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功亏一篑

就在太医们各施所长竭力护住谢灿月的生命,以等待事情出现转机的当口,皇帝也正阴沉着脸,亲自主持着开始了新的一轮破案。

这个投毒案,粗粗一看似乎极其简单。月妃吃完午饭一会儿就毒发,显然只能是饭菜里面有问题。然而为何太医们从残汤剩菜里居然找不到一丝痕迹?

想一想,皇帝就有些毛骨悚然。要是有人如法炮制,皇帝自己是否也会被轻易毒杀,而且凶手还可以逍遥法外?

这个让人心惊胆颤的可能性就象一把利刃悬于皇帝的顶上,刺激得皇帝坐立不安。问题的严重性,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宠妃的生死问题,而是攸关宫廷禁卫、皇帝自己的生死存亡。所以案子的级别不断上升,在皇帝的隐秘定性上,已经是事关皇朝生死存亡的天字第一号重案。

随着皇帝一道道隐秘而又严厉的诏令,月妃专用厨房的所有工作人员都被逮捕送往天牢,受到最严密的监控。不但许逃了,甚至连死都不允许有人随便死了。否则看押者一律连坐。同时缇骑出,将涉案者的家属也一个不漏的抓捕入狱。

皇宫里面,尚膳监监正以下被以渎职罪一网打尽,御膳房里更被派出几批互不相属的人手,对所有工作人员的一举一动严密监视。试吃的程序更是加了好几道,保证每一颗进入皇帝及妃子口里的食物都是安全的。

皇帝虽然内紧外松,然而这么大的动作一出,整个皇宫又怎么可能无人感觉得到?

皇后的寝宫里,宫女蕊初将发生的一切对她一一做了报告,并惊慌道:“娘娘,这回事情恐怕闹大了。我看,您、您还是自己去对皇上认个罪,将事情坦白出来吧。不然万一被皇上查出真相,您、您恐怕……过不了这一关了!”

皇后也没有料到,毒杀一个妃子,居然会引起皇帝如此大的反弹。她的内心里也正有几分忐忑。然而听到自己的心腹表现得这么不堪,她不由怒火中烧,抬手“啪”的抽了蕊初一个耳光,厉声道:“慌什么。本宫的手段何等隐秘,皇帝怎么都查不出蛛丝马迹的!现在皇上可能有点小恐慌,时间稍长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一巴掌打得好重。蕊初口角淌血,痛楚令她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下来。她也立刻想到,皇帝如此反应,无非是查不到一丝痕迹才造成了恐慌,这种关头,要是自己主动招供,也别指望皇帝会加以宽恕。因为无声无息杀死宫中要人的手段,实在是太让人忌惮了。反之,只要自己这边死撑着不认,皇帝找不到目标,最终也只能偃旗息鼓!

皇后站在身来,在房子里来回踱了几圈,最终喃喃道:“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我的毒杀方案何等巧妙,无论如何,皇帝都是找不出破绽来的!”

在阴谋诡计方面,皇后也可算是一个天纵之才。这些的下手她谋划已久,用的是一种出自纯天然的奇毒。下毒的方式也可谓妙到毫巅,她相信皇帝就算怒火再大,对下面逼迫再狠,也是不可能破解她一手营造的这个迷魂阵的!

已经过去了整整六个时辰,上书房里,从白天一直忙到半夜的皇帝既愤怒又惊惧,完全没有一点睡意。

就在这段时间里面,皇帝已经连续调了几批审案的奇才,对所有疑犯进行一刻不停的审讯。然而这些人连将鹌鹑蛋塞进屁眼偷运出宫的丑事都招供了出来,甚至还顺带破获了五件宫中古董失窃案,三件宫女偷腥案,一件太监阉割未完整,导致秽乱冷宫案。可偏偏对眼前的投毒案却拿不到一丝线索。

皇帝看着眼着的审案记录,在极度的恼怒之后,却又产生了一阵深深的无力感。真所谓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他真没想到,本以为宫禁森严的皇宫内院,原来竟是如此四处漏风,如此污秽不堪!由小见大,投毒杀人似乎也是理所当然、早晚都会发生的一件事了!

皇帝来回走了几圈,突然又想到谢灿月帮他处理政务时说的话。那上面关于管理的一些见解,起初听了觉得不以为然。如今才知都是真知灼见!

皇帝突然难以掩饰去谢灿月的书房看看的想法。他立刻下令道:“起驾,朕要去看看月妃,顺便整理一下她的手稿!”

没用多久,皇帝的车驾就到了谢灿月的宫外。探视了一下谢灿月后,见她虽然尚未清醒,然而呼吸已经平稳,脉搏也很有力。皇帝欣慰之余,大大的夸奖了一番御医。

随后皇帝轻车简从,来到了谢灿月的书房。前些天他曾经对谢灿月布置了一些任务,让她研究几个问题,搜集资料并写出初步的解决方案,以待他日后决策时参考。既然长夜无眠,又感慨于许多谢灿月的高明见解,皇帝干脆就前来调看一下月妃的手稿。

在书桌,皇帝很快找到了谢灿月的手稿。他发现短短几天功夫,谢灿月就已查阅了大量的数据资料,写出了近十万字的分析报告。看着那娟秀的字迹,皇帝的视线不由模糊了。

他深深的感到,月妃真是上天赐给他的一块瑰宝。平常日日见面,他还不能充分认识到这块瑰宝的价值。如今他才知道,万一失掉月妃,对他该是一个多么重大的损失!

皇帝不由站起身来,仔细的审视周围的环境。事发时的情形,早已由在场的宫女一遍遍将细节讲清。皇帝不由在脑子里模拟出当时谢灿月毒发倒地的过程。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来到谢灿月倒地的那个位置,斜斜扫了一眼,突然之间,他看到地下似乎有点异状!

皇帝仔细的擦了擦眼睛,赶紧拿过一个烛台,凑近地下一看,他的眼睛顿时瞪得滚圆。

原来,地面上居然用指甲刻出了几个字:林子、钱财、家人!

这是什么意思?皇帝脑筋一转,突然脸上变色。他立刻传令道:“来人,将小林子带到朕的身前,朕要亲自审讯!”

小林子由于是月妃亲信的身边人,所以在简单排除了嫌疑后,并未受到严刑逼供。此时皇帝一声令下,除了将他提来审讯,更是派出大批人手,搜查他的住处,并向一切知情者询问他近情的人情往来与消费等项情况。

结果,查出来的结果令所有人大吃一惊。在离小林子住处不远的一株大树下,挖掘的结果,是搜出了足足三百两黄金,还有一些玉器、首饰。

审讯室里,皇帝命人将挖出的巨额财富堆在小林子的身边,一眼不发的死死盯着这个做死的家伙。

他真没想到,此人胆子有这么大,手段有这么强,良心又是这么的黑!

自从一看到那堆黄金玉器,小林子就瘫到地上,全身不停颤抖,显然已经彻底崩溃。

灿如白昼的灯光下,过了良久良久,皇帝终于调整了心态,淡淡的问道:“朕很好奇。你为什么下毒,朕也不想问。是谁收买你下的毒,朕也早已知道。你现在就简单的告诉我,你究竟是用了什么毒药,又是怎么做到自己吃了无事,太医检查也无事的?”

小林子突然如梦初醒,跳起身来拼命磕头,哀求道:“皇上,全是奴才一个人做的,与我的家人无关。皇上,奴才什么都招,什么都愿为皇上去做,只求皇上饶过奴才的家人!”

皇帝脸现狞笑,一字字道:“既然如此,你就赶紧给我招供。若是月妃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别说你的家人,朕会将的十亲九友一古脑儿全都诛杀干净!”

大骇之下,小林子立刻招供道:“皇上,奴才招了。奴才招了。毒药是皇后给的。究竟是什么,她也没说,只是告诉我用法。她让我将毒药的粉末偷偷倒进汤汁里。趁没化开,赶紧从另一头舀一点喝了,那当然不会有事!”

“原来如此!”皇帝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你天天伺候月妃的膳食,当然知道她最爱喝汤。毒药全在汤里,早就被月妃喝个一干二净。就算有点残余,你趁收拾的时候随手倒了,谁又知道是喝干了还是被人处理了?好聪明,好算计!”

说到这里,皇帝声音阴冷,几乎立刻就要将这胆大包天的卖主奴才千刀万剐处死。然而下一刻,他又硬生生忍住。目前案子未结,月妃还没清醒,这个重要的祸害和证人可不能轻易处理了。

他立刻对大内总管下令道:“带下去,将人小心安置了。要是出点差错,你就自己抹了脖子谢罪吧!”

大内总管满头大汗,心道:这真是个烫手山芋。实在不成,干脆我也搬进天牢里跟他同吃同住,时时刻刻看住他得了!

案情虽明,然而毒药是什么还是能没弄清。情急之下,皇帝命令道:“来人,跟朕前往皇后寝宫,非要将这嫉贤妒能的贱人抓住不可!”

然而,以皇后的精明,又岂会毫无作为的等着别人抓到头上?她以钱财开道,早已在宫中布下重重眼线。皇帝半夜提审小林子,这个消息第一时间被一个贪财的太监传给皇后,皇后吃惊下立刻便已做好了逃出宫外的准备。等到皇帝派人在树下挖出黄金玉器的消息传来,皇后简直魂飞天外,当即匆匆化装,直接逃出了宫外。

等到皇帝亲自带队杀到,皇后寝宫内早已人去楼空。暴怒下,皇帝拔剑连砍了几个皇后宫中不知情的宫女太监,随即下令,全国通缉,务必要将这个胆大包天的疯狂女人抓住治罪!

等狂怒稍息,皇帝的心头又无比沉重。皇后逃了,下的究竟是什么毒直到最后仍是未能弄清,月妃岂不是凶多吉少?

等他布置完了一切,精疲力尽的回到寝宫装备休息一下时,突然一个小太监急奔过来报告道:“皇上,大喜啊。月妃娘娘得天之佑,已经能够开口说话了!”

皇帝激动得跳了起来,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往宫外跑去,连声催促道:“备车……不,备马。朕要立刻赶到月妃那儿,见识这个上天降下的奇迹!”

匆匆赶到谢灿月的床前,皇帝看到谢灿月还是不能动弹,然而眼睛已经睁开,嘴里也能发声了。听到下人报告皇帝赶来,谢灿月用微弱的声音道:“臣妾让皇上挂心了!”

皇帝紧握住她的手,哽咽道:“上天垂怜,朕几乎以为这辈子再难与爱妃执手相看了!”

皇帝象个孩子似的,絮絮叨叨将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谢灿月。谢灿月叹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臣妾希望陛下能将小林子这个狼心狗肺的奴才传来,当面问问他,臣妾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他,为什么他竟能狠心下此毒手!”

谢灿月的床前,小林子泪流满面,痛不欲生道:“奴才对不起娘娘。但是皇后抓了我全家人,说要是我不做这件事,她一定会将我全家都杀了。假如我做了,并且能咬牙坚持到最后,她就让我的全家都过上好日子。奴才真是天良丧尽,娘娘怎么责罚奴才都无怨言!”

根据皇帝派出去的调查人员报告,证明了小林子的供述属实。谢灿月一时心软,对皇帝求情道:“这个奴才虽然做了错事,好在臣妾最终无恙。念在他对父母的一片纯孝,皇上就饶他一次吧!”

谢灿月既已恢复,皇帝心情大好,当下摆手道:“既然如此,一切都如月妃所求。但是对于那个逃走的妖妇,朕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一定要将她抓回来明正典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