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周迟铭派出暗卫千方百计想找到她,却不知道她已经混到了他的身边。看来当初答应和周立阳合作还有这样一个好处,可以逃避周迟铭的追捕,等再过些时候周迟铭么迟迟找不着人,大概就会松懈下来,到那时她离开的时候也方便很多。
“张初夕!”周迟铭恢复了冷静,突然叫了司徒静的名字。
司徒静应声上前,恭谨道:“皇上,奴婢在。”
周迟铭面容冷峻,严声道:“朕现在觉得把你留在逸轩阁实在是委屈你了,从今往后你就在朕的桌案旁伺候,朕封你一个女尚书,从今往后住在花青小筑不用再回逸轩阁了。”
“啊?”司徒静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以为自己听错了。
周迟铭面色一严:“怎么?你不愿意?”
司徒静忙跪倒叩头:“奴婢不敢,奴婢领旨谢恩。”
女尚书是宫里少数几个女子担任的官职,主要的指责就是帮皇帝整理书案或者帮忙批阅一些无关紧要的折子,和现代的女秘书差不多,不属于侍妾,官拜从五品,官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深深的宫门之内这种品阶的官员一抓一大把,不过因为是皇帝身边的职位,说得上话,身份非同一般,若是能得到皇帝的赏识和信任的话,那么甚至可以左右皇帝的一个大的决断。
周迟铭一下子把她从一个小小的宫女提拔成女尚书,看似是天大的恩宠,但司徒静知道恩宠的背后还有一个很大的考验。皇宫这个地方每个人都得学会察言观色,该巴结谁讨好谁疏远谁冷落谁,全看每个人的眼力劲。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得到皇帝的赏识,嫉妒眼红和乱造谣的人自然不会少,虽然面上大家为了不得罪她会笑脸逢迎,但转过身去指不定他们会给你下绊子找你的错处。爬得越高摔下来就越痛,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你的笑话。
都说伴君如伴虎,周迟铭今天能因为你做了一件称他心意的事提拔你,明天也能一时头昏脑热把你贬下去,更有甚者,直接就脑袋搬家了。
司徒静揣摩不出周迟铭下这个旨意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不过能更加的接近他对她而言也有一定的好处。当然,以周迟铭多疑谨慎的个性,一些重要的东西还是不会轻易的让她知道的。所以这就要看她随机应变的能力和窃取情报的手段了。
“去吧,把东西收拾一下,明天就搬到花青小筑来住。”周迟铭说完这句就摆摆手让司徒静跪安。
司徒静从屋里退了出来,面色微微有些沉,小冬子见状忙上来问:“怎么了初夕姑娘?是不是惹主子生气了?”
司徒静摇摇头。
小冬子不解:“那你的脸色怎么比上坟还沉重?”
司徒静苦涩的笑道:“公公你有所不知,皇上封了我做女尚书。”
“什么?”小冬子惊讶不已,虽然他早就知道皇帝陛下对张初夕很关注,但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升她的职,忙道,“这是好事啊,天大的好事,主子提拔你说明主子器重你信任你,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你怎么还一脸的不高兴?”
“哎……”司徒静悠悠叹口气道,“公公有所不知,不管皇上怎么器重奴婢,但奴婢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宫女,入宫没几日根本没说明功劳和建树,立不出威信,旁人难免眼红说闲话。奴婢当这个女尚书可以说是如坐针毡,哪里还能高兴得起来。”
小冬子闻言点点头:“说得倒也是,不过,初夕姑娘也不必太担心,先帝在的时候也有过破格提拔的例子,只要能得到主子的器重,旁人怎么看怎么想都不打紧。你还是想着怎么尽心尽力伺候好主子,让主子高兴才是正经。”
司徒静笑着客气道:“公公所在很是在理,令初夕豁然开朗,初夕在这里先行谢过。”
小冬子忙道不客气:“都是伺候主子,理应相互照应才是。”
“自然自然,以后还要多仰仗小冬子公公。”
站在御书房门前和小冬子寒暄客套了几句,司徒静一路慢悠悠的走回了逸轩阁,于是另外一个让她头疼的问题来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向顾容琳雨解释。
因为周迟铭的明旨还没有下来,所以顾容琳雨现在还不知道她被提拔成了女尚书的事,司徒静进屋的时候,她正兴致勃勃的跟一个手巧的老宫女学绣花。她原先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也不懂,但是那天看到荨妃在屋里绣了一幅蝶恋花图,十分的漂亮精致,就有了想学绣花的想法。反正在荨妃这里也无事可干,学点东西没什么坏处。
不过,顾容琳雨似乎天生就不是学这个的料,粗手粗脚的别说绣花了,连针都不会拿,短短两天,她的手指头就被扎成了马蜂窝,司徒静晚上都要替她上药,然后听她在自己耳边嗷嗷的喊疼。虽然学绣花学得不成样子,但她却很有毅力,就算手指头被扎了无数个针眼,她还是咬牙坚持,对于这一点,司徒静打心里佩服这个有点二有点傻的姑娘。
“诶,初夕初夕,你回来啦。”顾容琳雨学绣花学得入神,脖子有些酸,抬头就看到司徒静站在门口,笑眯眯的对着她招手,“来来来,初夕你快过来,看我今天绣的怎么样。”
司徒静走过去在她床沿边上坐下,顾容琳雨忙献宝似的把绣品往她面前一亮,自我感觉不错道:“怎么样,我绣的蝴蝶是不是比荨妃娘娘的差不多多少了?”
司徒静瞅着绣布上那一小坨苍蝇一样的东西,嘴角抽了抽:“这个……个头是不是小了点?”
顾容琳雨理所当然道:“没关系,师傅说了刚开始学得时候可以从小一点的东西绣起,等我再练习一段时间,我就能像荨妃娘娘一样绣出很大很漂亮的蝴蝶了。”
司徒静看到她满满的斗志实在不想打击她,这不是大小的问题,而是物种的差异。
顾容琳雨拉着司徒静的手絮絮叨叨的又说了一大通,末了接过司徒静递过来的一碗清茶,喝了一大口润润嗓子,这才想起来道:“对了初夕,今天那个公公找你去干什么?你是不是又见着皇上了?”
司徒静顿了顿,缓缓的点点头。
顾容琳雨托着腮帮子一脸羡慕的看着司徒静:“正好啊初夕,你才进宫没多久就能见着皇上,我也好想见见他,可惜没有机会。初夕啊,你说过会帮我的,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带我去见皇上。”
司徒静默然没有说话。顾容琳雨神经大条,没有注意到她脸上表情的变化,继续捧着脸花痴道:“说起来,我都没有看到过皇上穿龙袍是个什么样子,不过不用想也知道,一定很帅气很迷人,对了初夕,你说我要是有机会见到皇上,第一句话要跟他说什么好呢?我们都没打过照面,他肯定不认识我……”
司徒静不知道怎么告诉一个怀春的单纯少女,你心心念念想着的那个男人其实根本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现实会比你想象中的还要残酷。
“初夕,初夕,你怎么不说话?”顾容琳雨一个人说得挺没劲,摇了摇司徒静的胳膊不满的撇撇嘴,“你是不是也和别人一样以为我是在痴心妄想?”
“怎么会,有梦想有奋斗目标总是好的。”司徒静挤出一丝笑容,平淡道,“我只是觉得做皇上的女人是要付出代价的,后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这里不适合你。”
顾容琳雨不以为然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反正不管怎么样,我是一定要留下来的。”
司徒静自己倒了一杯水拿在手上却没有喝,似乎在想着什么。
顾容琳雨又道:“初夕,我问荨妃娘娘了。明天没什么事情让你做,你跟我一起学绣花好不好?你看你的手指多漂亮,又长又细,绣花的样子肯定很好看。”
绣花?司徒静举起右手拿到眼前,因为好几个月的时间没有握兵器,手上磨出来的老茧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顾容琳雨说得没错,司徒家大小姐的手,十指不沾阳春水,向来保养得很好,只不过她这双手从来没拿来绣过花只用来杀过人。
“抱歉琳雨,明天不行,明天我还有事。”司徒静歉意的笑了笑。
“为什么呀?”顾容琳雨不满的嘟着嘴巴,“我一个人绣好没意思,你就陪陪我嘛。荨妃娘娘这里只有你我,你不在我连说话的人都没有,无聊死了。”
“我……”司徒静看了看顾容琳雨,稍稍犹豫了一下,想到这件事她迟早都是要知道的,与其让她从别人那里听说还不如自己亲自告诉她,于是咬咬牙道,“琳雨,我跟你说实话,因为明天,我就要从这里搬走了。”
顾容琳雨愣住:“初夕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想跟我住一个房间了?是不是因为我晚上睡觉说梦话吵到你了?还是我老跟你挤一个被窝你嫌我烦了?如果你不喜欢我这样我可以改的初夕,你别生气好不好?”
“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琳雨。”司徒静按了按眉心,这种场合她真的很不擅长应对,与之相比她可能更喜欢拿着冷兵器跟一个凶悍的对手搏斗,“琳雨,你没听懂我的意思,我说的要搬走不是离开这个房间,而是……搬出逸轩阁。我要走了琳雨,皇上给我安排了其他的职务,以后我们见面的时间可能会很少,你一个人在这里好好照顾自己还有荨妃娘娘。”
顾容琳雨表情瞬间变得空白:“你,你说什么初夕?是皇上把你调走的?他把你调到哪里去?”
司徒静看了她一眼,轻声道:“从今往后,我会在御书房当值,皇上安排我住在花青小筑,以后就不回逸轩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