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愿离开

江英听了,知道道机子心意己决,是任何人无法更改的。他心里一边替苏欣欣感到惋惜,而另一边却在思索着,回去后该如何向冯婆婆交待呢“你们都是桃花山的弟子,为师希望你们能够有一番作为,名扬天下。”道机子冷冷地说,目光无比凌厉,“如果你们被儿女情长所累,那么定然会牵绊住脚步的。欣欣就是个最好的例子,她是个多么要强的女孩,昔日和你们一同学习,那么残酷的训练,连你们都有些熬不住了,可是她还是硬挺过来了。而如今,为了一个‘情’字,弄的连性命都快保不住了。刘卫,这一点,你要向你江师兄学习。”

一听这话,刘卫和江英都愣住了。

一直以来,江英都是个容易被忽略的人物。他在桃花山那么多年了,道机子却从未称赞过他一句。他不像苏良那样巧舌如簧,兵法也不及刘卫,虽然他学了很多东西,可是却没有一样是大精通的。想不到这么多年了,道机子居然会称赞他,这倒让江英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

“你江师兄也成家立业了。”道机子看了一眼有些受宠若惊的江英,冷笑道,“可是他却不像你们那般执着。所以说,你江师兄,是你们当中活的最洒脱的,也是最幸福的一个。而你,欣欣,苏良,你们都太较真了,何苦把自己逼的那么累呢?明知道不属于自己的,该放手就放手。就像水里的月亮,你明知道它不属于你,纵然你再努力,又能将它捞起来吗?纵使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该放手时,就应该放手,你懂为师的意思吗?至于欣欣,她会有她的真命天子,而你也将会有你的红颜知己。”

听了道机子这一席话,刘卫的目光变得平和了许多。

是啊,从一开始他就清楚地知道,苏欣欣的心里只有伏云峰一个。而自己这样一味固执下去,到头来,不只是徒增伤感吗?自己伤心倒也罢了,可是这样的话,会不会给苏欣欣压力呢?如果爱一个人,并不意味着要得到,而是要在适当的时候懂得放手。即使现在她身边已经没有了伏云峰,可是他们之间的纠缠,仍然会继续下去。

“我明白了。”他淡淡一笑,冲道机子施了一礼,“多谢师父教诲。弟子这就和江师兄下山,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道机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就对了。回去后再捎句话给那个替欣欣护住心脉之人,药可以救人,也能够害人。以后下药的时候,分量最好拿捏准。这次他给欣欣下的药有些重了,即使她能活过来,恐怕也会变成白痴。”

不过此时,他们心里却清楚地知道,道机子不会不管苏欣欣的。所谓的不救,只不过说给在山脚下的那个人听的罢了。可是,一个聪明绝顶的女子,如今突然间变成了白痴,这让谁一时间能够接受的呢?

远方的路,黑暗且又漫长。没有人知道,苏欣欣是否能在这茫茫黑夜中找到自己的方向。她的命运,就像风中的蒲公英,不知道到底会飘向何方,哪里才会是她最后的归宿。

山脚下,老管家撑着伞,替周夫人遮风避雨。可是风实在是太大了,那柄油纸伞根本就无法使用。

“夫人,您还是回车里休息一会儿吧。”老管家劝道,“如果你的身子垮了,两位小姐可怎么办呢?”

一想到还在独守空房的周春华,周夫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缓缓上了马车。不过,她的心里始终无法平静。

伏云峰并没有上车,他静静地站在狂风暴雨中,焦急地看着山上。

夜幕低垂,风情的冷雨浇的所有人都有些心寒。虽然有蓑衣披着,可是那深深的积水,已经没过了脚踩。

“大王,上车吧!”汪石虽然心乱如麻,可是还是劝道,“从这里上山,还得一段时间的。”

桃花山的路,崎岖难走。不过以前汪石双腿健康的时候,上山还是非常轻松的。可是如今,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爬的上这座美丽而神秘的桃花山。他渴望后山那潭碧水,渴望那味美香甜的桃子,渴望重温在桃花时的旧梦。

“来了!”伏云峰眼尖,远远的就看到两个人影。

这时,只见刘卫和江英一高一矮缓缓从山上走下。刘卫身材修长,而江英生的又过于袖珍,远远望去,如两鬼差般,看上去阴森森的,充满了恐怖的气息。

“怎么样了?”伏云峰心急如焚,一把拉住刘卫的手,紧张地问,“欣欣现在怎么样了?”

刘卫听了,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时,周夫人听到声音,也从车里钻了出来,紧张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欣欣呢,为何只有你们俩个?”

“师父说他可以帮忙安葬欣欣。”江英长长地叹了口气,“可怜的欣欣,想不到年纪轻轻,便要做北乡氓女了。”

他跟了道机子多年,自然明白道机子的意思,所以其他的并未多说。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伏云峰听了,拼命地摇着头,“她是道机子的弟子,他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呢?”

他确信,世上任何事情,都没有能难得了道机子的。当时苏欣欣的情况那么危险,汪石都有办法保住她的性命,让她来到桃花山,道机子又如何能没那能力救她一命呢?况且,在众人心目中,道机子可是神仙般的人物。

周夫人听了,身体重重一颤。长途跋涉,已经严重透支了她的体力,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只觉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夫人,夫人!”老管家见状,连忙扶住了她,惊慌失措地喊道,“来人啊,夫人晕倒了!”

可是,此时众人的心都降到了冰点,根本没有心情去理会老管家。

过了良久,伏云峰的目光无比坚定,冷冷地说:“不管如何,朕一定要求道机子救欣欣。”

话音未落,他便一把扔掉了头上的斗笠,解下了彼在身上的蓑衣,重重地跪在了地上,以膝盖代步,跪着爬上桃花山。

“不要,大王!”刘卫见状,顿时一惊,“您不认得路的!而且上山的路极为难走……”

“那你就给朕王带路!”伏云峰冷冷地说,“无论如何,朕都要求道机子答应救欣欣!”

听了解这话,刘卫的眼睛有些湿润了。一直以来,他认为自己才是最爱苏欣欣的,想不到在伏云峰的心里,她居然占有这么重要的位置!

“快去吧。”汪石淡淡地说,“如果欣欣能够知道他的一片深情,想必她也不愿意离开这个世界的。”

从他决定留下来辅助伏云峰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这个看似冷酷无情的男人,心里是有苏欣欣的。否则的话,他无论如何不会为一个残酷无情的暴君效力的。苏欣欣对伏云峰的好,让汪石有理由相信,就算是一块石头,也会被捂热的。

桃花山的路,崎岖难走。伏云峰的膝盖,早已经被磨破,鲜血淋淋。可是他的目光,依旧无比坚定,不管刀山火海,他都决定要闯!

“对不起,欣欣!”他的心在忏悔着,暗暗自责着,“朕真是昏了头,怎么会相信你和苏良一起联手骗朕呢?你一定是不知情的,相信苏良更不会知道这一切。这件事情在齐王宫都是个秘密,你们又怎么会知道呢?对不起,是朕一时冲动……”

鲜血,染红了冰冷的石阶,宛若一朵怒放在水中的血莲花。它妖艳的在漆黑的夜雨中怒放着,随着那冰冷的雨水飘飘荡荡,散发着一股血腥邪恶的气息。

“大王,休息一会儿吧!”刘卫看着石阶上的鲜血,忍不住劝道,“您的膝盖已经受伤了,而前面的路还有好长。再说了,即使你爬上桃花山,师父也未必会答应您的。”

此时,刘卫这才明白,苏欣欣的心里为什么一直有这个男人。伏云峰,的确值得一个女人去爱。他不仅仅有着出众的外表,有着文韬武略,有着傲人的身份,更重要的是,他身上隐隐有着一股魔力,足以吸引世上所有的女人为之沉迷。

伏云峰并没有说话,只是咬紧牙关,看着前面那看不到尽头的的羊肠小径。

昔日,苏欣欣肯定在这里走过。上山时,她还是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而待她下山时,她已经长成了一亭亭玉立的少女。在她下山的时候,她怀着美好的期望,期望自己能够和心爱的男人长相厮守,共浴爱河。可是,待她再度回来的时候,她却只能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小床上,心如止水。

路,是那么的漫长,比黑夜还要漫长。

伏云峰不知道,在这漫长的小路尽头,到底会是什么。他的苏欣欣,是否还在人世呢?

雨一直下,下的所有人都心烦意乱。无情的闪电,一道道在黑夜中闪过,照亮了那雨水中的血迹。轰隆隆的雷声,似乎要将世上一切的不平事铲尽。

伏云峰累倒在那冰冷的小径上,冰冷的泪水,和无情的冷雨混合在一起。他累了,他真的累了。他好想此刻就葬在这一点,用自己的死,来向苏欣欣忏悔,只要能换回她的生命。

“大王!”刘卫鼻子一酸,他刚想走过去将伏云峰扶起,却被推开了。

“不要!”伏云峰疯狂地怒吼道,“让朕一个人上山!”

“大王您想过没有,即使您上了山,师父也未必会答应的!”刘卫感动了,眼含热泪说,“其实我跟您实话说吧,欣欣即使捡回这条命,她最好的结果就是个白痴!所以,师父不愿意救她,他不想看到一个神志不清的苏欣欣!苏欣欣应该是个女英雄,是聪明绝顶、武功盖世的,而不是一个白痴!”

他知道,不仅仅是道机子,若换成了苏欣欣自己,她肯定也不愿意这样疯疯傻傻的活着,而不如静静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