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大胆

司徒静不为所动,冷冷的问:“她是谁?”

“我不知道。”青儿摇摇头,一脸绝望,“她蒙着脸,没有告诉我名字,只告诉我让我进宫去当宫女,然后她就给了我很多银子,足够我们一家人的生活。”

“然后呢?”

“然后就有人在我的房间里留下纸条,指示我接近你,再后来让我把那盆草送进御书房,其他的事情我一概不知,我也不知道那些蛇是从哪来的,初夕大人,除了这件事,其他的我真的没有骗你,你信我。”青儿的情绪有些激动,奈何四肢都被绑在木桩上,动弹不得。

“你说谎。”司徒静目光如炬,像是能把对方的心思看穿一般,“你要是不知道怎么会当晚卷了东西要逃走?宫里那么多人不嫁祸,为什么单单嫁祸给我?那个人到底还跟你说了些什么?”

“没有,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青儿一边流泪一边摇头。

“那我们之间好像没什么好谈的了。”司徒静说完转身要走。

“等等!”司徒静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怎么能轻易放过,慌忙叫住她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司徒静停住脚回过头,语气不容置疑:“说。”

青儿咽了咽口水,平息了片刻道:“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但是你答应我,别让我的弟弟妹妹们受到牵连。这不是威胁,这是请求,初夕大人,你的大恩大德,我下辈子当牛做马一定报答你。”

“我不信这个,这辈子的事自己都不一定能左右又谈何下辈子。”司徒静面色平淡的看了她一眼,“不过,我可以答应你帮你说说情,至于皇上到底听不听我的话,那就不能保证了。”

这已经是司徒静做出的最大程度的妥协,青儿得到了她这个承诺,总算看到了一丝希望,喜极而泣,点点头道:“好,多谢初夕大人,多谢。”

“说吧,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关于那个人的消息?”

青儿道:“我只见过她一面,虽然戴着面具,不过我还是认得出来,她是个年轻的女子,身份似乎很尊贵。说起你的时候,她的语气很恐怖很奇怪,好像……好像恨你入骨的样子。”

恨我入骨?司徒静稍稍回想了一下,恨她的人或许不少,但是她平时很少跟女人打交道,符合这个条件的,似乎只有江初雪一个。

难道是她?

没错,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江初雪一定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周立阳重新跟她合作的时候,江初雪就极力的反对,好像生怕她跟她抢什么一样。只不过周立阳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没有听她的话。说起来,她那个时候就誓言旦旦的说要帮周立阳杀了周迟铭,帮他坐上皇位,但周立阳根本没把她的话当一回事。现在看来,这个江初雪确实有些手腕,用毒蛇攻击周迟铭,既省了人力又很隐秘,如果不是她当时处理得当,恐怕还真让她得了手。

“我走了,今天你对我说的话最好不要再跟第二人说起,你好自为之吧。”司徒静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没打算继续在这里停留。

“那你答应我的事?”

司徒静顿了顿,道:“我尽力而为。”

“好,那我先谢谢你。”青儿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嘴角含着一丝笑意。

走出天牢,小冬子立马就来请她去御书房,司徒静一点也不感到意外,跟着就去了。周迟铭既然让她来天牢,必然是带她回去问话的,只不过即便她知道了真相,也不可能告诉周迟铭。

“朕听狱卒说,你和犯人在牢房里单独聊了很久,怎么样?有没有问出主犯是谁?”周迟铭背着手从书桌后面走出来,淡笑着问。

司徒静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回皇上,奴婢无能,有辱圣命,青儿还是一口咬定是奴婢指使她行刺皇上,奴婢特来请罪。”

周迟铭倒是没有追究的意思:“起来吧,朕早就料到,这个女人嘴硬得很,她连你都能污蔑,必然也不会告诉你主谋是谁。不过,她让你过去总对你说了些什么吧?”

“她让奴婢替她求情。”

“求情?”周迟铭冷冷一笑,“她还有脸让你替她求情?真是厚颜无耻!”

司徒静平心静气道:“皇上说的是,奴婢也这么认为,所以奴婢一口回绝了。皇上圣明,定会秉公处理此案,奴婢绝不会多说一句。”

周迟铭点点头道:“既然问不出来就算了,交给大理寺那帮人去处理。不过,是个人都要软肋,让人去查一查这个小宫女是什么来路,家里还有些什么人,经常出入什么场合,或许能找到新的突破口。”

司徒静面色不改道:“回皇上,奴婢来的时候已经问过刑部的张大人,他们派人查过了,这个小宫女是孤儿,家里没有什么亲友,平日很少和周围的人接触,对她的情况有所了解的人不多。奴婢以为,她恐怕是主使者精心挑选,专门送进宫来刺杀皇上的,从她身上应该没有什么可利用的信息。”

司徒静来的时候确实碰巧遇到了刑部的张大人,不过说的这些话却是她自己编的。谋害皇帝这种诛灭九族的大罪,任何人都不可能帮她开脱,她只有这么说才能保全住青儿的一家人。

况且,这件事的主谋她已经知道是谁,青儿不过是一枚不起眼的小棋子,死亡是她对自己所作所为付出的代价,不应该把血也渐染到其他人得身上。

根据青儿所说的,皇宫里面应该还有江初雪安排进来的内应,这次刺杀周迟铭不成功,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不光是周迟铭,她自己日后也要万般小心,都说最毒妇人心,江初雪这个疯女人,说不准下次再弄个毒花毒虫来害人。

周迟铭没有怀疑司徒静说的话,背着手站在窗前道:“既然这样,那这个案子就尽早结了吧。往后朕的御书房除了你和朕的近侍,谁都不许接近。”

两天后,青儿在狱中咬舌自尽,这件弑君的案子就算告一段落。不过,司徒静并不以为这就代表周迟铭不再追究此事,连她都能想到宫里有青儿的内应,他怎么可能不清楚,只是明面上装作风平浪静,暗中派影卫慢慢搜查罢了。

转眼,科举考试的日子近在眼前,周迟铭从初试中得知这一届参考的考生中有好几个有才识有见地的,心情格外的好。特别微服出了一趟宫门,打算到各大茶楼客栈去会一会那些考生。

为了掩人耳目,周迟铭打扮成了一个家财万贯的富家子弟,司徒静是他的随身丫鬟,小冬子成了他的跑腿小斯,另外,非花不放心,一定要跟着周迟铭,以免上次被行刺的事情重演,于是他就成了周迟铭的保镖。

四人从皇宫的角门不声不响的溜了出去,因为周迟铭经常一个人在御书房批阅奏折,一批就是一整天,所以他出宫一趟也不会被大臣们察觉。否则,那些坚守祖宗礼法的言官们又要跪在御书房前不吃不喝折腾上大半天。

今年的科举考试不同以往,今年还设了一个武考,但凡有心报国,又武艺高超的成年男子皆可以报名参加,多疑今年的京城聚集的考生是往届的一倍不止。走在街道上,每个人都可以感受到一种朝气蓬勃的气息。

周迟铭穿着一身宝蓝色锦袍,玉颜清润,风姿如许,手上还摇着一把水墨山水的折扇,乍看之下,还真像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少爷公子。

“主子,您慢点,这里人多,千万别走散了。”小冬子头一次跟周迟铭出宫,紧张得不得了,看谁都不像是好人,生怕突然从人群里冒出来一个刺客行刺皇上,寸步都不敢离开周迟铭。

周迟铭站住脚,转过脸看着他,用扇柄敲他的脑瓜子道:“刚才怎么跟你说的?叫我什么?”

小冬子捂着脑门哎呦一声,想起来道:“少爷少爷,小的记错了,该叫少爷。”

周迟铭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又问司徒静:“你呢?记住了么?”

“记住了少爷。”司徒静低头道。

“那边好像很热闹,我们去那边看看。”周迟铭顺手一指,指向近春楼那边。

近春楼原先是齐浩远的产业,不过因为私藏兵器被锦衣卫查封以后就换了个老板,听说是内务府一个总管的侄子买下来的,里面做的生意还和之前差不多,有因为有内务府总管撑腰,生意越做越大,俨然成了天子脚下最大的一栋酒楼。

此刻,近春楼楼上楼下都聚集了大量的青年才俊,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引来无数人的围观。

关键时刻,一直不说话的非花发挥了作用,在前面开路,硬是挤开人群,让周迟铭等人走到了近处。

周迟铭站在楼底下抬头张望了两眼,吩咐小冬子道:“小冬子,去打听打听,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小冬子应下,很快就打听了来,道:“回少爷,里边是刑部张大人家的公子在和礼部王大人家的少爷在抢一个琴女,动静闹得挺大,好像是在对对子,这些人都是来看热闹的。”

周迟铭有些吃惊:“光天化日,天子脚下,两个朝廷重臣家的公子竟然在抢一个女人?”

“正是,少爷,这成何体统?要不要小的去……”

周迟铭阻止他道:“不用,本少爷倒要看看,这两位大人家的公子是怎么为了一个女人翻脸的。”说着,在非花的掩护下,挤进了人满为患的近春楼。现在的近春楼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看热闹的都在门外聚集着,周迟铭等人一进去就被老板拦住,说是场子已经被两位大人家的公子包下,不接待外客。

非花走过去把自己的腰牌在他面前一亮,内务府总管的侄子登时吓得腿都软了,锦衣卫办事向来是神挡杀神,他什么也不敢多问,忙不迭的把人往里面请。