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老朋友

又是一夜的辗转反侧,向晴抬起双手死命地捂住自己的双眼,感觉那个地方现在一定是一片乌青,失眠的滋味不好受,深闺怨妇的感觉更是讨厌。

下了床榻,她才发现直到睡觉自己都还没有和月无殇和好,心里莫名烦躁。

这个连吵架的过程都不曾有的冷战,让她自己都觉得有几分无力,看着铜镜里憔悴的面容,她不禁晃神,她和那人是真的吵架了?

出了房门就看见牧祈天等在门口,她微微一愣,突然才想起他要走的事情,那么昨夜她苦恼了一阵的竟不是出谷的事?

“早。”

千言万语凝结在喉间,最后只有一个字,对于这个相处只有几天的人她竟突然想不出多余的话语。

“早。”牧祈天有些急切地回应,内心的情绪昭昭。

“你要走了吗?”向晴还没忘记让自己和月无殇不愉快的事情。

出谷,终究是他们之间的一道坎,只要她不能放下,他依然就会不安。

牧祈天轻轻点头,随后两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

“你很期待离开这个地方吗?”

许久牧祈天开口问道。

期待?才不是!

向晴嘴上很想这么反驳,可是她昨夜的行为又说明了什么,不期待为什么要有那样的情绪,她感觉自己走进了一个胡同怎么也绕不出来。

似是看出了向晴纠结的情绪,牧祈天出声安慰。

“会有机会的。”

向晴微微转过头,对上了牧祈天温柔似水的眼眸,心中的愁绪似是化了一般,她抱有的期待或许就只是这个机会。

“嗯。”

她笑脸应道。

两人并肩站着,清晨出谷的晨光攀爬上两人的面庞,顺着衣服的摺摆渐渐深入肌理。

暖和,秋日难得逃的了萧索的命理,此刻心境从容,往日的灰败也淡化了许多。

“抱歉。”

“嗯?”

因为牧祈天没来由的一句话,向晴有些奇怪地侧过身子看向他。

牧祈天温润的脸庞浮现一抹笑意。

“没什么,只是想到今天是小晴的生辰,可是我却没有办法陪你到庆生的时刻,有些遗憾罢了。”牧祈天的话语的确落寞,他的手缓缓移上腰侧,可是最后还是放下了。

她还会记得曾经有个他吗?

“没什么啦,又不是什么大事,而且你已经向我送上祝福了啊,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我很开心。”向晴眼里满是真诚。

即使不是最亲密的恋人,可是牧祈天知道在她的心里有一个地方是留给他这个萍踪过客的,想到这里,什么都觉得够了。

“小晴,我会永远记得你的。”我心中的圣莲花。

牧祈天动容,将她搂在怀里,指尖触及的是她的温度,但愿这份炽热可以在心里点燃久久不灭,正如他希望的那样,这份回忆会是心中隐秘的一处,谁都不能染指。

向晴落落大方地伸手去回抱,因为在她的心里,超越男女感情的芥蒂,牧祈天就是那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无忧同雪莲相视一眼。

雪莲更是满脸的忧色,如果她刚才没有看错的话,那抹白衣的主人就是……

哎。

“晚辈叨扰数日也应该告辞了,保重。小晴也是。”牧祈天转头看向一言不发的向晴。

他想这一别大概就是永诀了吧,就只一眼,她还为绽放的容貌便深深嵌入了他的脑海,只是时光催人老,许多年后的今天,他怕是相思也无从寄托吧。

向晴恍惚之间好像听到有人跟自己请辞,又只是一阵恍惚,那人便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等到她伸手触及到凉薄的气息之时,才明白,这一天,她真正意识地长大了。

女子及笄,本是人生当中的另一个跨度,可是对她来说,今日是冷清的,不论是身还是心。

“小晴。”

看着落寞转身离去的向晴,雪莲喃喃。

这个丫头似乎一夜之间真的长大了呢。

关上房门,解下细绳,发丝如瀑般倾泻而下,她整个人栽倒在床上,从袖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滑落。

定睛一看,被褥上躺着一只雕刻画案的环形玉佩,这是?

心里大悟,想起与牧祈天拥抱的时刻,原来是那个时候放进来的,也难得他的手法这么利落,她可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呢。

想起他说没能送她什么,可是看这玉佩的色泽,她想她应该收到了一份大礼才对。

双目圆睁,看向黄色的罩顶,一头青丝似是无间的缠绕在锦被上肆意交叠,握着玉佩的手渐渐收紧。

祈天,一路走好。

“你和小晴……”

无忧欲言又止,又怕自己说错话唐突了人。

“小晴是个好女孩,只是我似乎来晚了。晚辈有一事不知,不知前辈可否解答一二。”

牧祈天本来打算带着这个疑惑离开的,可是却始终挡不住心里的那份焦虑,他想自己的心中应该也是期待的。

无忧点头,似乎也预料到了他想问询什么。

“为什么不让小晴出谷呢,而且据我所知,前辈似乎有事隐瞒了她,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可是有时候觉得这样的做法未免太残忍了一点,将一个女孩的天真烂漫就这样扼杀在这个沉寂的谷中。”

牧祈天说完,无忧只是轻叹了一声。

命运啊。

既然牧祈天能找到这里,又将月玺带回,可见这都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凭借外人的力量也是没有办法阻止的。

“以后你就会明白了,还记得我那日在洞窟中跟你所说的吗?夜千寻,他就是小晴的生父。”

牧祈天的身形微震。

不用多说,牵扯到这个人,一切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前辈就当晚辈什么都没说过,前辈不必相送,晚辈告辞。”

一个纵身,牧祈天跃进了那个无底深潭,只有他知道自己曾经经历过的恐惧和彷徨,可是现在脑中装载的更多的是不安,刻在他心底的。

他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也许这里会是一个好的归宿。

“你是明白了,可是那个丫头却不知道还要胡思乱想多久。”无忧有些无奈地看着牧祈天消失的方向低语。

进来,或许是场意外,可是出来却是他的选择,这个漩涡,他只是守护着这个地方的平和,绝对不能危及的地带。

转身,却已如痴梦一场。

他重新活了。

悬崖上的血迹早已干透,可是心里徜徉的逆流却一点点地倒腾,那并不是一场单纯的梦幻。

“师父。”

蒙面的男子只是轻轻地摆手示意安静,直到牧祈天的身影走远。

“您为什么不将人截下来,那人刚才竟然从深潭之中出来了,这简直太……”

“不可思议。”神秘男子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的确一切很是诡异,可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就在眼前,男子面上倒是没有多少的吃惊,仿佛这一切在他看来很是平常。

月玺出现了,这一切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只是那个人见到了什么倒让他很好奇。

“好了,你回去吧,找个借口把那个女人打发了,这个地方最好不要再有人涉足了。”

为了这个地方的安静吗?或许吧,到最后他还是觉得自己有这份职责。

有时候活得久了连他自己也忘记了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让他一个本应该死去的人支撑到了现在。

“您的意思是将牧祈天生还的消息告知那人?”显然她很是不解。

如果这样的话,梅山毕竟陷进风波,怎能平静,看向身旁男子的高深莫测,她发现自己是越来越不懂了,也许相处十几年,有些事她依然不能猜透。

“能不能让狡猾的狐狸将贪婪的目光移向别处,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风中摇曳的话语还未完全散去,男子神秘的身影已经如鬼魅一般离去。

只剩下独自留在依然散发着深远悠长的寒冽中的她,此刻随风扬起的思绪渐渐回笼,她的使命,她的一切都在这里。

而她没有质问的权利,十几年如一日,心甘情愿。

“这么说那件东西是真的在他手上了。”

秦雨露面色淡淡,让清心猜测不出她此时的情绪。

这个女人的确不简单,她没有一刻能摸清这片浑水之中到底有多少的阴谋诡计,就算是对待她这个“心腹”依然有太多的保留。

“牧祈天并未打道回赤城,而是继续北上,似乎有向乌山进发的趋势,属下想他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秦雨露深深地看了一眼清心。

“我知道他要去找谁,只是不知道那人是不是还是那么冥顽不灵。”秦雨露的话语里好像隐藏了一丝期待。

清心在想秦雨露口中的那个人是谁,好像两人很熟稔一般,与其这么说,倒不如说有着千丝万缕的恩怨情仇。

她自口中常常咬牙吐出的名字也是二十年前的那个羁绊,看来水镜山庄的前身还有一段非常坎坷的故事呢。

“是一个老朋友了,清心你替我去乌山下拜帖,那可是水镜山庄的贵客呢。”

秦雨露锋利的眸光闪落,好似在计划什么,一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