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我说过出谷的话就要见面的吧,还是你已经把我这个朋友给忘了。”
向晴本来因为眼前的人前半句话而落落不安,为什么搞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很暧昧一样。
下意识地向四周望去,心想可千万不能被那个别扭的男人听见或看见,可能是察觉到她的不安,牧祈天的下一句话让她松了一口气。
看着她的在意,牧祈天的眼底一暗,可再次迎上她的眼眸之时,面上已然明媚。
“对了,你怎么也在这里呢?我还以为你已经回去了呢。”
向晴看着面前的人一直笑着看向自己,面上也不好太拘束,于是开口问道。
牧祈天因她的发问心情好了许多,两个人也从一开始的不自然到最后的侃侃而谈,主要也是向晴这个人不认生。
“你应该还没好好逛过吧,今天我来作陪吧。”
向晴有些犹豫,她又不是一个人,可是又不好拒绝牧祈天的热情的邀请。
“那我去叫月,他和我一起出来的。”向晴说完转身就往月无殇所住的厢房跑去。
留下身后的牧祈天一脸的隐晦。
若是你知道他已经准备放开你的手了,你是否会转过身来看看身后的我。
向晴不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少女,身体里住的灵魂已然有二十四岁青年成熟的心智了,牧祈天看她的眼神,她怎么可能读不出几分。
所以回避是避免伤害的捷径,原谅她做一只鸵鸟,她实在做不了一个圣母,一个月无殇就已经够她忙活的了,而且她也很容易知足。
奇怪,怎么没人呢?
向晴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面上有些奇怪,想着月无殇怎么走了也不跟她打一声招呼。
牧祈天靠近的时候就撞上了向晴匆匆奔出的身影,他还来不及拉住她就与她一同跌倒在一旁的门框上了。
他本能地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而他的背便生生撞上了结实的门框,好像还能听见门框猛烈“吱”得一声。
向晴抬头就看见牧祈天一脸紧张地看着她。
刚才那一声结实的撞击声似乎还在耳畔。
“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向晴只是觉得愧疚,都是因为她的莽撞,可是在牧祈天眼里,她的关心成了甜蜜的良药,就连背上的不适也缓解了不少。
向晴看牧祈天不说话更加着急了,难道是被撞傻了,可是他貌似撞到的不是脑袋吧。
“你真的确定你没事?”向晴看着坚持声称不要看大夫的人说道。
要知道她是担心自己要负上“故意伤人罪”的罪名,可是身边的人一脸云淡风轻,倒显得她过于草木皆兵了。
老人执壶灌喉,空气中似乎还有猛烈的酒香。
“咕噜咕噜”的声音不绝于耳。
他坐在悬崖边上,身旁是凌霄的云雾,鹤发徜徉,有种超脱世俗,遗世独立之感。
“喂,小子,你站在那里那么久了,陪老人家我喝一杯怎么样?”老人拿起篮子里的一壶酒就朝月无殇掷去。
月无殇的眼神没有丝毫的漂移,可是手已经以极快地速度接住了向自己直投而来的异物。
手一抬,头一仰,浓烈的酒疾驰而下,最后只剩下灼热的闷烧。
老人看了一眼,脸上的笑意更加浓烈了,这个小子的作风还真是惹人喜欢呢。
“小子,你不会是想跳崖吧,我看你一副为情所困的模样,怎么?还真的有这样的心思。”老人有些讶异。
看月无殇终于将投在远处的视线放在自己的身上,老人的嘴都快可以塞下一颗鸡蛋了,这些年轻人怎么这么想不开呢。
月无殇转身欲走。
“喂,小子。别走啊。”老人好不容易发现了有趣的事物,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放下酒瓶,一路小跑着跟了上去。
他一把拉住了月无殇,手刚好触及手腕之处,冰凉的温度让老人的身子一震,这个脉象……
月无殇一向不喜欢陌生人的触碰,他一把甩开了老人的手,脸上早已是冰霜覆面。
看着视野里的一袭白衣,老人的眼睛微眯,竟然是醉魂。
不过也仅仅只是一瞬,老人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模样,沿着月无殇离开的方向紧跟了过去。
月无殇忍受着身边的人的聒噪,整张脸已经沉得像大锅的底了。
可是老人只是自顾自地说着,丝毫学不会察言观色。
老人心想这个小子既然遇见了他本尊,他怎么能轻易就这么放过他。
有时候真是无巧不成书,天涯何处不相逢。
牧祈天看着自家师公一副顽童模样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还来不及思忖师公是如何与月无殇相识的时候,身边的人早就没了踪影,空气中似乎还残留有她身上的馨香。
看着他背着自己奔向另外一个男人,他的心里难掩落寞,可是对上老人饶有意味的眼神,他有些不自在地别开了眼。
老人眉眼飞扬地望向自己身边的小女娃,原来傻小子的心上人就是她啊。
不过看着向晴同月无殇撒娇,他想自己这个笨徒孙应该是没什么希望了,怎么就找了一朵有花的主了呢。
“小子,你们俩是一对?”
老人在向晴和月无殇的面前比了一个相亲相爱的动作,眉梢向上一挑,样子看起来也很是暧昧。
若是寻常家的女孩子这会肯定脸红迈着小脚跑开,可是向晴就不是一般人,更不是一般的女人。
“当然了,老爷爷,我们不像吗?”
向晴揽着月无殇的手臂,一脸的主权宣示,可是却被月无殇隔着衣裳依旧冰冷的体温给震得哆嗦了一下。
怎么会这么凉。
向晴眉眼之间的愣神落在月无殇的眼里,微微一疼,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向晴的触碰。
“别闹,进去吧。”
他没有拉自己的手,他的语气也没有以前的温柔了,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感觉他好像在慢慢疏远自己。
向晴愣在了原地,脚步沉重得再也迈不开来,神情流露着一丝不安。
可是随即她又自我否定,他怎么可能不要自己,她又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他会不要自己吗?
牧祈天看出了向晴的异常,想要安慰她,可是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他不是也是参与者吗?
心里自私地希望月无殇能够离开她的身边,只要这样他才能慢慢走进她的心里,而他知道一切,却还是选择隐瞒。
他想这也是他唯一觉得对不住她的地方,他会弥补,就让这一切快点结束吧。
“那日山庄一别,我还以为再也不会见面了。”
红枫落了一地,男人的声音凄凄,而坐在他对面的男子亦是一脸怆然,举杯两人皆一饮而尽。
这样的时光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几年前,那时他们师兄弟也是这般惬意地谈笑风生,把酒言欢,只是往事越是清晰可见,心中的惆怅就越是浓稠化不开来。
“你见过师父他老人家了吧?看见他老人家依旧安好,我心里很是高兴,只是他似乎还不肯原谅我。”海御风苦笑。
他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资格。
牧相城无奈地摇了摇头,许多年前的恩怨,是是非非一闪而过。
“你心里也别太执着,如今已经是最好的了,过去的我们早已是无力回天,那也不全是你的错,如果我早一步赶到的话就……她不会死,你也不用被师父误解了这么多年。”
牧相城的神情像是沉浸在过去不可自拔一般,他的眼中满是愧疚。
他早就猜到了海御风前来的原因,只可惜他却帮不上忙。
不是不愿意,而是强求始终不会有好结果,有些误会芥蒂深了,怎么是一言两语可以化解的。
可是海御风却不愿意放弃,或许以前他会顾忌很多,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水镜山庄的名声,又或者是外人对自己这个“君子”的评价。
世俗的包袱他始终不能放开,可是这么多年的煎熬,他发现最辛苦的不是外人的眼光,而是没能得到她的注视。
“相城,那件事之后我再也没有求过你,可是这次不一样,她……当年她可能已经怀了我的孩子了。”
牧相城身躯一震,他们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竟然将怀有身孕的她推向了风口浪尖之处,这就是为了肃清月煞带给世人的灾难所做的结果吗?
她何来有错?
他身为月煞后人,却深知月玺的无穷力量会带来怎样毁灭性的灾难,于是便与海御风合作,却没想到这会成为海御风同月灵儿相识的契机,也许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
他背叛了月煞,欺骗了月灵儿,此生他的罪怕是怎么都不能偿还清了。
牧相城的表情出现一丝松动,海御风继续说道。
“那个孩子回来找我了,当他向我拔剑的时候,我还真的以为是月灵儿回来了,那时候我想如果真的死在他的剑下了,应该就能解脱了,可是现在他却跟我撇清关系,让我连补偿的机会都没有,相城,我必须找到她,必须。”
海御风的眼里有着决心,牧相城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自怀中取出那份素笺。
“一切就看你和她的缘分了。”
海御风攥着素笺的手还在发颤,这次他不会再放开她的手,不是单纯的补偿,而是想深深地追逐。
冰棺底处“滴答滴答”地滴着水,而淡淡的盈光自里面倾泻而出。
“无忧,怎么会这样,冰棺在融化,灵儿的身体……”
雪莲惊讶出声,看着几近透明的月灵儿的身体,她伸手,可是却直接穿了过去。
无忧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情景,当下也有些不知所措。
就这样两人看着月灵儿的身体凭空消失在眼前,而月玺亦不翼而飞。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等你很久了。”
纱帐轻扬,随同女人飞扬的发丝落下,她的眼里有着一丝解脱的潇洒。
而就在她闭上双眼的瞬间,她额头上隐隐泛着月牙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