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绵绵,并没有引起古雨的注意。古雨躺在那张门板搭的床上,身上披着毛巾被,手中拿着童话书。幼时古雨读过一本从同伴那里借来的童话书,书已是破旧的,古雨读到三分之二处因怕将书弄烂而放弃读下去,把童话书用胶带粘起来还给同学。他再次读童话书时已是青少年,此时的古雨醉心于文字营造的世界,他的心是柔软的。
古雨的一片温柔自在心没有人来打扰,与他的心一样柔软的是窗外的雨,古雨并没有注意窗外下雨。古雨继续读着他的书,直至光线暗下来,他举头朝窗外望,那棵高大的梧桐树掉了两片绿叶子,那道矮墙有了湿的斑点。古雨猜想下雨啦,步出屋门,果然见到飘飘洒洒的小雨。
古雨步入小雨中,身披小雨的他手里还拿着那本童话书,雨一点点大起来,手中的书被湿了一点,古雨赶紧跳上台阶。雨下起来,下的有些大,风吹起来,吹得有些大,雨点被吹到台阶上,落在台阶及古雨脸部,古雨感受到凉丝丝的小雨。
古雨进入屋门,放下搭起好久的布门帘,进入里间,坐在床上。雨就在古雨坐在床上时大起来,但不是放肆的狂雨,而是适中大小的雨。其实,无论什么样的雨古雨都是喜欢的。他分雨为多种:小雨、丝雨、风雨、针雨、冰雨、暖雨、密雨、狂雨、飞雨……每种雨有每种雨的特点,每种雨有每种雨的意境,有时古雨盼望下雨,下一场好雨,这雨真的能给古雨的心灵进行洗礼,每次下雨古雨都会沉醉。
窗外的雨下大,风也下大,古雨微微闭上眼睛,用耳鼻心感受雨,雨下在古雨心里,古雨承受着雨的微妙。古雨终于不能继续阅读,他拉伸着身体,望向窗外,原本明亮的世界因为雨天变得这么暗,这种暗让一切物体模糊起来,显现着暧昧的轮廓,仿佛四处都是危机四伏不可预测的,而小屋才是安全的,这就造成一种温暖的安全感。古雨很醉心于这种以自我为中心的想象。
童话书已被古雨放在床底下,他拿出那把千军扇,扇面上有一千个人,这在古雨看来很有趣,而在画家看来也是逼真有趣的,而画家哪里知道这画像实际上是古雨将一千个人存在扇子中的。这千军扇藏有千军万马,只要古雨需要他们,就会召唤他们从扇子上下来,这些下来的人会与古雨联合消灭敌人。古雨合起千军扇,把千军扇放在枕头边。
雨下得更大,风也不小,风吹雨花,击打窗户,窗玻璃被雨敲打的发出叭叭嗒嗒的响音,古雨欣赏雨声。
门帘发出响动声,古雨知道有人来。他转身看,是苏温。苏温问古雨在干什么,古雨说刚才在看童话书,此时在欣赏雨。苏温问雨声好听吗。古雨说雨声是世间最好听的声音。苏温于是也抬头看窗外的雨,雨声哗哗有致。
“昨天和你去的后院,感觉怎么样?”苏温问古雨。
昨儿苏温坐在古雨的黑蚂蚁上跟古雨到后院的山上逛,那山上的树木生长有序,路弯曲有趣,古雨还听到溪水浅吟低唱,闻到草木野花香。
“昨天逛的地方令我惊讶,我不敢相信人间有那种地方,我以为到了天堂。哈,那里就是天堂。”古雨沉浸在昨日的愉快中。
“那是我儿时的天堂呢。我小时候经常在那里玩儿,那里的一草一木我都熟悉,所以每每去那里都能勾起我对童年的回忆。”苏温说完这句话,又抬头去望窗外的雨。雨声将古雨和苏温淹没。
“我们出去吧,出去看看,雨下这样大。”苏温忍不住说。
古雨用眼神回答苏温,他们两个人出了屋子,站在台阶上。雨都镶檐啦,古雨伸出手,用手去接从屋檐上掉下来的水珠。水珠很凉,古雨问苏温凉吗?苏温说凉。古雨就说屋里有毛巾被,苏温就拿出毛巾被,把毛巾被裹在身上,还用手去接自屋檐落下的水花。
“你快看这窗台都湿啦,”古雨真大明亮的眼睛,“这窗台湿的样子好漂亮。”
“这么漂亮的窗台,哈,你在屋里睡肯定睡得很香,一定每天都很舒服呢。”苏温跑到雨里,又赶紧跑回台阶。
“你敢不敢跑到梧桐树下再跑回来?你怕不怕湿?”古雨看着大雨说。
“谁怕啊,谁怕。”说话苏温跑到雨地里,冲到梧桐树下,然后又快速跑到台阶上。回到台阶上时,苏温的头发已经湿啦,她的衣服也湿了不少,他感叹:“雨好大啊,雨好大。”
“这么大的雨你以前遇到过吗?”古雨心里欢喜大雨,“你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雨吗?你是第一次见雨还是雨第一次见你?”
“啊,你在启发我的思想,你说的很有趣。这样说吧,我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雨,我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雨和这么大的风,我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雨被这么大的风吹在这么漂亮的窗台上,我是第一次感受到雨是这么的美妙。”苏温说起话来情绪有些激动,“这就是我为什么来到这里看雨,这就是为什么我来到这里听雨,这就是为什么我站在这里嗅雨,我完全沉浸在雨中啦。”
“我也是。”古雨很激动地说道。
天色已晚,古雨和苏温站在台阶上,雨哗哗啦啦,不远处的屋顶有炊烟升起。苏温问古雨凉不凉。然后苏温把自己身上披着的毛巾被披在古雨身上,毛巾被已经被苏温的身体暖的有温度,古雨的皮肤感觉到这种温度。
“你明天还和我去后院吗?我们昨天就没有逛完,明天继续去逛。有没有兴趣?”苏温淡淡说。
“当然有兴趣,”古雨笑起来牙齿很白,“没有逛完就接着逛,你家的后院太大啦。”
“还是骑你的黑蚂蚁吗?”
“对啊。黑蚂蚁脚步如飞。”
苏温走后,古雨回到床上。他的头枕在有些硬的枕头上,他微微闭上眼睛,身上盖着毛巾被。雨还是那么有趣的下着,这雨没完没了,而古雨却困了,他在雨声中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