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让厨房炖的养气补血的补品,你现在身体正是虚的时候应该多补补。”秦雨露让人端了上来,她依旧高贵优雅。
只是眼尖的海御风还是瞄到了她掩在袖中的那抹烫伤,神色一暗。
“这些事交给下人做就行了。”
海御风不知道是不想承她的情,还是早已习惯了两人相敬如冰的夫妻模式。
秦雨露知道他全都知道了,也不在意他的冷淡。
“你是我的夫君,为夫君洗手作羹汤乃是妻子的本分,岂有假手他人的道理。”
秦雨露的话里没有执着,没有偏激,只是像是陈述一个很平常的事实,海御风看着她,一下子竟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夫妻二十几年,纵使再无感情,彼此之间还是存在一点情分的,他也不是绝情冷意之人,自然知道冷暖。
秦雨露看他拿起了碗,知道他是妥协了,这么多年来这还是第一次,心里虽然勉强自己不去在意,可是毕竟曾经是心尖上的人,怎么可能毫无知觉。
一时间心头澎湃,原来她放不下的不仅仅只有恨,还有那份沉重的爱。
“夫人,敖仓堡那边有消息传过来。”
“进来再说。”秦雨露戒备地看了一眼周围,然后才迈脚进去。
“线人来报,敖仓堡有三个当家去过梅山寒潭,只是一无所获,四当家还受伤了,至今昏迷不醒。”
清心一边说一边用眼角打量秦雨露的神色,只是瞧不出分毫。
“看来敖仓堡不是可托之人。”清心径自判断。
秦雨露将茶杯放在桌上,阖上茶盖,走向雕花栏杆边上。
她望向远处,看鱼儿一跃而上,顺着半弧又跳回水中。
双鱼嬉于峰?此鱼却非彼鱼。
“牧相城那边有什么动静?”秦雨露话锋一转。
清心一愣,可是随即立刻反应过来回答道:“没什么特别的,因为正值洪旭,所以赤城上下都在忙水利疏通的事情,牧相城日日出城视察,行为没什么异常。”
“是吗?”秦雨露的娥眉一跳,清心的心也“扑通”一声漏了半拍。
难道她忽略了什么。
“一件事若是做的太显眼便是想借机掩盖什么,他倒有画蛇添足之意了。牧祈天还在不在赤城?”秦雨露转身看向清心,将她面上的慌乱看在眼里。
“你真是太大意了,赶紧派人去拦截,这次一定要不容有失。”秦雨露的声音透着一丝狠戾,握着栏杆的手微微用力,直至青筋裸起。
因为掩人耳目,牧祈天乔装出了赤城,身边也只带了两名亲信。
一路上快马加鞭,就连马儿也累死了好几匹,可是牧祈天依然不敢怠慢,就怕一个不及,耽误了父亲交代的正事。
“少爷,前面就是梅山脚下了,有一个茶寮,不如停下稍事歇息吧。”
“也好。”
牧祈天翻身下马,将手中的缰绳递给随身的侍从。
牧祈天一进茶寮就感觉周围的氛围很不对劲,隐隐有一股杀气。
他坐了下来,向身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会意,警惕地看着四周。
“客官这是你的茶水。”
“看来你们这里的服务还真是周到,我们这还没点你就知道我要什么茶水了。”牧祈天出言讽刺道。
本来慈眉善目的人顿时变得穷凶极恶,他将茶壶置于递上,清脆一声响,旁边几桌的客人也都拔剑而起。
牧祈天冷笑一声,现在是连伪装都不屑了吗?
“笑什么!臭小子识相点就把你手上的东西叫出来,大爷我还能饶你一条狗命!”带头的人说完,其余的人就将牧祈天一桌包围了起来。
刀剑相视,看来真的是准备出手了。
“话说完了?我最讨厌动手前还废话一堆的人。”牧祈天单手带劲,手一挥,桌上装着筷子的签筒就如开了苞的花一般瞬间开裂,而筒中的竹筷则四面八方朝那几人刺去。
那几人挥剑去挡,可是出手不够快的人要么被插中心脏当场毙命,要么伤胳膊伤腿,仅仅一盏茶的功夫,刚才茶寮里的人就只剩下刚才放狠话的人了。
牧祈天转过头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现在阁下还要我交出东西吗?”
瞧着牧祈天的一脸惬意,再瞧一地的尸体和满地的哀嚎声,他只感觉自己握剑的手都在颤抖,脚也有些发软。
想逃命也迈不开脚步。
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茶寮外传来马的嘶鸣声。
“少爷。”
似乎是察觉到了不对劲,牧祈天身边的两人出口唤道。
“无事,你们先把这里的事情处理了,我上山去看看。”牧祈天说着准备起身。
看人起身,那人吓得倒退,牧祈天看着他那熊样,心里直觉好笑,这人要是生得一两骨气,今日他也不会要他性命,只是这样的奸邪之辈留在世上也是无益。
“除掉。”
未出茶棚之前,牧祈天简明扼要的两个字让那人一下子昏厥了过去,这下倒真是省心省力了。
“这里有草药可采吗?莲姨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个地方。”向晴瞧着周围不似谷中其他地方的好精致,反而透着一股阴森之气,让她没来由打了一个寒颤。
这样的五伏天还能冷成这样,这个地方果真是阴气过盛。
月无殇看着她瑟缩着身子打牙颤的模样,心里不禁莞尔,这个丫头还真不让人省心。
他将身上的外卦长衫脱下披在她的身上,拢了拢她的衣襟。
“这样你会冷的。”向晴看着他体贴的动作,心里虽然暖洋洋的,可是也不想他受寒,挣扎着想要脱下。
“穿着,要是再生病,以后就不让你跟过来了。”月无殇的语气霸道,偏偏向晴就爱极了他这样的霸道。
“那我这样抱着你,这样你就不冷了。”向晴拉起他的一条臂弯,整个人依偎了进去,眉眼弯弯,抬头看向身旁的人。
冷?他已经许久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了,即使是在寒冬,他也只是这样单薄的儒衫,可是看她在自己怀里的模样,他却莫名觉得四肢百骸一股暖意流窜,喜欢和她在一起的感觉。
两人就这样相互依偎行走在气流阴鸷的小道上,可是彼此脸上的暖意光可鉴人。
牧祈天觉得那人是有意引自己上山,他轻功姣好,很快就甩掉了身后的两名侍从。
“果真是少年出英雄,牧相城的儿子果然出色。”
说话的人背对着他站立,除了略微沙哑的声音还有宽阔的背影,牧祈天再也辨别不出其他。
不过听他的口气好像与自己的父亲相识。
“不知前辈引在下上来有何用意?”不知是敌是友,牧祈天格外小心翼翼,就怕一个不小心中了暗算。
他的话音刚落,山中便回荡着男人荡气回肠的笑声,不似说话时带有一丝暗哑,笑声洪亮如清钟,阵阵激荡在山谷的每一处。
牧祈天防备地将剑移向腰间,就等千钧一发之际来个先发制人。
“你不必紧张,我不会伤害你,只不过要向你讨一样东西。你也不必学你爹的那套迂腐,英雄与狗熊有什么区别呢,就在那把贱骨头是否真的傲娇到底。”
牧祈天还未思虑这些话里头的意思的时候,感觉丹田处有一股热气上涌,不一会喉间处便有一抹腥甜,一口黑血喷出。
身子瞬间软了下来,他只能单膝跪地,右手用剑撑在地上
看着地上的一滩黑血,他始终不明白自己是何时中毒的。
似是为了解答他的疑惑,那人终于转过身来,只是他用黑布覆盖了整张脸,只留双目,完全辨认不出是何方神圣。
“你也不用费心思去猜,就在刚才你在茶寮与那些人周旋的时候,我就在空气中撒了花粉,那花粉无色无味,任你再谨慎小心也不能避免,若你不在一炷香之内喝下解药,只怕一炷香之后便会经脉俱裂而死,我说过我无意取你性命,只要你手上的东西。”
“你休想。”牧祈天丝毫不屈服,即使在药力的作用下,整个身体犹如肝胆俱裂的疼痛,他依然咬紧牙关硬挺着。
“你觉得你现在还能反抗我。”
仿佛是在嘲笑他的自不量力,男人的笑声越发猖狂。
牧祈天不甘心,可是无论如何他是不会交出手中的东西的。
下嘴唇几乎被他咬破,鲜血顺着嘴角蜿蜒而下,牧祈天眼里的倔强渐浓。
“不好。”
看着直坠云霄的身躯消失在视线,他眼中的光芒逐渐炽热,难道这就是上天的安排,十六年后的今天,他用这种方式来偿还。
揭下黑布,一头银丝随风而扬,男人凄美的面容留下一抹怆然的心伤。
“果子很甜的,吃一口嘛。”向晴急于分享手中的果实。
月无殇无奈,只好凑过去,就着她咬的地方咬了一口,甘甜的汁液沿着嘴角缓缓而下,他刚想伸手去擦,一张绯红的俏脸在自己的面前放大,嘴角处划过一抹温热的触感。
双瞳倏地放大,月无殇一脸震惊地看着面前脸色嫣红,如涂抹了胭脂一般光彩照人的丽颜,心中一动,拉过她,主动触及那抹湿热,渐渐深入,直至果子的甘甜漫步在两人的唇齿之间。
林间鸟儿惊得四起,月无殇将气喘吁吁的人儿纳入怀中,双眸寒光凝聚地看向一处。
有人闯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