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云娘死咬着薄薄的嘴皮子,脸蛋儿上是升上了雾气,彤红彤红,惹人怜爱。
特别是想要龙文博一条命那娇羞模样,简直是让当过乞丐的龙文博欲罢不能。
片刻,这厮稍微有一点清醒,意识到自己这样太过于贱格,正在往喜爱受虐待那条路上走,不由的正了正身子,又装模作样的呻吟了两声,喃喃细语:“云娘……”
说的弱,可怜至极。
别看糕点娘子外表倔强,内心却是善良,不然谁会不顾闲言碎语收留一个讨人嫌的乞丐?说是有病也不为过。
只不过龙文博在有钱的三个月里,一日不落的前来买糕点,且很是人模狗样,彬彬有礼,长年累月就在云娘的心理落了个外表落魄,但很是知书达礼的少年郎模样。
但今日一见,这知书达礼恐怕全都是假的,娘亲说的果然没错,男人啊……,都坏到骨子里了。
虽是想到这里,那一声可怜的云娘,又唤起了她心中藏着的母爱,一片柔软被击中,嫩嫩的肩膀多了几分力气,走过一条大街,在所有人的目光追寻下,将龙文博送进了老药师的药铺。
老药师姓黄,说不出名,因为没有人知道,他自己也没说。一般人都叫他黄药师,龙文博这几日则喜欢叫老头。
云娘叫黄爷爷,已经十多年,不曾改口。
“黄爷爷……”云娘伸着小脑袋,使劲儿往药铺子里面望,喊得有点焦急,靠过来的龙文博身上有浓浓的湿气,因高温蒸发体内的水分,有点多了。
过了片刻,没有人回,她又小心翼翼的将龙文博挪进药铺。
后边跟着一大群人,愣是没有人上前帮一把手,倒不是没人愿意帮,是因为大多数人都看见龙文博往回望的那凶恶眼神。
就在过街的那一会儿,有汉子想去帮把手,没理由的刚凑上去,龙文博这厮就如同睡醒过来的一头老虎,呲牙咧嘴,就差汪汪的扑上来咬两口。
那汉子吓的一哆嗦,讪讪一笑,退了回去。
总之一句话,不是没人帮,而是龙文博这货不让人帮。
私底下,隔壁的大娘在问自家的老爷子说:“云娘这是招了一头狼啊……,狠着呢!”
她家老头听这话,立马瞪眼,回道:“什么话,我看人家两人恩爱着呢。别多管闲事,自家都还忙不过来……”他在年轻的时候也如同龙文博那样干过,只是自家婆娘快入土了也不知,这话却是不能说,得藏着。
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就惟独云娘不知龙文博的本来面目。
屋里的黄药师早就看到了,糕点铺子前围着一大群人的时候,他也在外围,看得一清二楚,这是躲在里边不出,想让龙文博这崽子多受罪。
云娘将龙文博放在一张软椅子上,她对这里很熟悉,铺子上的生意忙完,就时常过来搭手。
放好后,她又回头去望,这一望却是让她心里慌的厉害,脸上不知道怎么回事,红成了一片海,细嫩的额头上有密密麻麻的小汗粒,自己也发现了,连忙慌张的四下打量,呢喃道:“爷爷……,爷爷这是去哪儿了。”
说完也不看地面,紧张兮兮的往里走,好像是在担心黄药师年岁高出了什么意外,实则是在许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扶着一个大男人过街心里边早没了主意。
这般掩饰的模样,看着让人痛,各位大姨大妈,大爷大娘的眼神就直接捅向了龙文博,跟磨的发亮的刀子似得。
龙文博在一瞬间打了个寒战,感觉到千千万万把用来练习“屠神”用的屠刀。
黄药师坐在椅子上,手中一方药单子总算是没有捏碎,看着龙文博开始变得规矩起来,这才起身信由的踱着步子出来,正好撞见走来的云娘。
“爷爷……,有人病了……”云娘两只小手相互捉着,搁在胸前,小脑袋低垂在饱满的胸前,跟一只害怕的嫩白兔似得,已经完全没了主意。
黄药师低着头,狠狠的瞪了望过来的龙文博哦一眼,也不回话,走到外间,脚步很快,在所有人的眼中一脚踢了出去,脚上的大不布鞋顿时如一块石子飞起。
这是神来的一笔,石头大概会落在龙文博的头顶,瞄头很准,一丝也不差,看起来就是练家子出手,专门要整治某人。
龙文博顿时跳脚,大叫:“老头,你别太过分。”
这一声如晴空霹雳,震得整个药铺都在抖,吓的外边的人赶紧缩脖子,听说这龙师傅在前不久拿了一把屠刀四处转悠,俊朗的外表下藏着一颗不安分的心,实际上就是一个凶徒。
“轰”的一声炸,所有人跑了个干干净净。
云娘被惊醒,抬起头,正好瞧见龙文博虎着眼,呲着牙,恶狠狠的瞪着黄老,一副活泼乱跳的模样,一瞬间,什么事情都明白了,气的脸色发白,纤手在发抖,羞愤的道:“你,你一直在装病……”
她也没逼问,只是气,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
龙文博吃惊,云娘的病体刚好,虚弱着呢,老头说不能大喜大悲,现在这模样肯定要不得,想解释又来不及,脑子一转,整个人顿时如被秋风扫过桔梗,歪歪斜斜的直接往地上躺。
动作连贯,一气呵成,如同练了百八十次,这把戏,至少古灵门的大师兄是见过无数回的,打小就见过,龙文博偷吃了什么,在师父面前一准儿这模样。
十几年下来,若非熟悉的人肯定是分辨不出真假……
闹剧就定在了这一瞬间,龙文博不要脸的装死,黄老的眼角直抖,云娘整个人有种要崩溃的感觉,气也不死,笑也不是,最后连愤怒也没了,只为那厮为骗过她,什么事都做出来了。
太不要脸的人,你能拿他怎么着?
……
“哼,这倒像是你的个性。不要脸,死也不要脸,老夫一直在想,是不是因为你当过乞丐,吃过剩菜剩饭的缘故。早知如此,那碗白米饭老夫就该拿去喂了野狗!”黄老手中捏着一根银针,使劲的扎了下去。
在龙文博的背脊上,明晃晃,亮晶晶的排了整整三排的银针,共有数十根。
“本也不需要去在乎什么脸皮,那都是给别人看的,又不能自家人看。”龙文博撇嘴,对老头活了七八十年还爱面子这事很不屑。
在修行界,谁爱面子谁就死,道貌岸然的人更是绝迹,说话都是带着匪气,杀人夺宝是常见的事情。这废城的一众屁民花样就是多。
“你能说这话?不爱面子,这废城的人能施粥?就算是你把老夫给的那碗饭说是爱面子,那云娘教你的糕点手艺总不会是吧?”黄老伸出一巴掌,有一点灵气的波动,猛的拍在龙文博的后脑勺。
一阵沉默,龙文博不好反驳,他总不能当着云娘的面说在他心里边已是将云娘当做了自家人。小姑娘还在生气,若是出口无遮拦,恐怕教授花样百出的糕点手艺又得耽搁了。
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将从神丹处得来的本领全部回赠给云娘,然后就跟着黄老学医术。
既然没有修为,身上没有可以救人的灵果灵药,那么自然,凡人界的一些用汤药做的丸子就是必备的了,在这之前,识别草药,熟悉药性,然后抓药,配药,看病都得学。
不知为何,如此想的时候,龙文博身上的神丹仿佛契合的更加完美了一点。
这没有引起他的注意,毕竟这神丹神秘莫测,有什么变化最好让它自己去,能死而复生,龙文博已经是觉得万幸,若是神丹真要害他,应该没什么比死更加可怕的了吧?
至于这种变化如果是好事儿错过了,那更没必要担心了,若是真的好事,在某个时候它总会自己跑出来的,就如同这一次,挽回了名声的过目不忘,动手就精的天赋。
“云娘,你别生气,我是病的不轻,脑子烧糊涂了,都记不清到底干了什么事情。”龙文博趴着,面朝下,腆着脸望向娇嫩老板娘。
必须得解释清楚,不然老板娘若是再将他赶走,这废城恐怕就待不下去了。
“无赖!”云娘冷哼一声,并不接受龙文博的道歉。她本是消气了,被龙文博这么一说,气头又上来。
在刚才,黄老当着二人的面说明白了,龙文博这病是当乞丐时落下的,原本体内就受了虚寒,再经过这几日整夜不休息,便爆发了,烧的很严重,若是一般人,恐怕早烧成了灰,死得不能再死。
“摸着就烫手,比冬日里的乌龙茶还烫。这一点倒让老夫奇怪之极,你小子命可真大,简直违背常理。”黄老也不顾这小儿女的打情骂俏,在给龙文博捏骨,想找到病因。
比乌龙茶还烫?
龙文博愕然,这不就是烧开的水吗?怎么会如此?难怪当时云娘根本来不及去顾那些废城屁民的非议眼神,单薄的身躯硬拖着将他这大汉的重量搬了过来……
他是死过一次的人,对死并不恐惧,却是很感动云娘再一次的付出,内心愧疚得不行,为刚才耍的那点无赖心思羞红了脸,好在是发烧,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如此高的体温,没有死,大概是因为以前作为修士保留了一些根底吧。
有没有可能是神丹的缘故?经过很长的一段时间了,这神丹产生了变化,在与他的身体加以融合,这种融合消耗许多能量,因而产生了如同开水一般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