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香闺

经历对比,龙文博明晓真理,医师是一个好职业。

他愈发用心,将每一本药书重新体会了一遍,不同于过目不忘的记忆,重新阅览,等若是将诸多要点回炉再造,将各种手段炼化为属于生命中的习惯,不需要去回忆,就能自动施展出来。

望闻问切,黄老头的就医的必备技能,龙文博通过神丹的神效,将它们篆刻在心底。

“没什么可说的,接下来,就用心去做吧。将书中的每一个病例分析透彻后,只需要平静面对每个病人就可。”黄老头也很震惊,龙文博学习的速度超出了他的预料,开始认真考虑该怎样去引导,不能将发现的天才埋没了。

对于普通人,自然需要循规蹈矩,一步步提升。但龙文博在黄老头的眼中是天才,教授治病的手法肯定与普通人是不一样的。

论学习曲线来看,龙文博的陡度是直线上升,根本不会存在随着时间而逐步递增,一来就是要一步登天的节奏。

在经历七天诊断之后,龙文博回炉再造,最终的结果让黄老头大吃一惊,有一点无以复加的感受。

所以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黄老头彻底做起甩手掌柜,他很放心,将所有一切都交给了龙文博,甚至不会去看一眼。

治病救命,谁家的药铺带徒弟的时候,师傅不是在一旁胆战心惊的看着?出了一点差错,即便是一味药的深浅用度,也是会出人命的。

若是不小心,只能医生而不能医死的药铺,那就是害命。

这类事情发生过不少,黄老头走遍整个大陆见过许多。

但在龙文博的身上,并不存在这一点。

他始终很沉稳,每一次把脉,无论是力道还是准位,亦或是切脉的时间都把握得相当的好。

不存在差错。

抓药,龙文博是有那么一丝的停顿,他对药铺的药物位置没有去刻意去记忆过,想法很单纯,只是想通过不断回忆的方式,去熟悉各种药物的位置。

当然在遇到紧急病患的时候,他才会动用过目不忘的本领,在瞬间内回忆起药物的准确位置。

无非就是为了在最快速的时间内,抓出药物,去多争取那么几秒钟。

这几秒正恰好是急症病人所需要的。

黄老头没有吩咐过,但他看得出,龙文博很快就领悟到这些细节,不会比一个老药师差。

看病的节奏如同行云流水,不差毫厘,甚至因为某种原因,这个年轻人有着强壮的体魄,比老药师的动作更灵活,细节处得到的时间积累更多。

经过长时间的磨练,龙文博将所有的病例与医药典籍完全掌握,在这个过程,收获最多的不是金元宝,而是他与神丹的融合度。

漫长的探索,龙文博发现一点规律,过目不忘是神丹的基础,最根本处却是医药方面的进步,这方面走的步子越大,神丹的契合程度就越完美,甚至有完全化为心脏的可能。

半夜时分,龙文博忙碌一天,在准备第二日要用到的井水,甘冽爽口,喝下去能洗去半日的疲劳。

糕点铺的后院,藏有龙文博没有挖掘到的东西,这口井是城北的铺子不曾有的,仔细观察,应该是云娘祖传下来的东西,是做糕点的秘方。

清凉可口,做出来的糕点才会鲜嫩爽利,吃下肚,就如同吃一枚新鲜的水果。

“是祖爷爷留下来的东西,整个后院除掉摆放木柴之外,是不允许对方杂物的。而且木材也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不是清香的木材,不能入列。”

云娘还没有入睡,细嫩的腰肢上系着和面用的围裙。

药铺的收入全都被黄药师纳入了龙文博的腰包,老头很慷慨,正如他所说,年纪大了,快入土时,曾经看上的金钱早已不重要,无法忘怀的始终是一身治病的手艺,以及入土为安。

大概的意思,老头的药铺最终是要交到龙文博手上的。

有钱自然好办事,龙文博将糕点铺隔壁的房盘下,将请来的三名学徒放了进去,不断提高工钱,这样确保云娘揉面做花酱之外不需要去担心其他的事情,只是在每晚需要发上面团,等到它发酵供第二日所用。

白天几乎都是闲着,偶尔指点一下学徒如何用火,蒸出最香甜的糕点。

明月高挂,正好是云娘忙碌完,龙文博将她拉到后院,在清风明月中说话。

“木柴也是精选。”龙文博才发现这一点,有少许的错愕。

毕竟以前烧火的活儿都是云娘在做,他只是享受各种客人的赞赏目光,不曾想背后还有诸多细节。

然而就是这些看似微末,不算在成功之内的事情,云娘却做的很细致,甚至十几年。

“是啊,做糕点不仅仅是和面这些工序,挑选材料,搭建烘烤的各个环节也是需要仔细的。”云娘眨巴着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很漂亮,忽闪忽闪,仿佛在邀请这月光,盛满整个眼眸,如同一汪清泉,让人着迷。

用心做。

龙文博陷入沉思,这也许是过目不忘无法去做的事情,不是用记忆或者脑海中的某些经验碎片去做,而是用整个心,看云娘,应该是将整个人,整个人生,甚至整个生命都投入了糕点的制作当中。

难以置信!龙文博从未做过这样的打算,即便是在古灵门,他也只是日夜修行,按照某种规律要求自己,但若是谈到对修行有多少喜好或者说是用心付出,他回答不上。

修行,那是修士如同吃饭一般的习惯,习以为常。

即便是到任何一个地方,也是一种自然,不会放弃。

也许对于云娘做糕点,便与他在之前的人生一直修行是一个模样吧。

躺在洁白的床单上,龙文博思忖不定,丝丝清香扑鼻,是云娘刚为他换上的单子,舒适异常。龙文博第一次有归属的感觉,对着糕点铺,以及街道对面的药铺。

随着这一种代入的感受,这一夜,龙文博在睡梦中重新回到了古灵门。

在三十三座高峰脚下,他开始仰望仙气弥漫的山门,与日光中辉耀的古老殿堂,以及偶尔御剑飞过的修士,在最末的山峰上,他再一次见到和蔼的师父,不善言语的大师兄。他们在伸手,指引出一条道路。

踏上去,龙文博在尽头看到一方蒲团。

“去吧,那里将是你随后生活两年的地方。不能有一丝动摇,即便是冒着高山寒气,承受一个人的孤独,能否进入接引境就要看你自己的努力了。不要去在乎年龄的大小,十二岁,虽然对修行的起点来看很大,但是对于整个人的生命来说,短小十足。也不用去担心天赋,要知道当年的神丹主人甚至比你修行更晚,或者说晋升所花费的时间甚至比最笨的修士还要多。”师父说的都是鼓励的话,面容总是笑,就如同云娘做好的面团。

山不再高,有仙则灵。

龙文博座下蒲团所在的山更到云层之上,不仅有仙,这里都是修士,在凡人眼中那就是一群仙,这种氛围衬托出的灵性比大玄国任何一个地方都要足。

十二岁的少年花费了两年,突破到接引境大圆满,只差一步登入生灵境。

“轰”

惊醒过来,龙文博的胸口一团炸响,有一个东西澎湃鼓动,跳一下,全身的血脉跟着脑浆也在欢脱。

灵气奔涌,化作丝线,开始自然而然的汇入龙文博的体内。

接引境,顾名思义,接引灵气入体,这是修士的起点。

龙文博一觉睡醒,随着神丹完美的融合进心脏,再次成为真正的修士。

一刀屠神,屠刀下的木柴被劈成了粉末!

“回来了,在凡人界历练,一年重为修士。”

这件事情的发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黎明,静悄悄,龙文博打开店门,在外,三个学徒早已等候多时。裹着清晨凉风,他们翘首以盼。

龙文博当起了师傅,他与云娘反复商量过,这一方糕点铺将演变为一个基地,培育三名糕点师。

真正的技巧会毫无保留的授予给三名学徒,但唯有龙文博制作精良的手艺不会传出去。即便是真要传,按照云娘的打算也是要鉴定一下学徒的品性。

小姑娘虽乖巧,可也同样精明,这是从小晶莹糕点这趟生意的收获,初时双亲世,有不少人打她的歪主意,三天两头找茬,云娘很聪慧,自然体会到人与人之间那不可琢磨的欺诈,同时认识到品性很难得。

如此才会对龙文博另眼相看,即便是他为乞丐,云娘也不曾有过轻视,才救回了这一代神丹主人的命。

她自然不知道就回来的是一名不属于凡人世界中的修士,甚至于不知道龙文博这厮是个妖孽,体内正在融合神丹,将会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在一个月后颠覆她的糕点手艺。

“就这样吧,今天到此为止。”龙文博面对三位学徒,很是随意,没什么架子。

也正是这种不在乎的模样,让学徒无法琢磨到他的真实水平。

在废城,有一门手艺那便意味着发家致富,并不是每个人都要去选择读书入仕,万归藏三人就不会有这种打算,龙师傅的手艺堪称一绝,能收原本是打杂小儿的他们为学徒,已算是上辈子积得福分。

在木房的二层楼,龙文博跌手跌脚,装成伟岸君子的模样闯进了香闺之中,呼唤道:“云娘!”

他早已成功突破进小姑娘的房间,虽然惹得女老板有三天没有理睬他,但最终还是勉强被龙文博逗笑,将恼怒丢在了脑后。

龙文博这是打的时间差,他体魄强大,有神丹镇体,起来的特别早,更是要求学徒起的更早,教完手艺,云娘还是在睡梦之中。

房门自然是锁上的,但对于跟随过乞丐的龙文博,见识过小偷开门栓的把戏,手到擒来。

这就是云娘没有料到的第二件事情,她就回来的这人,不仅仅是妖孽,更是小偷,不一般,这小偷会乱入香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