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麻木

苏小晴不知道原来心痛的感觉可以持续那么久,已经过了三年了,但是她现在看见路倩和明辰两人走在一起还是会心痛。有人说一个习惯的养成需要21天。当初自己和明辰在一起的时候只有短短的半年时间,虽然养成了明辰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习惯,但是现在已经三年了啊,为什么还是戒不掉这个习惯,为什么自己一个人度过了那么多的21天,却还是没有养成明辰不在自己身边的习惯,还是没有习惯自己一个人。

苏小晴看着自己身边一个个人都有自己的归处,颜辉和张悦之间的感情越来越好,这个曾经对自己掏心掏肺的好的男人,是当初的自己亲手把他从自己身边推开的,现在看着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亲亲热热,而自己只能在一旁看着独自黯然神伤,这是自己自找的,怨不得谁;而橘子,从牢里出来后,就一心扑在自己的事业上,她要努力实现自己的伟大抱负,把自己的事业扩大加强;至于他们,路倩和明辰,听别人说他们已经搬出去住了,而且感情还不错。苏小晴抬头看着天空,手指挡在眼前,阳光的缝隙透过指尖射下,明媚的阳光把指尖照射成粉粉的颜色,苏小晴看着自己的指尖,微微的出神。

你呢?苏小晴在心底默默的问自己,他们都有了自己的选择,可你呢?苏小晴?你有什么样的打算,你预备未来该做什么?你的未来你就要这么一直让它荒芜下去吗?不!我的未来不能就这样继续仍由它荒芜!可是,自己究竟该做什么呢?

苏小晴仿佛看见自己的心里有一大片空旷无边的荒野,这片荒野上长满了大片大片的草,那些草已经长的高高的,长长的,一阵风吹过,那些杂草就会随风摆动。苏小晴在这片荒野上奔跑,朝着逆风的方向,她想找到一个可以宣泄的出口,但是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野草,夕阳斜斜的挂在西边的天空,好像永远不会升起,也不会落下,持久到令人害怕的黄昏,是不是自己就像这黄昏一样呢,苟延残喘着,乞讨着偶尔出现的路人给予自己的一丝温暖。依靠着这片刻的温暖卑微的活着。

之前的三年里苏小晴好像经常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低语,有的时候是男人的声音,有的时候又是女人的声音,还有老人的、有小孩的,他们在自己耳边诉说着不同的故事,他们的故事各不相同,但是最终的结局都是同一个,悲剧收场。听得多了,苏小晴心里渐渐涌出一股恐惧感,她害怕那些声音的出现,她害怕听到那些人的故事,她害怕自己到最后会变得像那些人故事里的人一样,到最后,寂寞终老。

渐渐地,她开始变得习惯那些声音的存在,她开始试图与那些声音交流的时候,开始试图去开导那些声音的主人的时候,那些声音就会突然停止,这让苏小晴怀疑自己是否出现了幻听。呵……真是可笑,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自己还是不能放下,为了那两人,把自己搞的人不人,鬼不鬼。

有的时候,苏小晴在碰见路倩和明辰,路倩趾高气扬的样子总是让苏小晴落荒而逃,就像个小丑,狼狈不堪的收拾着惨不忍睹的残局。自己在鄙视自己的懦弱的同时,当再一次遇见路倩,又会是以同样的结局收场。苏小晴深深的厌恶着这样的自己,但是又无力去改变现在的状况,只能任由情况愈演愈烈,她有时候甚至想过就这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安静的,不露一丝声响,不让任何人知道。有一次,苏小晴真的那么做了,她在浴缸里放满水,慢慢的整个人都浸在水里,躺在浴缸底部的苏小晴透过水面看着外面的世界,所有的东西都被扭曲了,或者,这个世界从来就不是正的。

但是,这次的消失行为在橘子的到来下失败了,橘子来看苏小晴,却发现苏小晴企图自杀,橘子从水里把苏小晴拉起来,用尽一切办法把苏小晴救醒。橘子看着醒过来的苏小晴反手就是一个巴掌,苏小晴的脸被打歪,头侧过一边,橘子抓住苏小晴的肩膀,大声说着:“怎么?只是一个男人被抢走了,你就开始要死要活了?只是被自己的朋友背叛了。你就觉得生无可恋了?苏小晴!你不觉得这样的你太自私了吗?你把自己关在你自己的世界里,拒绝我们任何一个人进去,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这些担心你的朋友!你有没有想过在家里牵挂你的爸妈!就为了那么两个人渣,你就把我们这些人全都抛之脑后,置之不理了吗!苏小晴!你太让我失望了!”

苏小晴小声的呜咽着,橘子把苏小晴搂在自己怀里,心疼的不知该怎么安慰,只能笨拙的拍着苏小晴的背,轻声的安慰:“小晴乖,乖……我们要学会坚强,不可就这么轻易的被打败啊。”然后两个人就那么抱着默默流泪。

为了不让别人替自己担心,苏小晴开始写字,只要一想到明辰,苏小晴就会拿起笔在纸上写下自己的思念,写完之后,苏小晴就会把自己之前写的东西一把火烧掉,看着跳跃的火苗,苏小晴开始嘲笑这样的自己,笑的嘶声裂肺。

夏天的脚步渐渐的近了,夏蝉在开始卖力的鸣叫,在短短的夏天里,努力的留下自己曾来过这世上的证明。苏小晴恍惚间反应过来,夏天,来了。路倩和明辰都离开自己之后,已经度过了三年,现在是第四年,也是她留在这座城市的最后一年。

苏小晴拉开窗帘,让窗外的阳光照进屋子,大片的阳光照进屋子,房间里瞬间就变得明亮。苏小晴坐在靠在窗户边的书桌上,仿佛可以看见漂浮在空气中微小的粒子,空气中好像还可以闻见阳光的味道,苏小晴闭上眼,让阳光尽情洒在自己脸上,她想起三年前,也是在这样的一个夏天,明辰带着自己去游乐园玩,那一次,是自己有记忆以来,在游乐园里玩的最开心的一次。就是那一天,自己和明辰在人海中拥抱;就是那一天,明辰目光温柔的看着自己坐着旋转木马,转过了一圈又一圈;就是那一天,自己以为可以和明辰手牵着手走到地老天荒;就是那一天,明辰带着自己在旋转木马下留下了他们爱的见证。

旋转木马,旋转木马,苏小晴紧紧闭着眼,她很清楚的感觉到滚烫的泪水在自己眼眶里打滚,她不想那泪水留下,然后再一次浸湿自己的脸颊,明辰……明辰……苏小晴口中念叨着明辰的名字缓缓低下头。

旋转木马拼命奔跑,每一步换一阵热闹;云霄飞车疯狂转弯,听一声颤抖的尖叫。

再一次站在游乐园门口的苏小晴抬起头看着头顶几个大字发呆,重新来到这个地方,苏小晴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只是忽然之间很想来这里看看,并不是借此来怀念什么,只是,就那么,单纯的,看看而已。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这个充满着她和明辰的欢笑的地方,苏小晴突然明白了,原来自己到这里来,只是想试试看,过了那么些年,自己有没有把明辰放下,有没有真正的坚强起来,但是此刻,苏小晴悲哀的发现这个地方带给自己的回忆让自己无力去承载。

她记得三年前,自己就是站在现在的这个地方,笑着喊着让明辰给自己拍照。那年夏天的阳光正好,正如现在的阳光,只是现在的阳光明媚的刺得人眼有点生疼。恍惚间,有种想落泪的感觉。

新的一波游客进入游乐场,人潮把苏小晴夹在中间,苏小晴就无意识的随着人潮走进游乐园,一进去,苏小晴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左边的鬼屋,一样的场景,一样的阳光,一瞬间所有的回忆如潮水一般像自己涌来。

四年前。

“明辰,明辰,快来啊。”苏小晴兴奋的朝明辰招手,远处的明辰看见苏小晴兴奋的样子无奈的摇头笑了笑,他提步向苏小晴走了过去。

明辰从背后一把抱住苏小晴,用鼻尖亲昵的蹭了蹭苏小晴的脸颊,苏小晴笑咯咯的指着游乐园的大门,侧着头对明辰说,“我要在那里拍照,你给我拍,快点快点。”明辰拿过苏小晴手中的相机,宠溺的拍了拍她的头,说了句:“去吧。”苏小晴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跑到那个地点,摆好了post,明辰喊着:“1、2、3,茄子。”“咔嚓”快门声响起,苏小晴大大的笑容被定格在那年的夏日。

进来游乐园之后,明辰一眼看见左手边的鬼屋,就要扯着苏小晴进鬼屋,苏小晴当时抱着离自己身边最近的柱子,死活不肯进去,明辰低声在苏小晴耳边循诱导,把苏小晴说的动心了,明辰拉住苏小晴的手,坚定的说:“你看,我牵着你的手,我们一起进去,不管前方的路有多么艰辛,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我们会这样一直手牵手走到天涯海角。”

也许是当时阳光正好,也许是当时的温度正好,又或许是当时明辰的眼神太过于坚定,让苏小晴觉得只要明辰在自己身边,无论去哪都不会让自己感到害怕,苏小晴慢慢松开抱住柱子的手,乖乖的被明辰牵着进了鬼屋。从进去到出来,明辰果然遵守自己的话,始终没有松开自己的手,一直都是牢牢的牵着苏小晴的手不放。

在这个时候,苏小晴看着自己和明辰紧握的双手,心里是相信自己会就这么一直和明辰到地老天荒的。

之后,明辰带着苏小晴玩了很多苏小晴之前不敢玩的刺激游戏,明辰告诉苏小晴:“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的,你以前不敢尝试的,现在由我陪你一起去完成,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未来,我们还要一起去完成很多事情,相信我。”就这样,苏小晴一直相信着明辰,把自己的手交给他,让他带领着自己去完成很多次的冒险。

最后,苏小晴带着明辰来到旋转木马前,指着旋转木马对明辰说:“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就是在这里,当时我差点要摔倒的时候,是你突然出现扶住了我,你不知道,后来我回学校上课的时候,心里有多后悔没有问你要电话号码。”明辰宠溺的捏了捏苏小晴的鼻尖:“感情你这个小色女在那时候就盯上了我啊。”苏小晴吐了吐舌:“嘿嘿,那当然,要不然你怎么会被我追到手。”

坐上旋转木马的苏小晴朝明辰拼命的挥手,明辰就一直站在原地,目光温柔的看着旋转木马转过一圈又一圈,苏小晴一下木马就扑进明辰的怀里,紧紧地不肯松手。

明辰牵着苏小晴来到旋转木马前的石阶处,掏出一把小刀,在石阶上刻下CLOVEQ,明辰拿着小刀一笔一划的在石阶上刻下他们之间的爱的誓言,苏小晴蹲在明辰身边看着明辰刻下的几个英文字母,念出声:“辰Love晴。”明辰回过头,眼神柔柔的看着苏小晴,“是,小晴,我爱你。我会永远爱你,到生生世世。”苏小晴眼眶微微泛红,重重的点点头,她低头看着石阶上刻着的小字,幸福的笑了。

时光回溯,四年后的今天,还是一样的场景,可是,陪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却不见了。

苏小晴缓缓走过那些自己和明辰曾经疯狂的冒险旅行,每看过一样东西心里就想起一份关于他们的回忆,心就更疼一分,苏小晴感觉自己此刻就像安徒生童话里的那条小美人,每走一步就像走在刀子上一样,心里在疯狂的淌血,疼痛万分。

那些你很冒险的梦,我陪你去疯。苏小晴不知道自己该一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这些承载了自己和明辰回忆的游乐设施。

鬼屋、云霄飞车、摩天轮、海盗船……最后还有,旋转木马……苏小晴站在旋转木马前,发现有很多小情侣都在这里玩耍,自己身边满满站着的都是在等自己女朋友下来的男生,旋转木马上的女孩子们每转过一圈就会朝自己牵挂的那个方向挥手示意,苏小晴看着那些人,感觉像极了三年前的自己和明辰,苏小晴调转方向,想去那个刻有自己和明辰爱的誓言的石阶那看看,却发现,那里也被人占领了。

苏小晴站在不远处看着一对小情侣蹲在石阶那,男生拿着把小刀低着头在石阶上刻刻画画,女生就蹲在男生身边说说笑笑。在那一瞬间,苏小晴好像看见四年前的自己和明辰蹲在同样的地方,那个时候的他们都还小,对于这种公然表现自己爱意的事情还十分害羞,苏小晴还记得当初自己羞红的脸颊和明辰羞涩的笑容。而现在,正蹲在那里的那对小情侣却一点也不像四年前的自己,他们没有丝毫的害羞,就好像把自己的爱意表达出来是一件合乎常理的事情,他们理应得到所有人的祝福。

苏小晴感觉自己和这个世界都格格不入了,自己就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在静静的看着这个世界所发生的一切。以前的,现在的,不同的时间,相同的空间,不同的人物,相同的事件。

远处的苏小晴再那对小情侣走了之后,走到石阶那,蹲下身子,苏小晴看见自己和明辰在三年前刻下的字现在已近变得模糊不清,苏小晴还清楚的记得,三年前,明辰在这里刻下这几个字的时候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刻上去的,当时CLOVEQ这六个字是那么的清晰,可现在……是不是,这六个字随着自己和明辰爱情的消逝也在渐渐的消失……抑制不住的苏小晴蹲着身子抱住自己狠狠的哭了出来,每个路过她身边的人都奇怪的看着苏小晴,他们都在奇怪,在游乐园这个充满欢乐的地方,为什么会有一个女生在这里哭得那么伤心呢。他们都不知道,这个女生在这里留下了两次刻骨铭心的回忆,她无法克制住自己的悲伤,她只能任由自己的悲伤宣泄出来,哭,是唯一的方式。

苏小晴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应该怎么办,她脑海里充斥的尽是四年前明辰在游乐园对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那些话,是苏小晴用心把一个字一个字都刻在了自己心上的,已经很难再把它们剔除,那些话已经和自己的血肉连在了一起,一旦试图剔除那些字,就像自己拿刀,生生的挽着自己心,鲜血淋漓。

苏小晴抱住自己的头,她努力让自己不再去想那些事情,但是偏偏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越是不让自己去想,自己就越是要想,苏小晴感觉自己的头快要爆炸了,明辰,你在哪?我好难受,真的,我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