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就这点能耐，看来享誉京中的海大庄主也不怎么样。”
月无殇的话很明显就是嘲讽，可是在海御风的脸上却寻不到半点的怒意，如今就算被骂被说，他心里始终也好过点，至少这些都是她给的。
“她还好吗？”
许久，海御风才憋出这样一句话。
他眼里盛满了愧疚，可是在月无殇的眼里却连垃圾都不如，他不稀罕。
月无殇没有回答，绕过海御风便想跨出门槛。
可是仅是一瞬间，在月无殇的眼眸之中，海御风便知道了自己一直所认为的那个不可能就是眼前这个呈现在自己面前的血淋淋的事实，之间的惶恐不安，此刻他竟害怕听到月无殇的答案。
他拦住了面前的人。
“告诉我，只要一句话好与不好……我对不起她。”
千般的愧疚，如盈满了水一般，潺潺而过，最终留下沉沉的沙地。
事事万般无奈，可是他却走上最为错的路，时至今日，只能怪他自己，如今一声声“对不起”又能说给谁听。
他终究代替不了母亲，就像是给他留了一条性命，只因为不想让已经死去的母亲也留下眼泪。
这个人真是太卑鄙了。
“海大庄主竟然这么执着，那么我告诉你，她很好，好得压根就不记得你的存在，还有收起你假惺惺的样子，我看着就觉得呕心。”
月无殇如寒风一般冷冽的声音还未飘远，海御风的视角已经模糊，再也看不见自己面前的人在哪里了。
他有什么资格祈求原谅，还能奢望那个人一脸笑意地接受自己所有的过错。
“我奉劝海大庄主一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如今更加不必庸人自扰。”月无殇的一只脚还未跨出门槛的时候，微微侧头向身后的人说道。
在迈出的那一刻，月无殇才发现自己一点也没有报复的快感，看他一脸的痛苦，他竟然心生同情，是受了那个小丫头的影响了吧，如今他也是荼毒颇深。
秦雨露走近的时候便看见丈夫一脸绝望的冷清。
“就是那个孩子吧。”
秦雨露的话语落毕，海御风抬眼看向她。
他别过脸，秦雨露也不介意，今天的她好像显得无比耐心，脸上也似蒙上了青雾，神情总是看不真切。
“若是你想去找她就去吧，这么多年也够了。”秦雨露的神色幽幽。
海御风抬头，神情难掩讶异，她是什么意思？又是试探吗？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累了，还记得上次你问我为什么要散播那些谣言吗？也许我是真的不甘心，这么多年了，我虽然成为了你的妻子，可是你的心里却一直挂念着她，我不得不承认我输了，输给了当年自己莫名的自信，还有你对她的情，如今也没什么筹码了。”
秦雨露一副看开的模样让海御风心里很不是滋味，说到底他也对不住她。
这么多年来，两人相互折磨，又有谁真的好过。
“我想你要的答案就在赤城，如今我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秦雨露说完便准备转身离开。
“你为什么？”
海御风涩涩开口。
为什么？
这个答案就连秦雨露自己都不能给自己一个完美的解释，她处心积虑了这么久，甚至牺牲了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可是现在说放弃就放弃了，竟没有一丝的留恋，难道过往的一切都只是烟云？
“为了我自己。”
终到头她还希望他记得那个自私的自己，转身亲自了结了她与海御风半辈子的纠缠。
如今是真的舒坦了呢。
留下的海御风满面凄然，可是却没有忘记秦雨露最后说的话，赤城？现在也只有那人能帮助自己了吧。
“丫头。”
“啊？”
老人本来只是想从后面吓一吓敏敏，可是谁知道她胆子小，整个人弹了起来。
反应怎么这么有趣，老人一脸得意。
“您有事吗？”敏敏战战兢兢地问着。
她和老人上次在匆忙之间只打了一个照面，再加上当时环境混乱，她已经不大记得有这号人物了。
可是看老人的年纪不小，敏敏猜测对方在这个堡里应该地位不低，所以应答之间有些紧张。
老人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生了逗弄的心思。
“我倒是没事，不过你的事倒是不小。”老人指了指敏敏左侧面颊上包扎的纱布。
她脸顿时红得像煮熟的虾米一般。
想起羊旻每日亲手为她包扎伤口的情形，敏敏就止不住得害羞。
“我看这下不好了，可能是在月亮底下晒久了，看这小脸红的，像思春的小母猫一样。”
老人赤裸的比喻让敏敏更加难为情，她刚才满脑子都是羊旻，难道她真的像眼前的人说的那样，想男人了。
强烈的羞耻心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我才……没有。”
没有？没有吗？这话她自己说得都有些没有底气，心里胡乱地想着，难道她对羊旻真的有那样的心思。
“只是开玩笑嘛，不要这么认真，嗯？对了丫头，你在这里呆了多久啊？我看这里没什么好玩的，简直是闷死人了。”老人自顾自发着牢骚。
敏敏看他闲下来，便将羊旻如何将自己从水镜山庄救出的事情详细地说了出来。
叙述的时候，她的两只月牙一般湛亮的眸子越发明亮，而老人越听越觉得羊旻对极了自己的胃口，对羊旻一阵赞赏。
听得敏敏的脸一阵莫名的红。
“丫头。”
“嗯。”
敏敏一听老人唤的是自己，赶紧站得笔挺。
可是许久了只传来身边的人哈哈大笑的声音，敏敏站在原地顿了一下足，不禁有些气馁，她好像真的很好骗的样子呢。
正转身想跟身后的人说不要再戏弄自己的时候，面前已经没了老人的踪影。
她四处张望，却扫到了羊旻的身影，突然想起老人刚才戏谑的话语，有些羞赧地站在原地。
“怎么还不睡？是不是伤口化脓了？”
羊旻有些着急地想上前查看，可是面前的人却跟他闹起了别扭。
就在敏敏躲闪的时候，空气中震荡着老人沧桑却又浑厚的声音。
“小子，这丫头呀对你有意思，有花堪折直须折，抓紧时间，下次来了生个大胖小子给我玩。”
轰！
敏敏感觉自己害羞得脚趾头都要蜷缩在一起了，什么嘛，这个老爷爷怎么可以这样。
她哪有……咦？
怎么感觉头顶有一束炽热的视线，敏敏抬头便看见羊旻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瞧，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所有的反应都落在了他的眼里。
他一定会嘲笑自己吧，敏敏有些逃避现实地准备离开，她不希望听到他嫌弃自己的字眼。
可是身子还没挪动几分就落入了一个炽热的怀抱中。
他的声音一直都很好听，只是这个时刻，却无比动人，仿佛每一个字眼都是最美丽的乐符，悸动的不止一片芳心。
“大叔。”向晴知道那人就守在竹屋外面。
果然她一喊，那人便进来了。
晚间的向晴总是少了几分白天的霸气冲动，更多的是流露女儿家的姿态，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来由地害怕夜晚。
她想这可能跟这个小女孩本身拥有的那段记忆有关吧，继承了这个宿体，即使灵魂是她自己的，可是依然掩盖不了一个事实，她的恐惧不会减少。
夜千寻本来不想理睬向晴，实在是怕她缠得烦了，想在外面独自寻一个清静之处，可是她偏偏抓住了他的软肋，他的不忍心。
的确，看见小鹿一般楚楚动人的双眸，他纵使再冷硬的心也横不起来。
这个丫头总是很会利用时机，就比如现在。
“大叔，我怕暗，你就蹲在我旁边好不好？”
果然又是一个无理的要求，他又不是一条狗，还带守门的。
向晴像是看出了面前的人要拒绝自己。
“算了，就让我怕死算了，反正我也是一个没爹疼没娘爱的可怜的孩子。”适当地，在情绪最佳的时候，向晴的眼还不忘偷瞄，加点作料，可怜兮兮地抽泣两声。
果然见他冷意的薄唇随着她粗重的抽泣声慢慢抿紧。
不管是自己哪一方面刺激到他了，总之以她萝莉的外表，二十一少女的智商情商就不信征服不了这个大叔。
于是平时用在月无殇身上的招数全部施展在了夜千寻的身上，效果甚至加倍的好。
向晴心情大好地看着面前的人欣长挺拔的身子渐渐弯下，最后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她突然觉得大叔是不是太好说话了，看他虽然一副冷冰冰不爱理人的模样，可是内心却也是古道柔肠。
向晴最后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还想着自己这次真的遇见好人了。
看着月光下静谧的容颜，夜千寻的手撑在床沿上仔细打量着女孩细腻的五官，手不自觉伸了过去，可是仅是触手可得的地方，他停住了。
如果你是她该有多好。
刚才向晴无心的一句“没爹疼”深深触动了夜千寻的心，他想如果他们的孩子也这么大了，会不会也想着自己没有一个疼爱自己的父亲呢。
这样，他还怎么能狠下心对待向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