年人,倩云也许还能解释内心的悸动,但是现在,她的一颗心,竟然莫名的激动着。

祺峰不过是个小学生啊。

生生世世?一个小学生说要生生世世爱你,你会相信,你会接受吗?

“我不是不相信,只是你年纪还小,哪懂得说这些话的严重性?你说爱我?我们才认识不到一天啊?就算你是真心的,等你长大后,也许会将这些话忘的一乾二净,也许,姐姐只是你成长的悸动之一,长大后,你还会遇到比姐姐更好的女孩,到时,你一定会后悔自己说出这样的蠢话。”倩云企图让自己平心静气地说。

祺峰看着倩云一脸的为难,心想,自己就算再怎么真心,也不会有人相信十二岁男孩说的山盟海誓,他抬头对倩云说:

“我知道自己再怎么说,你也不会当真,我只有一个请求。”祺峰放开了倩云。

“如果以后有人向你求婚,除非他比我好,比我真诚,否则,别轻易答应他。因为,在十年后,一定会有个人娶你,给你幸福,那个人,就是我。”祺峰说完,便默默走出厨房。

倩云震憾不已,她不知道生平听见最真情的话语,竟是由一个不满十八岁的小男孩口中说出。没错,那一刻,祺峰真诚的眼神,比起陈克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祺峰比陈克还先出现,也许,她就不会上了陈克的当了。她害怕,真的害怕就如祺峰所说的,再也遇不到比祺峰孩童般的真诚眼神,但是,若要嫁给祺峰是不可能的,如果她因此而找不到,比刚才那刻的祺峰更真切的眼神,恐怕,就要孤身一辈子了。

此时的她,除了震憾,感动,还有一点欲哭无泪…

十年后?他还真敢轻许诺言。

这时,文宝从客厅走进来,他双手负在身后,表情有些腼腆,说:

“不好意思,还麻烦你洗碗。”

“客气什么。”倩云擦乾了手,微笑的说。

“我…有些话想跟你说。”文宝神色紧张的说。

“怎么啦?吞吞吐吐的?是不是我来的突然,让你们不方便?”

“不是不是的…怎么会呢,你肯来我这个简陋的地方,陪我们两个孤独的人,我们高兴都来不及了。”文宝连声说,神色更是紧张。

“那是怎么了呢?”倩云见他神色怪异,也跟着担心了起来。

“是这样的,我…我想问你…有没有男朋友?”

“怎么这么问?”

“因为我想…我想…,老阿嬷很喜欢你,你知道,我很忙,她常希望有一个人能陪着她,所以…”

倩云微笑说:“我还怕你们不要人打扰呢,既然你这么说,我以后有空,一定常来陪阿妈的。”

“那是最好了,不过,这不是重点,还有一件事…我…我…”文宝打舌了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你是怎么了?”

“有件事,我说了,你可别生气,不管你答不答应,我都不希望失去你这个朋友。”

“好,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生气。”

文宝如特赦般舒了口气,然后说:

“我知道这样很冒昧,自从你那天走后,我无时无刻都会想起你,我发觉…那些日子的相处…我…喜欢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