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价格不贵,可是理由有点让人难以信服。“那个,我可以看看您的房产证吗?”如果可以,最后拿到房地产局去查查,看是不是真的。
老先生“哈哈”笑起来,竖起大拇指,“嗯,不错,没有被价格冲昏了头脑。”他笑嘻嘻地从随身带的包里面拿出房地产证、国土证、公证过的委托书、护照等等一切相关的文件。
待杨巧巧都看过了,老先生拿出一个平板电脑,很快调到了房地产局的官网,“你可以查查房产证号,这样放心些。”
杨巧巧早相信了,笑着摇摇头,“不用了,老先生,我们现在就去房地产局办手续吧。”
当然,过户这种事还是需要专业人士来办比较好,杨巧巧有个同学是做房屋中介的,通过他,手续办得很顺利——这得力于老先生的信任,答应签字后再收房款。
“巧巧,现在发财了,什么时候照顾下老同学啊?”
这句话像把锥子锥得杨巧巧痛苦不堪,她拿出五百块钱,塞进同学的手里,同学笑眯了眼,说了声“谢谢”,走了。
喊人换了门锁,杨巧巧搬进了新家——尽管她一再告诉自己,那是她应得的,可是内心里却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嘲笑她,嘲笑这钱是卖身的钱。
“不是,不是!是我赚来的,是我赚来的……”
最开始,杨巧巧还有点理智,到最后,那个声音越来越大,让她感到羞耻和痛苦,犹如被乱箭穿心一样——她疯狂地捶打着地板,捶打得手出血了,才稍微好受点。
“不可以,我不可以疯!”
她抱着头使劲摇了摇——被抛弃的屈辱,被爱的人无情的伤害,像囚笼放出来的野兽,凶猛地扑噬过来,毫不留情地撕咬着她疲累、脆弱的心。
“痛啊!好痛啊”
身痛,心痛,无处不痛!可是,理智却还在提醒她,小心肚子,小心身下……血?
为什么有血?
杨巧巧惊恐地摸摸下面,她的手指鲜红,沾染了红色的液体。
流产了?刚才那些癫狂让她流产了?
“不要!”
附近有医院,赶紧去看看。
换了衣服,垫上卫生巾,杨巧巧疯了似地冲了出去。
电梯,快点;脚步,快点;医生,快点!
可是,检查出来的结果让杨巧巧傻眼了!
“什么?我没有怀孕?医生你是不是弄错了?”
医生不满地“哼”了一声,“月经不调,吃点药,就没事了。”
杨巧巧觉得一定是自己听错了,或者眼前这个医生是庸医,依沙都已经投进她的怀里,怎么可能没有怀孕?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难过地哭起来——她答应依沙做她的儿子的,可是现在她却没有怀孕……和陆晓庆欢爱,然后怀上……不可以,依沙会恨她,杨妈妈也会逼着她嫁给陆晓庆,怎么办?
去找萨伊……那她不是成了海娜?成了主动送上门去给他快乐的贱女人?
不要,无法接受!可是依沙怎么办?
斐戛,斐戛那个梦,人被绑在木柱上,“休”?万事皆休?
“哎!”
杨巧巧长长地叹口气,决定去附近的寺庙,烧香还原,并且为斐戛祈福。她找出那个裂成两半的玛瑙玉佛,小心地包好,搁到背包里。
打开门,她倒吸了口冷气——杨妈妈和陆晓庆站在电梯口那里,正在张望。
“巧巧!为什么买房子这么大的事情,你不告诉妈?”
告诉了,还能买得成吗?杨巧巧苦笑着,让到一边。
“这房子,要好几百万吧?”杨家有钱,但是这么大手笔地买房子,杨妈妈做不了主,所以她心里很不快活,看房子的时候,她忍不住四处挑刺,最后挑到杨巧巧的身上。“你离家出走也就算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和爸爸妈妈商量下,就擅自做主?”
杨巧巧没有吱声,给他们一人准备了一杯果汁。
“我知道你赚了钱,可是也不能这样乱花……”
一滴泪滑下来,杨巧巧咬紧嘴唇——什么叫她赚了钱?别人说这种话,她可以忍受,但是自己的妈妈竟然也说这种话,她很痛苦。
“伯母,巧巧买这房子很有眼光,估计明年出手,可以净赚几十万。”
杨妈妈瘪瘪嘴,心里却已经很后悔,她走过去,擦掉杨巧巧脸上的泪,忍不住拥抱她,“从小到大,你都没有离开过妈妈,这突然失踪了,突然离家出走……妈妈有点受不了,对不起,我不是想责怪你,我是担心你,所以来看看你。”
杨巧巧的嘴唇咬得更紧,她不愿意在陆晓庆的面前哭出声音,源于以前的倔强,也源于内心的自卑。
嘴唇流出血的时候,杨妈妈才发现她已经哭成了泪人儿,而且咬出了血。“你这傻孩子,觉得辛苦为什么不哭出来?晓庆……他答应做你孩子的爸爸,这下,你可以回家了吧?”
杨妈妈可怜兮兮地望着杨巧巧,恨不能抱着她的头猛点几下,但是看着杨巧巧的眼睛,她知道,这个女儿因为痛苦,已经自动自发地缩进龟壳里,不肯出来。她感到恐慌,“晓庆,你说几句啊。”
“别想那么多,巧巧,我只是想给你的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如果你觉得很勉强……我们可以等你生下孩子后,离婚。”
杨妈妈吓了一大跳,“晓庆你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对不起,伯母,请让我说完所有的话,好吗?”
杨妈妈的脸色很不好看,但是为了女儿,她点点头。
“我知道我以前忽略了你,伤害了你,那么现在让我做点补偿好不好?哪怕是作为一起长大的晓庆哥哥,对你做点补偿好不好?”
杨巧巧松开嘴唇,露出染血的牙齿。“不……好……”她再次哭泣起来,哭得语不成声,哭得痛彻心扉,“没有,没……有怀孕,没有怀上依沙……我好想死……”
杨妈妈吓坏了,“不可以,如果你死了,我和你爸爸怎么办?”她伤心地哭起来,甚至拒绝了陆晓庆递过来的纸巾,“我和你爸爸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竟然为了那个什么依沙,抛弃我们不顾,你……也太狠心了吧?”
抛弃?不顾?这是萨伊对她做的事情,不该让妈妈和陆晓庆来承受。杨巧巧走过去,依在杨妈妈的膝盖边,“妈妈,对不起。可是,我不能和晓庆结婚,他不爱我,我也不爱他,这样的婚姻会让我们俩个人都很痛苦,所以,妈妈,不要逼我。”
“哎,为什么每代总是这样?我和晓庆的爸爸是这样,你们也是这样?”
杨妈妈惊慌地掩住口,但是话已经说了出去,要收回去完全不可能,她只好叹口气,硬着头皮说下去,“当年我和晓庆的爸爸是有婚约的……那是我们的父母从小给我们订的娃娃亲,并没有问过我们的意见。后来我读大学,认识了你爸爸,而晓庆的爸爸也认识了晓庆的妈妈,所以我们约定,不给你们订亲……但是没有想到你们会自己要求订婚。”
“是我强迫的,晓庆并不愿意。”
陆晓庆很惊讶,在他的印象中,凡是有碍脸面的事情,杨巧巧即便是打肿脸,也不会承认。
现在回想起来,从小,陆妈妈就告诉他,杨巧巧有多讨厌,像她妈妈一样,喜欢死死纠缠陆爸爸,所以他才会无视她,并且一再伤害她……
如果不是这种教育,或许他早就喜欢上了杨巧巧吧。
他看眼杨妈妈,不禁叹了口气——杨兴阳不计较一切地帮助陆爸爸,很大程度是因为杨妈妈,这种气度,不是常人所能拥有的,至少他妈妈没有。
“我想,我还是有点愿意的,否则,我不会答应。”
事出意外,杨巧巧惊愕得张大了嘴,陆晓庆忍不住过去,一抬她的下巴,“可以塞进馒头了。”
杨巧巧满脸绯红,朝后挪了一步,“不要这样子,我妈妈在呢。”
杨妈妈哭笑不得,忽然想起进门的情形,不禁好奇地问:“巧巧,我们刚才进来的时候,你准备去哪?”杨巧巧嘟嘟嘴,把事情的起因大概说了下,然后摸出玛瑙玉佛。
“给我看看!”陆晓庆边抢过玉佛,边从自己的脖颈处掏出一个玛瑙玉佛,和杨巧巧的一模一样的玛瑙玉佛!
“我明白了!”
杨巧巧兴奋地站起来,见其他两人看向自己,不好意思地抓抓头,“我明白那个梦的意思了。”
她说了在伊特做的那些梦,还有斐戛说的那些话,最后指着陆晓庆取下的玛瑙玉佛说:“这个,一定是斐戛口中所说的羽郎的东西。她一直怨恨他另娶了他人,所以魂魄不肯离去,生生世世不让自己的后人嫁给那个负心人。”
“真是这样吗?我不这样认为……或许,斐戛并不是想破坏,而是期望着能与羽郎破镜重圆,毕竟爱情才能让一个女人流连忘返,而不是破坏。”陆晓庆的眼中闪闪发光,取下玉佛后,他发现自己竟然一下子想明白了许多事情。“所以巧巧,想让斐戛安心离去,就和我结婚吧……我想斐戛甘愿被鞭笞就是为了这个——亲眼看到圆满的结局。”
“嗯,我觉得晓庆说得有道理……巧巧,好好想想,天底下,有哪个男人在知道你怀孕后还愿意不计较一切娶你?有哪个男人像晓庆一样了解你,包容你?我们来之前,晓庆刚接到朋友的消息,你那个萨伊王子已经订婚了,是一个什么公主……如果你非要嫁给他,就必须和那个公主共享一个丈夫……这样不公平的事情,你能忍受吗?何况你这样回来……”
血一下子从头顶灌下来,然后猛地被抽走。杨巧巧感觉自己像是走在大路上,突然被人剥光了衣服一样难堪——她努力想埋葬,努力想忘掉的耻辱,被杨妈妈当着陆晓庆的面剥了出来,她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