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无迹可寻

月妃娘娘的中毒让整个皇宫全都惊动起来。得到消息的皇帝抛开奏章,一边急令太医令亲自带队参与抢救,一边封锁了整个皇宫,禁止随意出入,发誓即使挖地三尺,也一定要将罪魁祸首找出!

月妃娘娘的床前,一队资深太医正在议论着病情。皇帝已经下了严令,若是不能治好月妃,太医里面是要有人掉脑袋的。所以所有人都不敢怠慢,竭尽所能探讨起病情。

“月妃娘娘这是典型的中毒症状,各位无异议吧?”当先发言的是个长须及胸的老者,显然在太医院里德高望重,他一发言,众人全都点头赞同。

“根据目击者的叙述,月妃娘娘在进入书房时还好好的,病情发作得很急,从摔倒到下令传太医,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而刚做完指示,月妃娘娘就完全不能说话了。由此看来,月妃娘娘所中之毒毒性极其猛烈!”

老太医又做了一个四平八稳的结论,其余太医一边点头,一边翻着白眼,暗道:你这不都是废话嘛。说了等于没说,还真是标准的“不求有功,只求无过”的“老太医”风格!

老太医就象完全不知道同事都在腹诽,仍是不紧不慢道:“如此猛烈的毒性,解起来必须慎重。首先要确认是中的什么毒。不然月妃娘娘万金之躯,用错了药谁都担不起责任!”

这回太医令终于接话道:“但是拖久了,麻烦只有更大。万一有个不讳……”

他做了个杀头的姿势,众太医不由集体打了个激灵。虽然大家一致判定月妃娘娘是中了毒,但由于何种毒药未被确认,所以目前大家只能给月妃灌药催吐,清了清肠胃。然后用了些四平八稳的固本培元之药暂时吊住一口气。现在的症结,全在于能否及时弄清所中的是什么毒药!无奈下,众人只能一边继续讨论脉象和用药方案,一边将问题上报给了皇帝。

得到太医们的回复,皇帝先是恨恨的骂了一声,随即下令道:“让太医先检查一下中午的剩菜剩汤,再仔细搜索一下月妃的专用厨房。要是能直接找到蛛丝马迹最好。同时命令大内总管,对所有可能的疑犯加紧审讯,务必要以最快的时间得到线索!”

皇帝身为亿兆臣民之主,一声令下,立刻有无数人雷厉风行的展开动作。太医们分为几组,一组继续留在月妃病床前观察形势,出现问题随时救治。一组开始研究午膳的剩菜剩汤。最后一组则领了皇命,直奔早已被严密封锁的月妃专用厨房,要从食材里面找到何物中毒的线索。

而病床,谢灿月已经气息微弱,瞳孔散大,全身僵直,整个人都陷入昏迷之中。谁都不敢保证,要是不能迅速弄清所中何毒,月妃会否随时香消玉殒。而要是真的发生这种事,皇帝在盛怒之下,又会砍掉几颗脑袋!

因此之故,从太医令到大内总管,所有接令者全都不敢怠慢,以最高的效率展开了一场与死神赛跑的抢救之役。

皇帝强抑恼火,在上书房里静听各方面的回报。没用多久,各处的结果就流水介报了上来。

首先是对午膳剩菜的分析结果,是没找到任何可疑之物。将所有剩菜喂猫喂狗吃了,也没见任何异状。当然,这个结果并不说明什么,因为有好多道菜,月妃都吃了个精光。所以菜里无毒的结论无论如何也不好乱下。

根据月妃宫里管事嬷嬷的报告,午膳前是严格试了毒的。本来平时有专门的试毒员,但今天负责月妃膳食的小林子公公亲自做了试吃。这种试吃当然都是有专人监督的。监督者亲眼看到小林子公公取样试吃,从头到尾都无问题!

本来小林子的嫌疑极大。毕竟月妃是在吃完午饭不久就出现中毒症状。然而试吃的就是小林子这个事实,却又令皇帝极为头痛。假如只为发泄,只须给个“监护不周”的罪名即可理直气壮将这小太监打死。然而此刻真相还未大白,月妃还未清醒,皇帝当然也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罪证全无,胡乱打杀当事者反倒会令事情更趋复杂。

厨房的检查组也很快回返。他们报告说由于月妃有洁癖,办事的小林子太监又非常负责,月妃的专用厨房几乎一天清洁三次,弄得几乎比书房还干净。所有菜品都很新鲜,摆放得十分醒目,出入帐清清白白。

而今天进的菜都是根据月妃的喜好精挑的,没有一样是新菜色,全都是平常吃的材料,只是在烹饪上改了下做法。红烧变清蒸,爆炒的变干焖,如是而已。

听到报告,皇帝既恼怒又焦躁。看来非要先弄清所中何毒再施救已经不成了。犹豫再三,皇帝下令道:“让太医们赶紧合计一下,根据月妃的症状,大胆的拿个方案出来。只要能救活月妃,朕不吝惜官职、爵位和万金的赏赐。但要是胆小怕事不敢施治,又或者胡乱用药误了月妃性命,就别怪我拿这些无能的老太医给月妃陪葬!”

皇帝严令一下,众太医们全都慌了神。月妃有多得宠,这些日常伴随在皇帝身边的近臣岂会不知。他们知道陪葬的话绝非是玩笑。看来要是不拿点压箱底的绝学出来博一把,这回是必定要断送掉老头皮了!

新一论的紧张讨论立刻在月妃病床前展开。

起先那个四平八稳生怕担责的老太医脸色狰狞,咬着牙道:“这事没法拖。越拖久了越难救。所以咱们也只能博上一把了!”

“毒性不明,又怎么个博法,难道把各种解毒药一股脑儿都给月妃灌下去?”一个同事忍不住翻起白眼。

老太医冷笑道瞟了他一眼,不屑道:“我等太医,固然大都是滑头专家,平常若无必要,只会开些吃不死人也治不好病的安慰剂。但无论如何,能晋身太医之列,手头总不能没有几把刷子。象这样的病,其实并非不能治。只是担的风险大些而已!”

“那你说怎么个治法?”同事被说得满脸涨红,不甘示弱的与老太医叫起板来。

“有何难哉,无非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根据月妃娘娘的各种症状,下一些对症的药,取消掉其中重复的和药性冲突的。如是而已!”老太医沉着的给出了自己的方案。

目前月妃的主要症状,一是无法动弹、肢肉软瘫,二是呼吸困难。三是瞳孔散大,体表紫绀。四是血压下降,脉搏无力。

根据这段时间的观察,老太医其实凭着丰富经验,感觉到毒药药性虽强,然而似乎并不足以直接杀死中毒者。真正的要害或许正是在这些表症上。一旦呼吸彻底停了,不必说月妃必死无疑。要是能用药缓解一下这些表症,最低限度也能让月妃撑得长些。到时候说不定就能找到月妃究竟中了何种毒药。所以他的这个方案,是真才实料与滑头兼备,可攻可守!

太医们稍一琢磨,就发现了这个方案的高明之处。反正先解表,再治里。如此用药并不太大的不妥当。许多人一想明白,当即纷纷应和。众人飞快的写下了各自的独门验方,讨论后做了些加减,当即按方开始取药,用最快速度煎药取汁后,对月妃灌了下去。

果然,药一服下,月妃的体症大有恢复。呼吸平稳了,脉搏也逐渐有力起来。瞳孔扩散的双眼中,慢慢也开始恢复了一点神采。

事实上,这个过程里谢灿月虽然身子一动都不能动,表现出来象是陷入昏迷,其实她的神智却是完全清醒的。有世身为心理学家,对于医药她并不完全陌生。因为许多心理疾病都是要用药物配合治疗才会取得最佳的效果。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体验和反思,谢灿月已经大致猜出自己是中了什么毒了。在这个时代,对付这种强烈的神经毒素恐怕还真没什么好办法。谢灿月最怕这些古典庸医胡乱用药,没事都治出事来。好在冥冥之中,神灵象是听到她的祈祷,床前这帮太医得出的“变种安慰剂”方案,无巧不巧正好是一种最对路的保守疗法!

而在这个过程里面,最危险的正是呼吸和心跳的问题。这种毒素会严重的干扰呼吸功能,并使血压下降到危险的程度。要是这些太医没有及时拿出看家手段,用各自的独门秘方强行激活谢灿月的呼吸和心跳,谢灿月恐怕连六个小时都撑不过去,很快就会因呼吸困难、血流缓慢导致脑缺氧而死亡!

所以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这些太医纯粹出于“只求无过,不求有功”、“脚痛医脚、头痛医头”、“拖得一天是一天,拖得一刻是一刻”的职业陋习,拿出来的方案竟然误打正着,险而又险的救了谢灿月一命。要不然在这个时代,中了这种奇毒,量又极重,能生还者只能说是亿中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