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谷映容睁开了双目,黑眸犀利,表情冷漠。他的身边,冰儿,正合衣蜷缩着身子侧躺在他的枕边,双目紧阖,她睡得正香。
谷映容注意到冰儿,那双黑眸忽而闪现出一抹温柔,他能感觉得到她对公子的依恋。他看了她半晌,终于还是明白,冰儿是属于公子的,不是他的,他不应该占有她,君子不夺人所爱。他想,他是正人君子。
谷映容从床上坐起来,轻微的动静惊醒了冰儿,她仿佛是一只警醒的猫,稍有风吹草动便能惊动她。
冰儿蓦地睁大双眼,正见公子背对着她下床披衣,惊觉自已的失职,她急忙跳下床,“公子,奴婢服侍公子更衣。”说着,迈着小碎步绕到公子身边。
谷映容却冷冷地抬手制止,冰儿便僵住,低头不敢动。
谷映容一言不发,披好衣袍便大步走出了卧室。
冰儿悄悄地尾随公子出了卧室,看见公子似乎有些焦虑地四处寻觅着什么,那种毫不掩饰的焦虑,令冰儿心底撕裂一般地疼痛,冰儿知道,公子是在找那个叫丝儿的女子。
“来人!”他冷叫道,“百里红!”
百里红不一会儿便鱼贯而入,恭敬地立于公子身后,“公子,属下在,有何吩咐?”
谷映容转身低眸看着百里红垂着的脑袋,背着双手,冷道:“丝儿执事去哪里了?一大早地不见人影。”
“属下这就派人去寻。”百里红道,拜了一拜便自去吩咐。
谷映容站在原地,暗暗松了口气,有个得力的属下真教人宽心,但表面上,他却装作很冷漠。
“是什么人一大早就得罪了公子?”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笑声,这笑声是个女人发出来的,而且一定是个老女人,笑得怪异,令人听着有些毛骨悚然。
谷映容一惊,放眼望去,正见一个穿着黑衣长纱的老女人,蒙着面走过来,看她的穿着打扮,她说话的口气,未经允许便随意出入云上宫的气势,她并不像是下人,倒像是这宫殿里有身份地位之人,她全身都似乎笼罩着一种阴险的气质,那双有些凹陷的大眼睛放射出一种过于阴冷尖锐的光,令人下意识就会想到:来者不善。
老女人身后跟随着三名侍女,全都拎着花篮,想是给他带来的礼物。
谷映容不觉便后退了两步,不知道是被这老女人黑暗的气势所逼,还是因为自身下意识的胆怯。
谷映容紧闭着双唇,警惕地盯着老女人,迅速扫了老女人一眼,不知道老女人是个什么来头,也不知道自已该怎么开口问好。
那老女人犀利的眸光一闪,紧紧盯着谷映容黝黑的俊脸,突然嘴角上扬,怪异地一笑,笑得阴森森的,令谷映容徒然背脊一寒。
“公子回宫,本琴使特来问候。听说公子回宫之时受过伤,我特意调配了些补药,帮助公子复元,还能强健筋骨。”老女人虽然显出很关心他的样子,但声音透着怪异的阴森,使人觉得她不怀好意。
谷映容正无所适从,那老女人已经从身边的侍女手中提过一只花篮,递给谷映容,并冲他诡异一笑,躲在暗处的冰儿更是一颗心都悬了起来,恰在这时,百里红带着几个随从冲到谷映容跟前护驾,看着量琴,百里红脸色突变,却还是恭敬地道:“公子已有专门的医使为其调理,琴使请回。”
“本琴使特意来看望久未回宫的侄子,干你何事?你这该死的奴才,赶快滚开!”老女人恶口尖叫道,目露凶光,似乎随时会将手中的花篮砸到百里红头上。
谷映容看着老女人的变化,脸都白了,急忙叫道:“本公子这几日都很忙碌,无暇接待琴使,恐怠慢了琴使,琴使还是请回吧!来人,送客。”
谷映容实在无法开口叫这个老女人“姑姑”。
老女人闻言,脸色徒然一变,冷道:“既然如此,那么本琴使也不便久留,但这些补药请公子一定收下,对公子的身体有益而无害。”
“琴使不必客气,这些补药请琴使带回去,过些日子小侄自会登门拜谢。”谷映容沉着应对。
“几年不见,公子越发地生分了。连姑姑的补药都不接受,难道还怕姑姑在里面掺了毒药害你不成?”老女人怪异的声音带着关怀之意。
谷映容半信半疑,老女人又将花篮往他面前送了一送,冲他诡异一笑,有些阴冷。
百里红仰头冲谷映容使眼色摇头。
谷映容无视百里红,挥手令人接过,左右随从便顺从地上前接过三只花篮。那老女人见状,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怪异一笑,“这才像话。”
老女人说完,犀利尖锐的阴冷目光扫了四下一眼。躲在暗处的冰儿一惊,立刻缩了回去藏起来,大气不敢喘,一颗心跳得很快。
送走老女人,谷映容眉头紧皱,盯着花篮里的补药研究半晌,百里红在一旁道:“公子为何对琴使如此客气?”
谷映容看了一眼百里红,“此话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